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終老（下）

時代周刊

美篇號 8613331 文字/圖片/編輯時代周刊 老人們到了晚年特別是失去老伴后最大的困苦是什么？也許是疾病纏身，也許是經(jīng)濟拮據(jù)，但最大的困苦莫過于孤獨。這是我從我父親身上感受到的現(xiàn)實。我深知，在母親和妹妹相繼去世后，我的陪伴是消除父親悲痛和孤獨的最好的撫慰，從那以后，盡一切可能陪伴父親就成了我最大的心事。 父親耄耋之年接連遭受老伴和愛女去世的雙重打擊，內(nèi)心的痛苦我無法想象。母親去世起初的那些日子，我總能看到父親神情恍惚的樣子。父親時常會對著母親的遺像喃喃自語，我能聽清楚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感謝我母親為他留下了一雙兒女，還有一個孫子和一個外孫女。而那個時候我還沒退休，內(nèi)心很糾結(jié)，不知怎么辦好。我想把父親接到我身邊，但妹妹不同意，父親自己也不情愿離開老家。我只好常往老家跑，或節(jié)日里把父親接來住上一陣子。就在父親的狀態(tài)好一些時候，又一個不幸降臨到我家，我最摯愛的妹妹在母親離去的第五個年頭因罹患癌癥也去世了。85歲的老人怎么能經(jīng)受住這接踵而來的打擊，而且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我和妹妹陪父母游沈陽北陵公園） 還在妹妹病重住院期間，妻子首先就意識到不能讓父親一個人住在老家了，我也很感動妻子能跟我想到了一起。于是我倆就把父親接到沈陽，同我住在一個小區(qū)，還給父親請了保姆。妹妹從住院到去世的消息我一直瞞著父親，隨后是一點點透露給老人家的。我一邊強忍悲痛一邊又要安慰父親。那段時間里我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到父親那里，陪他一起吃飯陪他嘮嗑，讓父親盡快排解喪女之痛。時間一長，我的陪伴成了父親的依賴。如果我下班晚了，父親就會給我打電話，問我晚上還能到他那不。有一次我晚上11點多了才去見父親，父親沒有入睡一直等著我，見到我后從床上坐起來，告訴我保姆烙的餡餅還給我留著呢。 回想那段艱難的日子，我深知雖然父親內(nèi)心強大，但沒有我的陪伴也很難讓老人家走出失去至親的陰影。有一天，我看到父親在翻看老照片。我問照片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父親告訴我是東港大鹿島，那是父親60年代初曾經(jīng)下鄉(xiāng)蹲點的地方。后來的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父親離休前經(jīng)常去大鹿島指導(dǎo)漁業(yè)生產(chǎn)和海水養(yǎng)殖。父親搞了一輩子水產(chǎn)，對老家沿海的漁村有著極深的感情。我恍然大悟，心想對呀，老人習(xí)慣念舊，我能滿足父親這一念頭。于是我利用一個周末，叫上一個朋友開車?yán)赣H去了大鹿島。父親與30多年前的老朋友相見了，一下子精神開朗了。父親的記憶力特別好，能分別叫出當(dāng)年老村長、老支書和漁業(yè)隊長等人的名字。30多年了，大鹿島村發(fā)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已經(jīng)成為丹東地區(qū)著名的海島旅游地，當(dāng)然也是父親既熟悉又陌生的記憶。白天父親隨著老朋友在島上到處走走觀景，晚上在老朋友們的陪同下舉杯小酌，談笑風(fēng)生，看到父親逐漸恢復(fù)了原有的樣子，我一時布滿陰霾的心一下晴朗了許多。 也正是從這一年開始，我連續(xù)5年的冬季帶上父親去三亞。2012年冬天在三亞時，我從朋友那借了一臺小車，我和妻子陪著父親開車沿著海南島東線一路向北去了?？谑?，把沿途的著名景區(qū)都游覽了一遍。還有一次我租了臺車帶父親沿海南島中線去了五指山游玩?？梢哉f幾年下來，我?guī)е赣伪榱舜蟀雮€海南島。隨著時間的推移，父親的狀態(tài)好多了，慢慢地走出了陰影，身體狀況也有所改善。我印象很深的是在父88歲那年我?guī)е赣H去了海南七仙嶺洗溫泉。父親在游池里很自如地游來游去，旁邊人都夸贊父親身體好，又顯得年輕。父親自豪地抬起手顯示一個八字型，告訴人家自己已經(jīng)88歲了，還指著我說，這是我兒子，快60歲了。 在父親滿90歲時，因為身患幾種老年病，特別是行走困難，我不敢?guī)Ц赣H出去遠游了。其實父親這年還是有著去海南的想法，只是我解釋說，您現(xiàn)在還去那么遠的地方，看病吃藥都不方便了，一旦出現(xiàn)情況怎么辦。父親只好嘆息著同意了。唯一遺憾的是，2016年在我們都認(rèn)為父親身體還不錯時，父親與我們度過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個國慶節(jié)，在沒有明顯跡象下，最終是在睡夢中走了，享年92歲。我本以為父親會繼續(xù)跟我在一起，給我更多的陪伴時間，但沒想到這個意外來得太突然了。隨后我也猛然悟到，這一是父親不想拖累我，二是父親了卻了一切心事……這是父親留給我的最沉重的慈愛！ 父親去世時我有著不同于母親去世時的感覺，雖然悲痛，但沒有太多的眼淚。因為父親最后的5年是在我身邊度過的，我用我的陪伴填補了父親內(nèi)心的部分空缺，我陪伴了父親一生中最安穩(wěn)也是最開心的5年，直到終老。如此所想，我的內(nèi)心沒有太多的遺憾，而且還有著些許的寬慰。如今我時常有一種心靈上的感覺一一父母并沒走遠，陪伴并沒有結(jié)束，而是父母還在陪伴著我。我能告慰父母的，就是我們一家人健健康康地生活著，把父母賦予的人生快樂地續(xù)寫下去。<a href="http://www.yizhoumo.com/5h8rgtba"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陪伴終老（上）</a> 后記：母親和父親離開我已分別是18年和9年了。說實在的，我是不情愿去觸碰父母終老前的那一段心酸往事，這段回憶寫起來心情很沉重，尤其是顯得筆力笨拙。似乎有千言萬語，似乎又不知如何表述。但我還是堅持寫了下來，盡管這都是一些細碎的記載，但感覺這即是對父母的緬懷，收筆時我也有所釋懷。歲月是一本書，記述下來為的就是永久刻錄下那段難忘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