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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聚變》連載30

莫然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30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河離開的這兩天,702所頗不平靜。他帶來的消息好比爆炸了一顆原子彈,強大的沖擊波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幾乎所有的聚變?nèi)硕疾荒芙邮苓@個殘酷的現(xiàn)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近20年來,他們的滴滴心血都融進(jìn)了這片厚土,而且向國家呈上了累累果實;現(xiàn)在非但沒得到應(yīng)有的報償,甚至來不及歡欣鼓舞,就被這個消息給打蒙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而,思維的慣性使有些人還在等候和觀望,希望這一切就像旅途中偶然遇到的一個溝坎,很快就會過去。也有不少人采取了保守的態(tài)度,僅只是沉浸在痛苦的期待與仿徨之中。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這畢竟是702所不得不面對的嚴(yán)峻現(xiàn)實。走過了20年創(chuàng)業(yè)歷程的聚變?nèi)?,又必須作出一次新的選擇。</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是沉重的腳步應(yīng)該向哪里邁出?隨著核工業(yè)形勢的發(fā)展和變化,新的使命又落到了所領(lǐng)導(dǎo)肩上。江河的話,就是一種預(yù)示,一種警告,值得人們深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為了盡快拿出一個異乎尋常的對策,所里召開了中層干部會,陣容之大,前所未有。要讓大家暢所欲言,對這關(guān)乎702所前途和命運的問題展開充分的討論。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會上,所領(lǐng)導(dǎo)先發(fā)表了開場白,一語道出全所職工的共同心聲:希望和困難并存,機遇和風(fēng)險同在。挑戰(zhàn)在即,我們不能有絲毫猶豫,必須拿出一個周全的構(gòu)想,讓聚變?nèi)瞬坏叱隼Ь?,而且能夠展翅騰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后是百家諸子,意見紛紜。有人建議向部里打報告,說明702所的特殊性,希望這次機構(gòu)改革,能對702所網(wǎng)開一面,另行考慮。</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也有人索性提出,直接給國務(wù)院打報告,把702所劃出未來的A工業(yè)總公司,另歸他屬,比如中國科學(xué)院或者其他什么單位,總之是一個吃皇糧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眾人都以特有的熱情,來申訴自己的有利條件和優(yōu)勢;提起當(dāng)年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精神,誰也不愿甘當(dāng)弱者,誰都相信路就在腳下,定能對付這次巨大的變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而囿于思路的緊閉,大家說來道去,還是希望國家能對702所另眼相看,不要把它放進(jìn)改革的大盤子里。而這顯然有違時代精神,難以辦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的心也在吶喊跳躍著,內(nèi)心又掀起了滾滾熱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自從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就再也平靜不下來,甚至整夜都不能入睡,晝夜思索著這個問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核聚變一直是他傾心向往和無限熱愛的事業(yè),難道如今走入了絕境?原子能,這不是世界上赫赫逞威的能源之王嗎?它的問世,為那些擔(dān)心人類能源將會枯竭的科學(xué)家們閃出了炫目之光,難道黨和國家竟看不到這一點?現(xiàn)在,我們的核聚變事業(yè)已經(jīng)有了一個新的起點,有誰能對它忍痛割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也許,是到了應(yīng)該選擇另一條出路的時候了!他也到了為發(fā)展核聚變事業(yè),而不惜一切地吶喊和奔走的時候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就這樣,沒有誰的命令,也沒有上面交下來的任務(wù),康峻山又勇敢地踏上一個新的征程,向另一個高地發(fā)起了進(jìn)攻。他急不可耐地籌劃著一份重要報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是千頭萬緒從哪里開路?一顆顆閃亮的珍珠散落在盤子里,需要一條紅線才能穿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焦慮著,思考著,極力要推開那扇困難的大門。任何問題都像中子轟擊原子核一樣,只有在痛苦的裂變中,才能釋放出巨大的能量。</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連夜到圖書館去查資料,從調(diào)查國外的研究所情況入手,并且決意先把規(guī)律搞清楚,規(guī)律就是解決問題的靈感來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筆記本上記下了密密麻麻的資料,他果真得到啟發(fā),也摸到了這類事物的命脈。