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的悲哀

簫聲如水17884957

未莊趙太爺兒子中了秀才，阿Q以本家身份前去祝賀，不料趙太爺一記耳光將其扇了出去，并罵道：“你也配姓趙？” 阿Q摸著火辣辣的臉頰出來，瞧見趙司晨等幾個鳥人正在對面的大黃角樹下，朝他呲牙咧嘴地笑。 趙司晨故意大聲嚷道：“嗨，亮起來了！” “原來有保險燈在這里！”趙白眼又陰陽怪氣地接了一句，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阿Q氣不打一處來，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準備扔過去，抬頭猛見假洋鬼子高高舉起的哭喪棒，便顧不得許多，飛也似地逃走了。 走了不多遠，見小D蹲在墻根，赤著臂捉虱子，也是一臉的壞笑。 阿Q三步并兩步跨上去，揪住他的辮子，狠狠在墻上碰了四五個響頭。 原小D氣力與阿Q旗鼓相當，只是最近大病一場，人便矮了一截。 　 “兒子打老子！”小D掙扎著說。　　又是四五個響頭，“老子打兒子！”小D求饒道，阿Q這才心滿意足離開。 轉過墻角，見小尼姑低著頭，迎面走來。 “我還想今天為啥這樣晦氣，原來就因為見了你！” 他迎上去，大聲吐一口唾沫：“呸！” 小尼姑全不理睬，低了頭只是走。　　阿Q走近她身旁，突然伸手摸她新剃的頭，呆笑著說：“禿兒！快回去，和尚等著你……” “你怎么動手動腳？”尼姑滿臉通紅地說，一面趕快走。 看熱鬧的人大笑。 “和尚動得，我動不得？”阿Q更加放肆起來。 “這斷子絕孫的阿Q！”遠遠聽見小尼姑帶哭的聲音。 “哈哈哈”阿Q十分得意地笑。 “哈哈哈”圍觀的人也九分得意地笑。 　阿Q昂首挺胸走進咸亨酒店，好似凱旋而歸的大將軍，扯起喉嚨喊道：“來兩碗黃酒，一碟茴香豆?！?lt;/span> 伙計見他志得意滿，出手闊綽，諂媚道：“Q哥發(fā)財了！” 王胡正唾沫橫飛，與幾個窮哥們談論阿Q被打之事，見他一邊臉腫得老高，便湊過來佯裝關切地問：“阿Q，你不是去本家賀喜嗎？怎么搞成這副模樣？” 阿Q的臉頓時陰沉下來“媽媽的，兒子打老子！”他狠狠罵了一句，將原委一五一十告訴了王胡。 此時，阿Q周圍已聚滿了人。 他們中有的被趙家克扣過工錢，有的被霸占過良田，有的被放過高利貸…… “今天我們都是阿Q！” “打阿Q的臉，其實就是打我們的臉?！?lt;/span> “今天打臉，明天就可能剜心”，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激憤。 　　王胡想起有次上門討工錢，被趙家放狗咬過，罵他惡意討薪，正想伺機報復。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起身振臂一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走，我們幫阿Q討個公道！”眾人便義憤填膺擁著阿Q向趙家走去。 走上街，隊伍越來越龐大，不滿趙家的、看熱鬧的、買過阿Q便宜貨的、覬覦秀才娘子“寧式床”的、想趁機去趙家摸個燭臺什么的人紛紛加入，連小D與小尼姑也在其中，到達趙家院前時，已有百十號人。 趙家早已得到消息，大門緊閉，墻高院深，寂靜無聲，一枝臘梅探頭探腦伸出墻外，散發(fā)出淡淡的幽香。 “阿Q，上啊！”王胡推了他一把，他腿有些打顫，回頭看了看黑壓壓的人群，借著酒勁，把心一橫，邁上臺階，對著漆黑大門，雙手使勁“咚咚咚”擂將起來，并大罵：“趙太爺，給老子滾出來！” 下面的人也齊聲附和道“滾出來，滾出來”，聲音響徹云霄。 但里面還是沒有一點動靜，王胡看見院邊躺著幾根原木，于是叫道：“我們把大門撞開”，王胡與小D等人抬起原木，沖上臺階。 　　“咚”大門發(fā)出一聲悶響，就像俄國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的那聲炮響，下面一陣歡呼。 王胡甩開膀子，喊著號子，兩下，三下……堡壘開始松動，趙家大院即將洞開。 “不好啦，土谷祠起火了！”假洋鬼子的破鑼嗓響了起來。 阿Q一驚，向村東頭望去，只見土谷祠上空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他大叫一聲，跳下臺階，狂奔而去，其他人也隨之趕去。 大伙奮力將火撲滅，土谷祠只剩下殘垣斷壁，就像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阿Q。阿Q癱坐于地，喃喃自語道：“我已幾天揭不開鍋了，房子咋燒起來的？” “我剛才來叫你們的時候，看見幾個末莊的人鬼鬼祟祟跑了?！奔傺蠊碜尤碌馈?lt;/span> “可我與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啊！”阿Q哭喪著臉。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難道忘了今年夏天，你與王胡等去末莊偷吃西瓜，被打折了腿？你難道忘了，你一受欺負，就大罵末莊的張?zhí)珷?？（阿Q不敢罵欺負他的人，就罵張?zhí)珷斀夂蓿壁w白眼在一旁煽風點火。 　　阿Q摸著一下雨就隱隱作痛的腿，想到自己從今往后連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了，悲憤交集，霍地抓起一塊磚頭站起來，咆哮道：“我與他們拼了！” 未莊人紛紛操起家伙，大隊人馬向末莊進發(fā)，進村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這次械斗，共造成兩個村莊三死數(shù)十傷，末莊財產損失慘重。 阿Q與王胡作為主犯，被判死刑，明年秋后問斬。 行刑那天，天空陰沉著臉，厚厚的云層低垂著，秋風嗚咽。樹葉枯黃飄落，枝頭零星的殘葉在風中搖曳。 通往菜市口的道路兩旁被圍得水泄不通，人們就像看社戲一般興奮，后面的人踮起腳尖，伸長脖子，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向上提著。 阿Q昂首站在囚車中，向前來送行的未莊人高喊：“我阿Q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我來生還做未莊人，誓與末莊不共戴天！”他的慷慨激昂贏得一片喝彩。 此時趙家大宅中，趙太爺父子正在與假洋鬼子、趙白眼等推杯換盞，個個臉上泛著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