<p class="ql-block">昵稱:卡布奇諾 </p><p class="ql-block">美篇號:10372749</p><p class="ql-block">圖片:網絡</p><p class="ql-block">音樂:網絡</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在班級花名冊上看到陳默的名字時,九月的陽光正斜斜地打在高一(12)班的窗沿上。但這個名字的主人始終低著頭,校服領口歪著,手指反復摳著書包帶,像株被雨水打蔫的向日葵。</p><p class="ql-block"> 開學第一周的數學課,我讓同學們輪流上黑板解題。輪到陳默時,他僵在座位上,臉漲得通紅,后排傳來細碎的笑聲。我走過去想拍他的肩,他卻猛地把臉埋進臂彎,悶聲說:“我不會。”那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抗拒。</p> <p class="ql-block"> 后來我才知道,他的數學常年徘徊在及格線邊緣,初中時總被老師當眾訓斥“腦子不開竅”。作業(yè)本上的紅叉像密集的蛛網,纏住了他所有想抬頭的勇氣。第一次月考,他的總分在年級墊底,家長會上,他媽媽攥著成績單掉眼淚:“老師,這孩子是不是真的沒救了?”</p><p class="ql-block"> 我開始試著在晚自習時坐在他旁邊。他做習題時總用胳膊肘把草稿紙擋得嚴嚴實實,鉛筆尖在紙上戳出一個個小洞。我不催他,只是在他卡殼時,輕輕用紅筆圈出關鍵步驟:“你看,這里其實和上周講的例題是同一個思路?!彼麜偷靥ь^,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低下頭,耳根卻悄悄紅了。</p><p class="ql-block"> 變化是從那個雪天開始的。早讀課他沒來,我在操場角落找到他。他正蹲在梧桐樹下,用樹枝在積雪上寫函數公式,呼出的白氣模糊了眼鏡片?!斑@里符號錯了?!蔽叶紫聛恚兆∷諛渲Φ氖?,重新畫出正確的拋物線。他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冷。那天之后,他的草稿紙不再遮遮掩掩,偶爾還會把錯題本推到我面前,聲音依舊不大,卻帶著試探:“老師,這個步驟我還是沒懂?!?lt;/p> <p class="ql-block"> 高二的春天,學校組織數學競賽。報名截止前一天,他把報名表放在我辦公桌上,紙角被捏得發(fā)皺。我在“指導老師”一欄簽下名字時,他突然說:“老師,我要是得不了獎,你會不會覺得白費功夫?”窗外的玉蘭花開得正好,我指著最頂端那朵:“你看它,從花苞到綻放用了整整三個月,可誰會說這三個月是白費的呢?”</p><p class="ql-block"> 他最終拿了三等獎。頒獎典禮那天,他站在臺上,接過證書時朝我鞠了一躬,腰彎得很低。下臺后,他塞給我一顆水果糖,玻璃糖紙在陽光下閃著光:“老師,謝謝你沒覺得我是塊朽木?!蔽夷笾穷w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躲閃的眼神像受驚的小鹿。</p><p class="ql-block"> 高三最后沖刺的日子里,他成了辦公室的???。有時是問一道解析幾何,有時只是默默坐在旁邊刷題。有次我改試卷到深夜,抬頭發(fā)現(xiàn)他還在,面前攤著的錯題本寫得密密麻麻。“回去吧,太晚了?!彼帐皷|西時,忽然說:“老師,你上次說我解題步驟寫得像詩,是真的嗎?”我笑了,想起某次評語里隨手寫的話,竟被他記了這么久。</p><p class="ql-block"> 查分那天,他媽媽打來了電話,聲音哽咽著說:“過了,超了一本線五十分!”我跑到他家樓下時,他正站在陽臺上,朝著我用力揮手,T恤被風鼓得滿滿的,像只即將起飛的鳥。</p> <p class="ql-block"> 如今他已讀大學,偶爾會發(fā)來消息,說自己成了班里的“解題小能手”,還加了志愿者社團,教社區(qū)里的孩子寫作業(yè)。“老師,我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被人期待的感覺這么好?!?lt;/p><p class="ql-block"> 辦公室的窗臺上,還放著他送的那盆多肉,是他用競賽獎金買的。三年時光像指縫間的沙,我看著他從蜷縮成一團的小獸,長成能坦然迎接陽光的少年,也忽然明白:教育最美的樣子,從來不是單向的澆灌,而是一場雙向奔赴,比知識更重的是生命的痕跡;它讓知識在傳遞中綻放生命的華彩,讓心靈在交流中收獲成長的力量,讓夢想在碰撞中燃起希望的火焰。他在我的目光里學會了舒展,我在他的成長里懂得了等待。</p><p class="ql-block"> 那些晨光里的講解、暮色中的陪伴、錯題本上的紅筆痕跡,最終都變成了雙向奔赴的禮物。原來最好的師生關系,就是彼此成就,在時光里一起,慢慢變成更好的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