一個通宵下來,康峻山眼前一亮,是黎明的曙光?還是難題被解開的喜悅?</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回到辦公室,顧不上吃早飯,急忙在桌上鋪開了一頁頁稿紙,寫下了一行行思想的火花。而那未來的一幕幕振奮人心的畫面,也在他頭腦里閃現(xiàn)著……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開中層干部會時,康峻山已經(jīng)是成竹在胸,并且把它當(dāng)成了一場緊張而激烈的戰(zhàn)斗。當(dāng)大家的思路的聚焦點,都戲劇般地凝聚到一處時,他的思維也如翻江倒海,最終又升騰起了一種信念:不能把問題上交,也不能再因循守舊,走過去的老路。那是注定會失敗的,而且也不是中國當(dāng)代科學(xué)家的風(fēng)范。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人們爭論最激烈的時候,康峻山“騰”的一聲站起來,大聲說:“我認(rèn)為,大家的意見雖然好,但都沒有說到點子上。坦率地說,這次機構(gòu)改革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們的核聚變研究能否列入國家的正式計劃?這些固然很重要,但我們?nèi)宋⒀暂p,說什么都不管用,那是國家去決定的大事。我們最關(guān)心的,還是702所的命運和前途。從根子上來講,當(dāng)初國家的三線布局就有問題。我們是基礎(chǔ)研究所,不應(yīng)該放在這個大山溝里。我們走了20年的艱難之路,雖然有歷史原因,但在今天看來,卻有可能是一個錯誤!”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鏗鏘有力的話語,斬釘截鐵的推斷,就像一股強烈的沖擊波,震動著整個會議室。氣氛也驟然凝結(jié)起來,所有的目光都直射到康峻山身上。大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眾人剛才一直在想如何解決問題,不料康峻山又提出一個全新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提出一個直達(dá)核心的間題,比解決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更重要,更需要創(chuàng)造性的想像力和科學(xué)的預(yù)見性?! ?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的額頭上出現(xiàn)了晶瑩的汗珠,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鎮(zhèn)定了一下,繼續(xù)闡明自己的觀點:“我最近查閱了一些有關(guān)資料,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名詞,叫科學(xué)地理學(xué)。它用很多雄辯的事實來說明,先進(jìn)國家與發(fā)達(dá)國家的科研單位,基本都是靠近大城市,并且依托大城市來發(fā)展的。而我們國家卻偏偏相反,這里面有歷史的原因,也有人為的因素,誰也無法深究……然而現(xiàn)在,正是到了改變這一切的時候!江局長的話,我們應(yīng)該聽明白了吧?今后即使像我們這樣的科研所,也要考慮轉(zhuǎn)民的問題。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遷出這偏僻的地方,就會把自己困死在這里!但是相反,如果我們利用這一機構(gòu)改革的良機,向上面提出這個遷移的大方案,那么不管今后我們歸屬何方,都有自己找米下鍋的勇氣了!以我們所的技術(shù)力量和設(shè)備條件,即使轉(zhuǎn)民也有一定的優(yōu)勢,說不定,這次轉(zhuǎn)機還能給我們搭上一個前進(jìn)的階梯呢!”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從容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還沒坐穩(wěn),不同的看法,反駁的意見,就連珠炮一般地向他發(fā)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耐心聽著,時不時做些解釋,但仍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不知是爭論的激烈,還是激情的宣泄,人人臉上都泛出了紅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很顯然,康峻山的說法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思想。其實過去就有不少人這么想過,但誰也沒有大膽到這種程度,敢于對過去20年的變遷做出否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言一出,恰如一座火山,人們心底憋了很久的話,都如地殼下的巖漿在劇烈奔涌,噴薄而出;并且像火山的溫度和壓力一樣,沿著科學(xué)的規(guī)律在不斷變化著,到后來,竟一致向康峻山的意見傾斜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人說:“康處長說得對呀!上次一個法國人來我們所考察,從北京到省會,坐了兩個小時飛機,從省會到這里,又坐了四個小時汽車。人家就說,好像是到了世界的邊緣,真是很難想象,在這里怎么搞科研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有人說:“還有人才。因為地理位置的不利和生活上的不便,我們所的人才流失嚴(yán)重,科技隊伍到了快要動蕩解體的地步。有人美其名日:孔雀東南飛。據(jù)說優(yōu)秀的人才都飛到了東南沿海地區(qū),那里經(jīng)濟(jì)發(fā)達(dá)嘛!”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還有人說:“是啊,我們所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確實不利于對外的科技交流。