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凌晨零點零六分,我被凍醒了,剛在身上加了床被子,身邊手機突然亮起,看到是葉姐發(fā)來的消息,“祝嘯傲長空生日快樂”的一首藏頭詩印入眼簾。深秋的北京,還沒進(jìn)入冬天,這幾天斷崖式降溫,溫度直降到了1度。睡了大半夜了,腳還是冰涼冰涼的。窗外,風(fēng)呼呼作響,我走下床,關(guān)嚴(yán)了窗戶,對著手機屏幕笑了笑,“謝謝啦!有個寵我的姐姐就是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點三十分,手機開始不間斷地震動,微信祝福像雪片似的飄了過來:張哥發(fā)了段手寫的祝福語,字里行間都是老北京的熱乎勁兒;文友冷韻、若愚、笑對人生、林偉娟、呢喃碎語、清心等等老師們來還專門填寫了“祝生日快樂”的詩、詞,剛穿上衣服,單位張隊的微信祝福也到了,沒多余的客套話,就一句“劉哥,生日快樂,今天天冷,您出門多穿點衣服。”干咱這行,不圖別的,就圖這份知冷知熱的認(rèn)可。穿上警服,走在街上能讓老百姓覺得踏實,身邊有兄弟姐妹記掛著冷暖,就知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騎上電動車,一股寒風(fēng)涼氣往脖子里鉆,像有無數(shù)根小冰針在刺。起風(fēng)了,路邊的楊樹葉子被風(fēng)卷著打旋兒,感覺北京直接從夏天進(jìn)入了冬天。我把上衣裹緊了些,一路向單位騎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單位剛一上樓,手機響起。一看,是老家戰(zhàn)友老陳打過來的:“長空,是我,給你說件事?!?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陳在部隊時同我睡上下鋪,那是真正的鐵哥們。退伍后他回了老家,在市里找了個事業(yè)編的工作,我每次休假回老家看父母,我和他總泡在一起?!罢α??老陳,這大清早的,不會有什么事兒吧?”我在電話里問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是敏的事兒。”老陳的聲音頓了頓,“昨晚鎮(zhèn)上一個賭博窩點被警察抄了,車扣了,敏趁人不注意,跑了……現(xiàn)在不知道躲哪兒去了,他母親不到六點就來找我,讓我問問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忙打聽一下?!?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敏?”我剛拿在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爛,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被人用悶棍敲了一下:“這是真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跟敏是同年一個車皮入伍的戰(zhàn)友,他比我小兩歲。退伍之前,他入了黨,回家后被分配到了一油廠上班,算是我們這批戰(zhàn)友里安排最好的。不到一年,他就結(jié)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們幾個戰(zhàn)友都羨慕不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誰能想到,沒過幾年,他染上賭博的惡習(xí)。剛聽說這事時,我還不信,特意回了趟老家找他。那天在他家樓下的小飯館,他穿著件皺巴巴的襯衫,眼窩深陷,跟以前那個精神抖擻的軍人判若兩人。我問他是不是真賭了,他先是低頭不說話,后來喝了口酒,聲音沙啞地說:“就玩了幾次,沒多大事兒?!?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當(dāng)時就急了,拍著桌子跟他吵:“敏,你忘了咱在部隊宣誓的時候說啥了?忘了你爹媽對你的期望了?賭博這東西是無底洞,你再這么下去,家都得散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被我罵得抬不起頭,最后紅著眼眶說:“長空,我知道錯了,可我欠了點錢,得還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我把身上帶的錢都給了他,還跟他說,只要他戒賭,有啥困難我都幫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沒過多久,他惡習(xí)不改,不僅沒戒,還借了高利貸,利滾利越欠越多,單位知道后把他開除了,他老婆也鬧著要跟他離婚。我探家回去,知道這事后,他滿口向我保證,說以后再也不賭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京的前一天,我召集幾個戰(zhàn)友來家里坐一坐,大家想辦法幫幫敏,同時也是為了感謝戰(zhàn)友們對我父母的無私照顧。在飯桌上,敏悔恨不已,他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戰(zhàn)友老沈說最近開店賣手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以考慮在鎮(zhèn)上開一個手機直銷店。戰(zhàn)友們說干就干,都紛紛解囊為他湊夠了開店的啟動資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為了支持他,連媳婦的工資卡也交給了他。那時候我媳婦和兩孩子剛到北京,因為不好找工作,媳婦臨時在一超市幫人看攤位,工資很低。一家四口勉強維持著生計,所以沒幾天這件事就讓媳婦知道了,和我大吵大鬧一頓之后,她一氣之下,把我的工資卡也沒收了,還大病了一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以為通過那次事之后,敏能醒悟??