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沿著小路往山上走，石碑靜立在樹影之間，上面刻著斑駁的字跡，像是歲月留下的低語。沒人說得清它立了多久，只知每次路過，總會有人停下腳步，輕輕撫摸那被風(fēng)雨打磨過的文字。大芹山的清晨總是這樣，帶著一絲涼意，也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靜，仿佛整座山都在等待誰來傾聽它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石階一路向上，灰白的石板被露水打濕，踩上去有些滑，卻格外踏實(shí)。兩旁的綠意濃得化不開，藤蔓纏繞著老樹，枯葉下藏著春泥的芬芳。走在這條路上，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像是怕驚擾了山間的夢。一級一級，像是在翻閱一本無字的書，每一步都寫下一點(diǎn)心事。</p> <p class="ql-block">半山腰處，一塊藍(lán)底白字的牌子立在路邊：“時刻保持微笑，因?yàn)槟闶腔ㄥX來爬樓梯的?！蔽倚α?，抬頭望了望還隱在云霧里的山頂。一千級已過，兩千級尚遠(yuǎn)。這山不只考驗(yàn)腿腳，更磨人心?？善婀值氖?，越往上，呼吸越沉，心卻越輕。</p> <p class="ql-block">石階轉(zhuǎn)角，一對男女站在那兒歇腳。男人叉著腰，望著遠(yuǎn)處的山巒出神；女人背靠著樹干，手里拎著個紅袋子，笑得眉眼彎彎。他們沒說話，但那種默契像是和這山早已熟識。我也停了一下，喝了口水，忽然覺得，爬山原不只是為了登頂，更是為了在途中遇見這些不經(jīng)意的溫暖。</p> <p class="ql-block">雨傘撐開了，天色依舊陰沉，可那抹粉色的小花卻開得不管不顧，在石階邊搖曳著。女子指著花兒說了句什么，男人笑著點(diǎn)頭。我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時，聽見一句輕聲的感嘆：“這山上的花，比城里的香?！笔前?，這里的一切都活得真實(shí)，連風(fēng)都帶著草木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三個人結(jié)伴而行，雨傘在風(fēng)里輕輕晃動。左邊那位女士走得很穩(wěn)，傘卻偏向同伴；中間的人手里攥著個紅色小物，像是護(hù)身符，又像是一枚紀(jì)念章；右邊的男人邊走邊回頭，仿佛要把身后的風(fēng)景都收進(jìn)記憶。他們的背影漸漸融入山路的彎折里，像一首漸行漸遠(yuǎn)的曲子，節(jié)奏輕緩，卻動人心弦。</p> <p class="ql-block">終于到了山頂。霧氣繚繞，石碑靜立，一人坐在上面，另一人撐傘而立。他們不說話，只是望著遠(yuǎn)方。我也走近那石碑，伸手觸了觸冰涼的刻痕——“閩南第一高峰”。那一刻，風(fēng)穿過指尖，像是山在回應(yīng)。</p> <p class="ql-block">巨石之上，“閩南第一高峰”幾個字被霧氣襯得格外清晰。兩個人站在前面合影，笑容燦爛得像是穿透了陰云。我站在一旁，沒上前打擾，只默默看著。他們舉起手，比出勝利的姿勢，那一刻，不只是征服了山，更像是與自己達(dá)成了和解。</p> <p class="ql-block">山頂并不熱鬧，巖石散落，電線桿孤零零地立著，像是人類留下的微弱印記。植被稀疏，風(fēng)卻自由。站在這里，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一覽眾山小”。云在腳下流動，山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呼吸。</p> <p class="ql-block">幾位游客坐在巖石上休息，有人低頭喝水，有人仰頭看天。纜繩從遠(yuǎn)處延伸而來，像是連接人間與云端的線索。沒人急著下山，大家都懂得，這樣的時刻，值得多留一會兒。霧氣打濕了衣角，可心是干爽的，甚至有些輕盈。</p> <p class="ql-block">巖石表面布滿風(fēng)化的痕跡，像是一張寫滿故事的臉。苔蘚在縫隙里生長，草從石縫中探出頭來，倔強(qiáng)又溫柔。我蹲下身，指尖劃過那些凹凸的紋路，忽然想起小時候聽老人說，山是有魂的，石頭就是它的心跳。</p> <p class="ql-block">回程的路依舊蜿蜒，可腳步已不一樣。來時是挑戰(zhàn)，歸時是回味。石階兩旁的綠意依舊濃烈，遠(yuǎn)處山巒在薄霧中靜靜佇立。幾個身影還在向上攀爬，像極了剛才的我們。我忽然想，這山從不說話，卻教會了我們?nèi)绾蝺A聽自己。</p> <p class="ql-block">一簇黃色小花在草叢中跳躍般綻放，像是山間不經(jīng)意灑落的陽光。我蹲下拍了一張，沒驚動它，只是默默記住這份明亮。它不爭不搶，卻在這片幽靜里，活得熱氣騰騰。</p> <p class="ql-block">白色的小花更安靜，花瓣薄如蟬翼，花心一點(diǎn)淡黃，像是藏著一縷微光。它們開在枯草間，不起眼，卻讓整片山坡有了溫度。我輕輕走過，生怕腳步重了，會嚇跑這份 delicate 的美。</p> <p class="ql-block">整座山都在生長。樹與樹相依，草與草相連，藤蔓纏繞著時間，苔蘚覆蓋著記憶。這里沒有修剪的整齊，卻有最真實(shí)的秩序——自然的秩序。走在這片綠意里，人變得渺小，也變得純粹。</p>
<p class="ql-block">情系大芹山，不是因?yàn)樗母叨?，而是因?yàn)樗屓酥匦聦W(xué)會走路、呼吸、微笑。而那八音石，或許并不真在某處，它就藏在每一步石階的回響里，藏在風(fēng)掠過巖石的低吟中，藏在我們登頂時那一聲無聲的嘆息里——那是山與心，終于合奏出的旋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