最近所里來過不少外國科研人員,在這里不但住宿條件差,通電話也不方便,打個長途都要進(jìn)城。后來有些外國專家,就干脆住在城里,可是來所里又不方便了,至少跑半個小時。如果我們能遷走,那真是解決大問題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更有人欣喜地說:“如果真能遷到省會,依托大城市來發(fā)展,那不但能解決這諸多問題,興許我們研究所還能跳過龍門,展翅騰飛!”</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們說的這些問題,早就困擾著每一個聚變?nèi)恕榱嗽谶@偏僻的地方扎下根來,702所付出了高昂的代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首先是人才,近年來一直面臨著鞏固和發(fā)展科研隊伍的困難。原有的科技骨干嚴(yán)重流失,后續(xù)的新生力量難以補充。據(jù)人事部門的統(tǒng)計,702所流失的高級科研人才占了總數(shù)的1/4,而新分配的大學(xué)生報到率還不到30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才的流失與新生力量的匱乏,極大地影響和制約了核聚變事業(yè)的正常發(fā)展,許多科研項目甚至無法進(jìn)行。</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外,大部分老專家來這三線已有20余年,年近半百仍生活艱難,子女升學(xué)和就業(yè)等問題日益突出,經(jīng)常讓所領(lǐng)導(dǎo)焦頭爛額。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次是對外學(xué)術(shù)交流的困難。70年代后期,702所奉命對外有限制地開放,先后接待了來自英國、 日本、法國、德國、美國等國家的科研人員,均因生活措施的簡陋,而給外賓們帶來了許多不便,甚至造成了很不利的國際影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還有對外協(xié)作與加工的問題,交通不便給702所的科研工作帶來了許多實際困難,一些在大城市里很容易解決的問題,在這里卻令人束手無策。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如今軍轉(zhuǎn)民的進(jìn)程已不可逆轉(zhuǎn),聽說國家也在進(jìn)行三線建設(shè)的政策調(diào)整。一個“遷”字雖然重達(dá)千鈞,卻是一條依稀能看見曙光的路。會上眾人溝通一氣,對這個問題的探討已見端倪,康峻山的意見也得到了積極響應(yīng)。</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所領(lǐng)導(dǎo)一錘定音,又把這個光榮任務(wù)交給了科研計劃處的處長,讓康峻山去全面發(fā)揮自己的本事,爭取闖出一方天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領(lǐng)受了這個任務(wù),心潮激動難以抑制,卻不知道該從何人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思考了一夜,第二天吃過午飯,就跑到所門外去等候江河,不料等到傍晚也不見人影。他急了,又沿著公路走了一段,腳下大渡河那飛濺的浪花,時時吞噬著他的視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直走到蒼山疊翠的邊緣,才碰上妻子謝若媛與江局長。他們乘坐一輛破面包車,卻開得飛快,似乎知道有人在等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遇上他,江河立刻下了車,在落日余暉中向他走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猜想,會在所門外碰上你?!苯诱f,“是等不及了?有事情要跟我商量?”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上前幾步,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江局長,我確實有件事,要向您請教……”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別說了,再讓我來猜一猜?!苯哟驍嗨竭厭熘獪y高深的微笑。“你是不是想跟我商量,702所下一步的打算?你們何去何從的問題?”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一愣:“您真是猜對了!江局長,昨天我們開了一整天的中層干部會,對目前的情況作了一些探討,還真不知道,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辦!所以我才趕來接您,希望您能幫助一下我們,給我們出點主意,指引一下方向?!?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峨山有意這么說,是想先聽一聽江河有什么高招,不料對方未置可否,眉宇之間卻坦露出一片莊嚴(yán)的神態(tài)。</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注視著他,只見在他視線凝聚的地方,亙古未歇的大渡河水拍打著陡峭的壁岸,遠(yuǎn)方,蒼山嵐影融入了天空中那弧形的蔚藍(lá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良久,江河才緩緩說:“我想,你們研究所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走出這片大山!只有走出去,才能得到更大的發(fā)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您也這么想?”一股灼熱感驀地涌上心頭,沸騰的熱血在康峻山心中激蕩?!罢媸遣恢\而合呀!