蓻]想到,那么多年過去了,他不但沒改掉這個惡習(xí),相反還越陷越深,最后把手機直銷店也抵壓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長空,你看這事兒……”老陳在電話里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帶著點試探,“敏現(xiàn)在不敢露面,他母親昨晚一夜未眠,要不,你給打個招呼,通融通融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通融?”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口堵得慌,窗外的寒氣好像順著窗戶縫鉆了進(jìn)來,我打了個寒顫:“老陳,那時候幫他,我還在部隊里??涩F(xiàn)在,我是警察,我怎么能知法犯法?賭博是違法的,這次,我決不會姑息?!?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知道,知道這事你難處理?!崩详惖穆曇舻土讼氯?,“可……可他畢竟是咱戰(zhàn)友啊,是曾經(jīng)在一起摸爬滾打的生死兄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因為他是我的戰(zhàn)友、兄弟,我才更不能縱容他!”我打斷了老陳的話,堅定地說:“老陳,你忘了他上次欠高利貸的時候,咱倆是怎么幫他的?為了他能改過自新,大家出謀劃策,都伸出了援助之手,我連同我媳婦的工資卡也給了他,湊錢為他整了個手機直銷店,可結(jié)果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電話那頭沉默了,只有風(fēng)刮過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我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放緩了語氣:“老陳,不是我狠心。我們現(xiàn)在幫他,就是在害他。只有讓他吃點苦頭,他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戰(zhàn)友情,同志愛?!?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你說得對,是我糊涂了。那……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去勸他,讓他去自首吧!他必須認(rèn)識到自己是在違法犯罪,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受到法律的嚴(yán)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我懂了?!崩详惖穆曇衾飵еJ(rèn)同,“長空,謝謝你!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你給了我一顆定心丸?!?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掛了電話,泡了杯花茶,細(xì)品一口,心里沉甸甸的。窗外的風(fēng)還在刮,陽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暖和了許多。我看著帽子上的警徽,它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是它在時時提醒著我,情不能大于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敏他本該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可他卻因為賭博,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塌糊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開手機,我翻出了我們當(dāng)年在部隊的合影。照片里的我們,穿著迷彩服,站在訓(xùn)練場上,笑得一臉燦爛。我看著照片里的敏,心里五味雜陳。我多么希望他能回到過去,多么希望他能早點醒悟。戰(zhàn)友、戰(zhàn)友,那是一輩子的兄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guī)Ш醚b備,穿好警服,走到單位樓下門口。風(fēng)好像比之前小了些。陽光透過云層,灑在馬路上,給冰冷的地面鍍上了一層金色。路上的行人來去匆匆,有的裹緊了衣服,有的縮著脖子,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對生活的期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心里突然明白了:作為一名人民警察,我們不僅要打擊違法犯罪,維護(hù)社會的安定,還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那些走錯路的人,讓他們重新找到人生的航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駕著警車,巡邏在大街上,手機一直響著,朋友、同事發(fā)來的生日祝福我也來不及看了,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相信敏會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我知道,我身上的藏藍(lán),其實是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只要頭上這警徽在,只要這份堅守在,我就要守護(hù)好每一份溫暖,每一份安寧,做黨和人民的忠誠守護(hù)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