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菊展遇面塑：一門非遺手藝的新與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日逛南京湖熟菊花展，未料被角落的捏面人攤位絆住了腳。鹽城藝人指尖翻飛，6分鐘光景，一團彩面便成了咧嘴笑的小豬佩奇，下一個又是圓滾滾的小豬吉米——都是孩子們吵著要的新款動畫形象，20元一只，不時有家長領著孩子圍上來，眼里滿是新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手藝學名面塑，早在漢代就有文字記載，2008年更是評上了國家級非遺。藝人手中，面團經(jīng)捏、搓、揉、掀，竹刀輕點刻劃，轉瞬就能變出人物的眉眼衣飾，從我們兒時癡迷的孫悟空、武松，到如今孩子追捧的動畫角色，都能拿捏得惟妙惟肖。</p><p class="ql-block"> 問及淵源，藝人笑說鹽城本無此技，是村里一人去上海學了藝，大伙再跟著學，才算扎了根。至于學多久能“出師”，他坦言“全看緣分，心有靈犀才能學好，不然再久也沒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話聽著唏噓。我們這代人，誰沒見過面塑、糖畫、皮影戲？西游記里的美猴王、水滸的108將，都是捏面人里的“老熟人”。</p><p class="ql-block"> 可現(xiàn)在的孩子，多是跟著動畫片長大，小豬佩奇、吉米成了心頭好，對二郎神、牛魔王反倒陌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更讓人揪心的是，這門“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年輕人越來越不愿學。若非有非遺申報、傳承人認證，還有政府補貼撐著，恐怕早沒了蹤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實不是沒試過挽救。北京小升初曾招過捏面人特長生，有些學校還把 “時尚面塑” 請進課堂，可終究抵不過時代的快節(jié)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攤主是個戴眼鏡的老人，頭戴一頂舊布帽，深色外套上沾著些彩色面屑，像是被時光蹭落的顏料。</p><p class="ql-block"> 他鹽城人，我也鹽城，荷蘭花海、大豐鳥類自然保護區(qū)的說個不停，怎么鹽城也捏面人？</p><p class="ql-block"> 問什么配方？面粉+少量米粉+少量明膠添加劑等。</p><p class="ql-block"> 問多了，這問的都是手藝人最忌諱不該問的，于是換個話題。</p><p class="ql-block"> 總之，有人聊聊天他也挺高興的，還說到灌南、建湖和連云港，說到項羽宿遷和劉邦徐州，這是江蘇人蘇北人的驕傲。</p><p class="ql-block"> 說歸說，手卻不停，他一邊捏一邊笑，不緊不慢地回應孩子們七嘴八舌的點單：“再來個吉米！”，“我要奧特曼！”他手又搓又捏忙個不停，竹刀輕點，面團便有了眉眼，搓一搓，衣褶就出來了。</p><p class="ql-block"> 那些我們小時候追著跑的孫悟空、關公，如今已悄悄讓位給動畫片里的新寵，可那股子精氣神，還在指尖流轉。</p> <p class="ql-block"> 攤子不大，卻收拾得齊整。藍黃相間的遮陽篷下，紅桌布上擺滿了一排排小面人，像一支五彩的小軍隊。</p><p class="ql-block"> 桌布一角印著 “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幾個字，陽光照下來，字跡有些褪色，卻格外沉實。</p><p class="ql-block"> 旁邊放著幾塊木板、小剪刀，還有半盒干面粉——都是幾十年的老伙計了。</p><p class="ql-block"> 遠處花影搖曳，游人如織，而這方寸之地，仿佛自成一個安靜的手藝世界。</p> <p class="ql-block"> 我駐足觀看他捏一個新角色，一般6分多鐘一個，不愧是非遺傳承人，考過證的。</p><p class="ql-block"> 面團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揉、搓、壓、挑，動作熟稔得如同呼吸。</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忽然明白，所謂“非遺”，不只是個稱號，是有人日復一日地守著這門手藝，把記憶捏進面團里，再一點點遞給下一代。</p><p class="ql-block"> 哪怕題材變了，從武松打虎到小豬佩奇，變的只是外殼，內里那份“手作的溫度”，始終沒變。</p> <p class="ql-block"> 不遠處，一聲“砰！”炸得幾個孩子一跳，隨即又咯咯笑起來。是爆米花爐開蓋了。黑乎乎的轉爐一掀，白煙騰起，香甜的米花噴涌而出，像一場微型的雪崩。</p><p class="ql-block"> 這聲音太熟悉了，小時候一聽見，就知道過年快到了。機器是老式的，鐵疙瘩似的，轉起來嗡嗡響，可正是這份“土氣”，讓人安心。它不在景區(qū)擺攤，反倒在農貿市場扎了根，一爐一爐，熱氣騰騰地活著。</p> <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棉花糖的攤子前略顯冷清。老人守著機器，糖絲一圈圈飛出來，像云，像夢，像童年某個輕飄飄的午后。 </p><p class="ql-block"> 可孩子們看得多，買的少，家長總嘀咕：“是不是加了色素？”其實何必呢？白砂糖、紅糖也能做出甜絲絲的云朵，干凈又安心。手藝本是歡喜的事，別讓一點不必要的擔憂，把它推得越來越遠。</p> <p class="ql-block"> 左邊是一個打年糕的攤位，木槌起落，糯米在案板上翻騰。</p><p class="ql-block"> 攤主是位東北漢子，說話帶勁：“非得用東北圓顆糯米，打出來的才糯、才彈！南方糯米不行的″。</p><p class="ql-block"> 剛打好的年糕裹上豆面，切成塊，叫“驢打滾”，咬一口，軟糯香甜，滿嘴都是人間煙火氣。這哪是表演？分明是生活本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