我們的中層干部會,也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是,這也是一條非常艱難的道路。”江河面色凝重地看著他,“三線建設(shè)曾經(jīng)是國家的重點,這個政策在當(dāng)時看來,無疑有它的特殊價值,不能完全否定……但在今天,調(diào)整這個政策已成必然。關(guān)鍵是你們研究所,符不符合這個調(diào)整的條件?能不能劃進(jìn)這個調(diào)整的范圍?還有,無論怎么調(diào)整,也不能影響整個核工業(yè)的大局?!?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聽了,更是驚喜交加:“真有這回事兒?三線建設(shè)真要調(diào)整?”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們還沒聽說?”江河也有些驚訝,溫和的嗓音中帶著明顯的焦灼?!皣鴦?wù)院的文件早就下發(fā)了,從中央到地方,都成立了三線規(guī)劃調(diào)整辦公室。部里也接到了有關(guān)通知……難道沒通知你們?我還以為,你們早就知道了,這可是半年前的事兒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發(fā)現(xiàn),江局長向他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或許,這只是他自己的一種感覺吧?總之,這件事的確有些蹊蹺。有關(guān)三線規(guī)劃調(diào)整的事兒,為何他們這身居三線的科研所;竟然沒接到任何通知?也沒看到文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不愿多想,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只要有這個可能,哪怕腳下的路布滿了荊棘,他也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江局長,你能不能幫我們找一下這份文件, 讓我們能聽到黨中央的聲音?”</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盡量不動聲色地問,但是外在的平靜,又怎能遏止他內(nèi)在的感情波瀾?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河沒有立刻答應(yīng),他想了想,又瞇起眼睛,幽默地說:“”我想你自有辦法,何須我出手?剛才不是說了,你們省里也有一個三線調(diào)整辦公室嘛!對部里的很多人來說,702所就是遠(yuǎn)在天涯海角,真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河略帶提醒的說法讓康峻山深感意外,也給了他一個嶄新的啟發(fā),他沉浸在一種臨戰(zhàn)前的振奮之中,同時也不乏深思熟慮的想法。</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局長,您說得對,但我們所是人微言輕啊!不知道您是否認(rèn)識這方面的人?或者您有什么朋友,跟我們省的三線辦有交往……如果能給我們找一點關(guān)系,或許更容易進(jìn)入吧?”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河會心地笑了笑,又回身對一直沉默地看著他們交談的謝若媛說:“你老公真有辦法,他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就是這個脾氣?!敝x若媛也微笑著說,欣賞著丈夫那偉岸如山的風(fēng)度,“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就非得弄個水落石出不可!”</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我很欣賞你這一點,不惜貢獻(xiàn)我最寶貴的關(guān)系?!苯优牧伺目稻降募纾案嬖V你吧,我老爸跟你們省的三線辦主任魯庭軒,是老同學(xué)、好朋友……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就利用這個關(guān)系,應(yīng)該沒問題。”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不再說話,只是激動地握住了江河的手。真正的感謝都是無言的。在緘默之中,江河也感到了一種巨大的信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高興地看著這兩個男人,也欣賞著他們內(nèi)在的力量和熱情。在他們的交談中,有同事間肝膽相照的赤誠,更有同行中惺惺相惜的深厚情誼。無論什么樣的艱難險阻,都不能擋住他們奮力跋涉的步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謝若媛突然想到,這就是所謂的事業(yè)心吧?如果她想按照潘雅書的話,也做一個事業(yè)型的女人,那么面前這兩個男人,倒是她的楷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天晚上,康峻山立刻去找所領(lǐng)導(dǎo)匯報此事,謝若媛又把江河送回江州賓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吃完晚飯,天空中飄起了小雨。謝若媛陪著江河走回房間,細(xì)雨飄飄灑灑地落到他們肩上頭上,沙石小路漾著一層清亮的水光,四周的廊臺、亭閣和樹林、花草,也都變得像薄薄的剪影一樣空靈。遠(yuǎn)處的市郊,火車那長長的汽笛聲在雨中聽來異常清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從什么時候起,坐在一間舒適的起居室里聽聽音樂,喝喝咖啡,放任自己的思維在小雨的沙沙聲中縱情馳騁,也成了一種難能可貴的生命奢侈、一種無法多得的人生樂趣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頓時覺得這蒙蒙細(xì)雨蘊含了無限生機……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看了謝若媛一眼,含笑說:“你還不回去?