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菜場

星星之火

呢稱：星星之火美篇號：5767955 在蘭溪菜場邊上馬路上，菜農(nóng)們自發(fā)形成一個馬路菜場。清晨的馬路還未完全蘇醒，街角的石板路還沾著露水，老人們已經(jīng)坐在了常駐的位置。一塊布、幾個碗，便是他們的貨架。有人低頭剝蒜，指尖翻飛，蒜皮簌簌落下；有人靜靜守著一籃青菜，目光溫和地掃過行人。卡車轟鳴著駛過，自行車鈴聲清脆，他們卻不慌不忙，仿佛時間在這里被拉長了。這是一天的開始，也是他們?nèi)諒鸵蝗盏纳罟?jié)拍。 太陽漸漸升高，街邊的攤子也熱鬧起來。蔬菜碼得整整齊齊，魚蝦在盆里輕輕擺尾，秤砣在攤主手中一上一下，報出的數(shù)字干脆利落。有人蹲著整理剛到的貨，有人站著和熟客寒暄，一句“今天這菜嫩”就能換來會心一笑。自行車靠在墻邊，店鋪招牌在風里輕晃，整條街像一口沸騰的鍋，冒著熱氣騰騰的人間煙火。 他坐在那兒，像一棵扎根的老樹。面前的布攤上堆滿花生，籃子邊擱著自行車，車鈴早已銹跡斑斑。廣告牌在背后沉默地立著，交通錐排成一列，可他仿佛看不見這些城市的符號。雙手摩挲著花生殼，動作緩慢卻堅定，像是在數(shù)著日子，也像是在守著某種不變的承諾。路過的人匆匆，只有他知道，這一粒粒花生，都是生活的重量。 那位穿厚外套的老人彎著腰，仔細翻看籃中的土豆，指尖蹭過泥土，像是在辨認老朋友的臉。旁邊有人正和攤主討價還價，聲音不高，卻透著熟稔。停車場的標志在遠處立著，模糊的樓影靜靜佇立，可這里的一切卻如此鮮活。挑菜的人不急，賣菜的人不躁，買賣之間，流淌著一種無需言說的信任。 斑駁的墻根下，他坐著，身影被晨光拉得細長。他不吆喝，也不張望，只是坐著，像在等一個人，也像在等一天的光陰緩緩流過。風掠過巷口，卷起一片紙屑，他抬眼看了看，又低下頭去，仿佛這世界再喧囂，也擾不動他這一方寸土。 秤擺在布攤中央，鐵盤冰涼，砝碼沉甸甸的。戴頭盔的人坐在小凳上，手搭在秤桿邊，眼神平靜地等著下一單生意。對面那人低頭撥弄著洋蔥，一層層剝開，像是在拆一封舊信。土豆?jié)L在報紙上，遠處摩托車停在樹影里，樹葉沙沙作響。這里沒有電子支付的叮咚聲，只有秤砣落地的“當啷”一響，清脆地敲進日子的縫隙里。 他手里攥著一袋剛買的花生，正和騎車經(jīng)過的男子說著什么。兩人之間沒有交易，卻有交談；沒有熟絡(luò)的稱呼，卻有片刻的停留。廣告牌上的字跡模糊，交通錐排在路邊，可這一刻，城市忽然變得柔軟。一句“這花生甜不甜？”換來一句“你嘗嘗就知道”，笑聲短促，卻像陽光一樣灑在街角。 灰色外套的攤主蹲在地上，手里捏著一把青菜，正往塑料袋里裝。報紙鋪成的臺面有些破損，可菜碼得齊整，碗里還盛著幾顆剛洗過的番茄。摩托車停在幾步外，行人來來往往，他卻笑得輕松，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招待客人。生活或許清苦，但這份從容，是他在馬路邊掙來的體面。 市場最熱鬧的時候，人聲像潮水一樣涌來。攤主們蹲的蹲、站的站，手不停嘴不停，報紙上堆滿五顏六色的蔬果，像一幅未完成的拼圖。有人挑揀，有人稱重，有人笑著遞過零錢。遠處車輛緩緩挪動，行人穿行其間，誰也不急著離開。這里沒有超市的冷氣，卻有最暖的溫度——那是人與人之間，用一天天的見面攢出來的熱乎氣。 這馬路菜場，不在地圖上，卻長在城市的脈絡(luò)里。它不體面，卻真實；不整潔，卻鮮活。它是清晨的第一口呼吸，是傍晚的最后一聲吆喝。在這里，生活從不宏大，只在一斤蘿卜、一袋花生、一句“今天氣色不錯”的問候里，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