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風(fēng)雨同舟,情暖天涯(148)</p><p class="ql-block"> 額濟(jì)納的清晨,冷得能把哈氣凍成小冰晶。剛推開車門,那股寒氣就像專鉆空子的小賊,順著衣領(lǐng)往懷里猛沖,瞬間把昨晚羊肉湯攢下的暖意沖得七零八落。抬頭望去,薩麗塔娜裹著兩件厚外套,縮著脖子跟小張往服務(wù)區(qū)餐廳跑,活像兩只圓滾滾的企鵝,連腳步都帶著“凍出來”的急促:“快!聽說餐廳的奶茶還冒著熱氣呢,再慢一步都該涼成冰碴子了!”</p><p class="ql-block"> “這鬼天氣,咋還能燒火做飯,幸好有餐廳救急!”小張搓著凍紅的手剛踏進(jìn)餐廳門,就被里面的暖風(fēng)和食物香氣裹了個嚴(yán)實。狍子舉著空水壺跟在后面,臉皺得像剛出鍋的包子:“早知道餐廳有熱水,我昨晚就不忙活了!”陳妮在旁笑出了聲,指著取餐臺:“別在這賣慘了,快打碗熱粥暖暖胃,我剛看見有現(xiàn)煮的羊肉面,你不是念叨一路,說不吃到嘴就睡不著覺嗎?”</p><p class="ql-block"> 我們圍著靠窗的桌子坐定,雁子端著餐盤回來,手里還多了個茶葉蛋:“知道你不愛吃食堂那齁咸的咸菜,我特意從車上拿了點醬蘿卜,配著粥吃剛好,解膩又暖胃?!彼讣膺€沾著粥的熱氣,剝蛋時動作輕輕的,生怕把蛋白弄破。溫?zé)岬牡皻傔f到我手里,那股暖意就順著指縫往心里鉆,這些年,她總記著我的口味,哪怕是在服務(wù)區(qū)吃頓簡單的早餐,也會把這些小細(xì)節(jié)打理得妥妥帖帖,比我自己還上心。</p><p class="ql-block"> 小張吸溜著羊肉面,湯濺到嘴角也顧不上擦,含糊不清地喊:“這面太香了!比薩麗塔娜煮的夠味,回去我得讓她學(xué)學(xué)!”薩麗塔娜咬著包子,腮幫子鼓得像只塞滿堅果的小倉鼠,接話時差點把餡噴出來:“我覺得奶茶更棒!比哈薩克斯坦的咸奶茶還暖,喝一口渾身都熱乎了!”狍子捧著碗粥,一口接一口喝得急,差點燙到舌頭,捂著嘴直吸氣,引得大家笑作一團(tuán),連窗外的寒氣都被這笑聲沖散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正鬧著,雁子的手機(jī)突然“叮咚”響了,她點開一看,忍不住笑出了聲:“咱‘西北八大金剛’群里炸鍋了!”說著把手機(jī)遞到我眼前,烏魯木齊的晶晶連刷三條語音,語氣里滿是“委屈”:“我說雁子、李哥!你們從額濟(jì)納往霍爾果斯走,這不正好路過烏魯木齊嗎?咋不跟我們說一聲!我都跟剛子商量好了,等你們到烏魯木齊服務(wù)區(qū)就去接你們,回家給你們燉大盤雞,你們倒好,這是打算悄悄繞過去???”</p><p class="ql-block"> 緊接著剛子的消息也跳了出來,還配了個叉腰生氣的表情包:“就是!我早上特意去樓下馕坑,跟老板打好招呼,說等你們到服務(wù)區(qū),就給你們送剛出爐的辣皮子馕,結(jié)果你們連個信都沒有,是不是嫌我家馕不夠香???”</p> <p class="ql-block"> 雁子手指飛快地回復(fù),嘴角還帶著笑:“真不是故意瞞你們!這次拉的貨要得急,任務(wù)重,服務(wù)區(qū)停不了多久,怕耽誤行程才沒說。等我們從霍爾果斯回來,肯定拐到烏魯木齊,到時候晶晶你得多燉兩只雞,剛子你那馕也得多烤幾個,不然咱這情誼可就沒啦!”剛發(fā)出去,霍爾果斯的二毛就冒了出來,發(fā)來一串哈哈大笑的表情:“雁大當(dāng)家的,可算等著你們消息了!我在霍爾果斯都備好人手了,就等你們到,好好給你們接風(fēng)!”</p><p class="ql-block"> 小張湊過來看熱鬧,拍著桌子笑:“二毛這話說到我心坎里了!