這兩天累壞了,快去看看你女兒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忙,我還是把你送回房間吧。”謝若媛直率地說,“送佛到西天嘛!”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江河凝視著她,又想起她背后的男人。“你丈夫還沒回家吧?一定又是忙去了……我對他印象很好,他身上有許多優(yōu)秀的東西,熱情、樸實。”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們都這么夸他?!敝x若媛抿唇笑起來,“可是對家庭來說,他未必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爸爸……最多也就是二等吧,甚至是三等?!?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你的要求太高了!”江河撫慰地看著她,“其實每個家庭都有它的難處,一個科研工作者,一個聚變?nèi)说募彝ゾ透遣灰?!我相信,聚變?nèi)说募覍俣荚诒澈笞隽嗽S多工作,因此我們的事業(yè)才能取得成功!為了這一點,我應(yīng)該謝謝你們……”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的聲音很溫暖。在這個片刻里,謝若媛竟無端地生出一種愿望,好想跟面前的男人探討一下自己的生活。但她猶像了一下,最終沒有這么做。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你還會再來嗎?”她這樣問時,又恢復(fù)了一貫的熱情?! ?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然會?!苯涌隙ǖ卣f,“西部有這樣優(yōu)秀的聚變?nèi)?,我怎能忘記??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們在賓館樓前分手,江河看著謝若媛腳步輕盈地跑下了臺階,樹梢枝頭掠過的那陣小風(fēng),把她的頭發(fā)吹得向后揚起,像一只黑色的風(fēng)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風(fēng)還在樹梢間瑟瑟搖蕩,細(xì)雨也在夜空中回旋穿梭。江河突然覺得,他已經(jīng)深深地愛上了這里,愛上了這片清新而又濕潤的土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想,他再也不會忘記這里,不會忘記這個有如小雨般清新的女子,還有她那個思路敏捷、作風(fēng)硬朗的丈夫。</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當(dāng)晚去找所領(lǐng)導(dǎo)匯報,所領(lǐng)導(dǎo)非常重視,為此立刻又召開了一個高層的緊急會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把三線調(diào)整的事和江河的原話講了一遍,大家在震驚之余,也有些慶幸,都說既然國家真有這個政策,那么肯定是一個好事兒,當(dāng)然是先調(diào)整先受益,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事情進(jìn)行得怎么樣了?702所還能不能趕上這班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會上當(dāng)即決定,成立一個計劃調(diào)整小組,由副所長潘玉祥擔(dān)任組長,科研計劃處處長康峻山擔(dān)任副組長,而具體的任務(wù),又落實在了康峻山的肩上。還決定次日就派車,讓康峻山去省城跑一趟,先找到那個三線辦,把情況摸清楚再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會上又決定,有關(guān)這次機構(gòu)改革與三線調(diào)整的事,都將嚴(yán)格保密,不能在所里傳開,以免動搖軍心。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開完會后,潘玉祥陪著康峻山走了一程,他的神情由激動轉(zhuǎn)為沉思,似乎有什么話要說,卻難以啟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大概,“老師,是不是承業(yè)他……”</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無奈地點了點頭:“我也是才知道,他已經(jīng)辦好了調(diào)動手續(xù)……他不敢來見我,只告訴了他母親,說是林艷通著他這么做的!唉,沒想到我這個兒子,唯一的兒子,他還是離開了核工業(yè)的隊伍,當(dāng)了可恥的逃兵……”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伸手抓住了一片落下來的黃葉,捏在手里搓得粉碎,語調(diào)卻盡量從容:“老師,您也別再為這事煩惱了,兒子大了,總是要走他自己的路……但我相信,只要我們能趕上這班車,也遷到大城市里,并且發(fā)展起來了,所有調(diào)走的這些人,他們都會后悔的;后悔離開了702所,離開了我們聚變?nèi)?!?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潘玉祥拍了拍康峻山的肩,滿懷期望地看著他,“小康,這次就看你的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放心吧!”康峻山心里沉甸甸的,但回答卻是斬釘截鐵,“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務(wù)。三線辦就是個鐵堡壘,我也要想辦法撬開門,打進(jìn)去!”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玉祥看著自己心愛的學(xué)生,他英俊的臉上煥發(fā)著剛毅而自信的神采。目送著康峻山在夜色中推出自行車,走出了所大門,潘玉祥的心里也變得踏實起來,相信他的學(xué)生那一雙長腿,定能給702所蹚出一條通天的大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康峻山卻沒想到,事情一開始就很不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坐車進(jìn)了省城,先去國防工辦打聽詳情,又在一家賓館找到了三線辦公室,不料魯主任不在,據(jù)說去北京開會了,而且會期很長,十天半月也回不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待他們的是一個中年人,態(tài)度很好,還替他們惋惜,說第一批調(diào)整與遷出山區(qū)的院、校已確定,沒有702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又說:“這項工作已進(jìn)行了半年多,現(xiàn)在全部調(diào)整計劃都出來了,正準(zhǔn)備上報,也沒有你們所……我們還奇怪呢,說怎么702所沒動靜?你們不是基礎(chǔ)研究所嗎?更應(yīng)該遷出那個大山溝!”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一聽很著急,但又不能牽連到A工業(yè)部,雖然現(xiàn)在看來,部里作梗的嫌疑很大,但不管怎么說,還是自己的消息不靈所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忙說:“請三線辦再考慮一下,能不能把我們所給列進(jìn)去?這事兒確實怪我們,那個大山溝里,真是什么消息都不通……可事已至此,怪誰都沒用了,只希望三線辦能考慮702所的具體情況。這是一件對國家對人民都有利的大好事,如果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國的核聚變研究一定能騰飛!”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中年人既同情又為難:“這個情況我們了解,可我也幫不上你們的忙。這事兒呀,還得直接去找魯主任。反正這趟車已經(jīng)開了,趕不趕得上,就看你們所的運氣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問明了魯庭軒回來的確切日期,就回所里了。一路上他懊悔不已,為什么沒有早點得知這個消息?為什么沒有跟省里多保持一點聯(lián)系?他這個搞計劃的處長,確實也有點責(zé)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到所里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刻,這個遠(yuǎn)離大城市和現(xiàn)代文明的研究所,隱藏在花樹籠郁和綠竹扶疏之中,顯得異乎尋常的靜寂與莊嚴(yán)??稻街溃I(lǐng)導(dǎo)還在翹首以待,但他卻讓他們失望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盡管嚴(yán)格保密,但機構(gòu)改革和三線調(diào)整這兩件事,還是很快就在所里傳得沸沸揚揚,又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些人耳朵長,不知怎么又打聽到確切的消息,說702所趕掉了這班車,沒有列入那個遷出三線的調(diào)整計劃。一時間人心浮動,議論紛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人連夜起草請調(diào)報告,更有不少人找到所領(lǐng)導(dǎo),當(dāng)即要求調(diào)走。所里又召開了緊急會議,這次是研究向下的對策。但是應(yīng)該怎么辦?似乎誰的心里都沒有底。靠耐心細(xì)致的說服教育,或者個別打通思想嗎?好像不管用了!預(yù)先給大家許個愿,說我們一定能遷出這大山溝?那更是不允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會上人人的臉上都布滿了陰云,互相傳遞的目光也交織著優(yōu)郁和擔(dān)心。曾經(jīng)歷了多少崢嶸歲月,而始終堅定、成熟的聚變?nèi)岁犖?,仿佛一夜之間就成了一盤散沙!</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領(lǐng)導(dǎo)階層也不堪重負(fù),只能反復(fù)叮囑康峻山,一定要抓緊時間,再去多跑跑三線辦??磥硪勤s不上這趟車,702所就無法絕處逢生了!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從楓葉紅盡到秋風(fēng)蕭瑟,康峻山又跑了好幾次省城,但卻陰差陽錯的,始終沒能見到那個起著決定作用的魯庭軒。</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主任似乎也很忙,總在風(fēng)塵仆仆地四處奔走,為調(diào)整三線建設(shè)而不遺余力,卻偏偏沒有來關(guān)注過702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來康峻山想方設(shè)法地打聽到了他家里的住址,決心在他家門外守候到底,一直等到看見他為止。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是一個秋末冬初的下午,天低云重,狂風(fēng)怒吼,卷地而起的黃沙紛紛撲面,劈頭蓋臉地打在風(fēng)擋玻璃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送康峻山的這輛車?yán)镞€坐著潘承業(yè),他已辦好了一切調(diào)動手續(xù),想搭順風(fēng)車進(jìn)省城。康峻山欣然答應(yīng)了,并且讓昔日的好友坐在自己身邊,又讓司機把車開快一點,以便在天黑前趕到目的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潘承業(yè)好像是衣服穿少了,在冷風(fēng)中不斷搓著手,又觀察著康峻山的臉色,問:“聽說你們跑得很不順?