上次在老伊寧飯店吃的手抓肉,我到現(xiàn)在還惦記著呢!這次到了霍爾果斯,必須住上兩天,好好嘗嘗老伊寧的飯菜!”薩麗塔娜也跟著點頭,嘴里還嚼著包子,含糊地應(yīng)和著。</p><p class="ql-block"> 沒等大家聊完,狍子就擦著嘴喊:“小姨子,咱快出發(fā)吧!再聊下去,我都要流口水了!等到了小草湖,我先用共享廚房露一手,讓你們嘗嘗我的拿手菜!”張志勇也跟著應(yīng)和,韓燕燕把自己碟里的醬牛肉夾給他,笑著叮囑:“先墊墊肚子,路上別餓肚子分心,等到了小草湖,讓你嘗嘗我的燉排骨,保準(zhǔn)比你那拿手菜好吃!”</p><p class="ql-block"> 收拾妥當(dāng)剛上車,雁子就伸手幫我系好安全帶,還特意把暖風(fēng)調(diào)大兩檔,指尖蹭過我手腕時帶著暖意:“老公,今天一千多公里的路呢,累了就換我開,別硬撐,我這‘金牌副駕’可不是白當(dāng)?shù)??!蔽尹c頭看向后視鏡,三輛車陸續(xù)發(fā)動,車燈在晨光里連成一串,像戈壁上剛醒的星子,閃閃爍爍的。車子駛出服務(wù)區(qū)時,額濟(jì)納的胡楊剛沾了點晨光,葉子泛著淡金,風(fēng)一吹,細(xì)碎的影子在路面上晃,像是在跟我們道別。沒過多久,草原的青黃就被陰山的土黃接替,山脊上的巖石被風(fēng)削得棱角分明,像一群沉默的巨人守著公路。雁子指著窗外笑:“老公,你看那片風(fēng)蝕巖,上次薩麗塔娜還說像哈薩克斯坦的氈房呢,現(xiàn)在再看,是不是越看越像?”</p><p class="ql-block"> 剛過烏力吉,戈壁就換了模樣,草色淡得幾乎看不見,碎石子在陽光下閃著碎光,偶爾有幾簇駱駝刺從沙里鉆出來,綠得倔強(qiáng),像是在跟這片荒涼較勁。對講機(jī)里突然傳來薩麗塔娜的喊聲,嗓門比平時大了一倍:“快看!有黃羊!跑得多快!”我們趕緊減速望去,幾只黃羊正從公路旁跑過,蹄子揚(yáng)起細(xì)沙,轉(zhuǎn)眼就鉆進(jìn)了戈壁深處,只留下幾道淺淺的腳印。小張笑著逗她:“這次沒把黃羊認(rèn)成駱駝吧?上次你把駱駝當(dāng)成黃羊,還跟我們說‘這黃羊怎么長這么大’,我現(xiàn)在想起來還想笑!”薩麗塔娜急得喊:“我這次看清楚了!它們比駱駝小多了,還沒有我家阿黃胖呢,絕對沒認(rèn)錯!”</p> <p class="ql-block"> 正午的太陽曬得車頂發(fā)燙,手摸上去都覺得燙得慌,我們在吐魯番服務(wù)區(qū)短暫歇腳,剛下車就被一股熱風(fēng)裹住,跟進(jìn)了蒸籠似的。陳妮遞來冰鎮(zhèn)汽水,瓶身還掛著水珠:“快喝點降降溫,前面到蘇宏圖,今天能不能看見戈壁上神奇的海市蜃樓?”下午車行至蘇宏圖附近時,遠(yuǎn)處的戈壁上真的映出了波光,像有片湖水在晃,連岸邊的“樹影”都看得清清楚楚。狍子興奮地拍著車窗,差點把玻璃拍碎:“我要去摸水!說不定還能撈條魚,晚上加個菜!”陳妮笑罵:“傻樣,那是光騙你的,等你跑過去,早沒影了,小心把自己曬成肉干,到時候我們可不吃‘狍子干’!”</p><p class="ql-block"> 傍晚時分,遠(yuǎn)處終于出現(xiàn)了小草湖服務(wù)區(qū)的影子,天邊的晚霞把戈壁染成了橘紅色,連地上的碎石子都沾了點暖意,不再像白天那樣冰冷。雁子指著前方,語氣里滿是期待:“老公,你看,那就是咱們要去的司機(jī)之家!馬上就能吃到熱乎飯了,吃完再往霍爾果斯趕,離二毛等著咱們的地方就更近了?!蔽曳怕囁?,看著晚霞里的服務(wù)區(qū)漸漸清晰,心里滿是踏實,這一千多公里的路,有胡楊的淡金,有黃羊的靈動,有伙伴們的笑聲,更有群里晶晶、剛子在烏魯木齊的牽掛,和二毛在霍爾果斯的等候,再遠(yuǎn)的路也不覺得累。