也許所里這次沒希望了,是吧?”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面無表情,心中的熱浪卻沖涌而起。此時此刻,他很想聽聽好朋友的心聲。</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如果我真把這事兒給搗鼓成了,你還愿意調(diào)走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潘承業(yè)目光流連地望著窗外,苦笑著說:“如果你們也能遷到省城,我當(dāng)然不想調(diào)走,畢竟我對702所,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峻山,你可別怪我烏鴉嘴,我看這次所里沒希望了!這也是我們的命吧?就因為身在這大山溝里,所以才信息不通,竟連這么重要的情報都沒能得到,白白錯過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卻沒有絲毫泄氣,對自己研究所的責(zé)任感,對事業(yè)的堅定信念,此時完全融會在一處,給了他極大的鼓舞。</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微笑著說:“我跟你不一樣,對這件事我很樂觀。黨和人民不會不管我們的,這個問題一定能得到解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你呀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潘承業(yè)惋惜地看著他,無比誠摯地掏出了心窩子話,“眼下時局正在瞬息萬變,而你卻有點跟不上形勢……難道你就沒想過,為了你心中的理想和事業(yè),你正在付出生命的代價嗎?你現(xiàn)在也該滿40了吧?人生還能有幾個40歲呀?你還不為自己活一回?”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又仔細(xì)地看一眼好友,他不允許自己的光榮夢想,被這樣毫不留情和不加珍惜地打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承業(yè),看來我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完全無法統(tǒng)一了!為了理想和事業(yè),我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人生。”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這非常時刻,康峻山甚至愿意付出幾倍于生命的代價,只要核聚變研究能得到正常發(fā)展,只要他心愛的研究所能夠騰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dāng)天晚上,他還是沒能見到魯庭軒,此后又一連跑了好幾次,還是沒有任何結(jié)果??稻綆缀跆焯靵硗谑〕呛?02所之間,一路風(fēng)塵,一肩重?fù)?dān),他拋卻了所有的紛擾,只剩下高度的責(zé)任感。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又一個冷雨敲窗、殘葉飄飛的夜晚,天還沒有黑盡,整個大院就已經(jīng)寂寥落寞下來,只有秋蟲在草棵與花壇里啾啾地低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讓司機把車停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 自己啃著干面包,就著帶來的保溫杯里的濃茶,突然覺得右胸前火辣辣地刺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沒有多在意,仍在心里盤算著,如果今晚能見到老頭子,他應(yīng)該說些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處長,咱們這是第幾個晚上了?”司機也啃著干面包,不抱希望地問,“這個老頭子,他怎么也是不著家呀?連著好幾天都沒回來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家也是為革命而東奔西走嘛!”康峻山風(fēng)趣地回答,“今天不管多晚,我們也要等到他,再不能放空回所里了,你說是不是?”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司機點點頭,又贊嘆地看著他:“康處長,真有你的……希望咱們這次能辦成!”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定能成!”康峻山堅定不移地說,“為此我豁出去了,什么話都敢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正說到這里,突然看見一個有些駝背的身影,緩緩向他們走來??稻叫闹幸患れ`,立刻拉開車門跳下去,跑到那個老人身邊?!罢垎枺褪侨€辦主任魯庭軒嗎?”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人抬起頭來,一雙冷靜睿智的眼睛直視著他:“我就是……你是誰?”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哎呀!”康峻山高興地緊緊握住了老人家的手,“我們是702所的,找了您有大半個月了,今天才算在這兒碰上了您!”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是湊巧碰上的吧?”魯庭軒幽默地說,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你們的事兒呀,我都聽說了!你們是有意在這兒等我的?走,快進(jìn)屋吧!”</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興奮地吩咐司機留在原地,然后扶著老人家進(jìn)了樓。他知道魯庭軒很忙,便立刻抓緊時間,在樓道上就把自己的來意講了一遍。</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說我們的受核聚變研究,是一項難度很大的基礎(chǔ)性尖端科學(xué)研究項目。核聚變研究及其相關(guān)中間技術(shù)的開發(fā)和應(yīng)用,都必須依托于科學(xué)技術(shù)發(fā)達(dá)、工業(yè)先進(jìn)、交通方便、信息靈通的大城市。為擺脫因地域條件等不利因素帶來的科研外困難,科技人員流失嚴(yán)重和發(fā)展遲緩的困境,將702所的核聚變研究和技術(shù)開發(fā)主體部分遷建到省城,以加強國內(nèi)外的合作與交流,將有利于核聚變研究事業(yè)的發(fā)展與核中間技術(shù)成果的推廣和應(yīng)用,為本省和省城的經(jīng)濟(jì)建設(shè)發(fā)展與科學(xué)技術(shù)進(jìn)步,做出優(yōu)異的服務(wù)和最大的貢獻(xiàn)……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晚上,康峻山并沒有提及江河父親與魯庭軒的關(guān)系,也沒有費多少唇舌,就說服了通情達(dá)理的三線辦主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頭子在自己那陳設(shè)簡陋的家里,瞇縫著眼睛凝視了康峻山一會兒,微笑著說:“小伙子,你很會說話,看來我們?nèi)€辦把你們702所給落下,真是犯了一個大錯誤呢!”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康峻山連忙謙遜地笑道:“有這么一點意思,不過呢,這事兒全怪我們……是我們所信息不靈,才給耽誤了!當(dāng)然,這也更加說明了,702所為什么必須遷走的原因。如果今后把更大的事兒給延誤了,我們怎么對得起黨和人民?”  </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庭軒哈哈大笑:“是啊,再有那樣的事兒發(fā)生,我也難辭其咎啊!小伙子,雖然你把責(zé)任都給攬了過去,但我們?nèi)€辦還是罪不可恕啊!你們所的情況,我也很了解,你們當(dāng)然應(yīng)該列入這次規(guī)劃調(diào)整的范圍……這樣吧,為了彌補這一點,我就大方一些,提出一個補救措施。你看,你們所呢,趕快打一個報告給我們,把遷出三線的理由盡量說得清楚一點,充分一點。我們呢,也立刻補報給國務(wù)院三線辦,爭取讓他們盡快批準(zhǔn)。至于這調(diào)整的經(jīng)費嘛,你們也要做一個預(yù)算。不過我可以初步?jīng)Q定,由我們?nèi)€辦出60%,你們所自籌40%,你看怎么樣?哎,其他廠礦企業(yè)的調(diào)整都是撥改貸,他們可沒有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真是一個意外之中的大驚喜,康峻山幾乎要跳起身,擁抱這個可愛的老主任!</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控制住自己的極度喜悅,連忙回答:“我想沒問題。但我要立刻回所,去向領(lǐng)導(dǎo)匯報……最晚在明天下午,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答復(fù)!”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庭軒起身把康峻山送至門口,還詼諧地拍了拍他的肩:“我猜你準(zhǔn)是在我家樓下,等候了好幾個夜晚吧?小伙子,我很欣賞你,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702所了,就給我打一個招呼,我馬上起用你,并且委以重任!” </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康峻山也風(fēng)趣地說:“沒有這個可能了!我們所要遷到省城,就連那些調(diào)走的科研人員,也會千方百計地想調(diào)回來。老主任,我衷心地感謝您!”</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介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莫然,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成都文學(xué)院簽約作家。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35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品介紹:出版和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及長篇紀(jì)實文學(xué)27部(種),計有:《男人四十》《商海沉浮》《瀟灑走南方》《大飯店風(fēng)云》《愛在日本》《艷影》《夏娃行動》《盛世紅妝》《守著承諾》《經(jīng)典愛情》《當(dāng)代風(fēng)流》《女人瀟灑》《傾城之戀》《市委大院》《聚變》《策反1949》《流金時代》《月渡迷魂》《大飛機風(fēng)云》《中國金融家》《大唐秋妃傳》《好雨知時節(jié)》《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等。也包括非虛構(gòu)文學(xué)3部:即長篇紀(jì)實《驀然回首》上下兩集和自傳體小說《青年時代》。已播出的長篇電視連續(xù)劇9部:《走出雨季》《府南河的故事》《傾城之戀》《西部的天空》《經(jīng)典愛情》《紅粉誘惑》《伏案在逃》《康熙秘史》(與人合作)《紅槐花》(與人合作)。大型話劇2部:《諜戰(zhàn)川西》《聚變》。另有院線電影一部《追光》(與人合作,獲“澳門電影節(jié)最佳編劇獎”。)</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學(xué)作品曾獲“北京出版社作品一等獎”、“十月文學(xué)獎”、“四川省首屆諾迪康杯文學(xué)獎”、“成都市首屆金芙蓉文學(xué)獎”。</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