</p><p class="ql-block"> 車子停穩(wěn),狍子第一個跳下車,扛著從后備箱翻出的排骨就往共享廚房沖,跑得比兔子還快:“燕姐,快!我?guī)湍阆磁殴牵WC洗得干干凈凈,一點雜質(zhì)都沒有!”小張和薩麗塔娜也跟著忙活,一個在儲物柜里翻鍋碗瓢盆,嘴里還哼著歌,一個蹲在旁邊剝洋蔥,辣得直揉眼睛,眼淚鼻涕一起流,模樣又好笑又可愛。雁子湊過去看,突然眼睛一亮,拍著手說:“要不咱再鼓搗個手抓飯?我看冰箱里有胡蘿卜和大米,剛好能做,簡單又好吃!”薩麗塔娜立馬響應(yīng),舉著洋蔥喊:“我會拌酸奶!咱們湊個‘中西合璧’,讓大家嘗嘗不一樣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張志勇拎著一捆大烏蘇從服務(wù)區(qū)超市回來,胳膊上還夾著兩袋馕餅,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剛問了超市老板,這馕配排骨絕了,你們等著嘗,保準(zhǔn)不失望!”小張聽見,立馬把馕餅塞進(jìn)微波爐,盯著時間喊:“等我熱兩分鐘,保證外脆里軟,咬一口都掉渣!”我笑著從包里掏出藏了一路的伏特加,瓶身還帶著車?yán)锏挠鄿兀骸斑@是跑邊境線時留的,一直沒舍得喝,今天這么熱鬧,剛好派上用場!”</p><p class="ql-block"> 雁子看見酒瓶,眼睛突然亮了,轉(zhuǎn)身就去找礦泉水瓶,“咔嚓”兩下攔腰斬斷,又用紙巾仔仔細(xì)細(xì)擦了擦瓶口,舉到我面前:“你看,這就是咱們的‘定制酒杯’,環(huán)保又接地氣,還不用洗杯子,多方便!”狍子也不甘示弱,從包里掏出兩大袋零食,花生米、蘭花豆倒了滿滿一桌子,引得旁邊幾個司機(jī)探頭看,好奇地打量我們。其中一個師傅忍不住問薩麗塔娜:“姑娘,你們這陣仗,不會就是傳說中那個走到哪樂到哪的西北八大金剛貨運隊吧?”</p> <p class="ql-block"> 薩麗塔娜眼睛一瞇,突然飆出一句流利的俄語,語氣里滿是驕傲:“達(dá)!伊緬內(nèi) 米?。▽ρ?!我們就是)!”說得那司機(jī)一愣,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旁邊人都笑了,連空氣里都飄著快活的味道。正熱鬧著,廚房突然飄出排骨香,香味順著門縫鉆出來,勾得人直流口水。韓燕燕系著圍裙探出頭,嗓門亮堂堂的:“開飯嘍!再不來搶,狍子就要把排骨啃光啦,到時候可別跟我哭!”</p><p class="ql-block"> 我接過雁子遞來的“水瓶酒杯”,倒上俄羅斯的伏特加,看著眼前的熱鬧,張志勇正跟司機(jī)大哥碰杯,聊得不亦樂乎;小張和薩麗塔娜為手抓飯咸淡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韓燕燕忙著給大家添排骨,嘴上說著別搶,手里卻把最大塊的肉夾給了雁子;狍子抱著裝花生米的袋子,吃得滿嘴油光,還不忘給我遞過來一把。晚風(fēng)里帶著戈壁的涼意,可心里卻暖得發(fā)燙。</p><p class="ql-block"> 原來幸福從來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是雁子記著我不愛吃咸菜,特意帶的醬蘿卜;是晶晶、剛子在烏魯木齊等著要接我們,準(zhǔn)備好的大盤雞和辣皮子馕;是二毛在霍爾果斯早早備好的接風(fēng)宴,盼著我們抵達(dá);更是身邊人陪著你,把一千多公里的路途,變成滿是牽掛與笑聲的家的方向。而我最幸運的是,有雁子在身邊,把這些細(xì)碎的溫暖攢成日子,讓這份愛,純得像戈壁晨光,真得像手里暖茶,歲歲年年,都甜到心里。(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