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雪竹之丹秋江愁

清風(fēng)雪竹

憑闌人·丹收江愁詞林正韻第十二部文/清風(fēng)雪竹 萍送飛鴻過暮秋。和淚霜紅丹畫樓。樓空心逐流。望那江上愁。 憑闌人·丹收江愁文/清風(fēng)雪竹 萍送飛鴻過暮秋。和淚霜紅丹畫樓。樓空心逐流，望那江上愁。 一、題解《憑闌人》為北曲小令，單調(diào)二十四字，四平韻，句式：七、七、五、五。作者加自題“丹收江愁”，把“丹”“江”二字嵌進(jìn)題面，既寫色又寫水，暗扣“秋”“愁”，使小令未讀先見一幅“丹楓映江、愁壓空樓”的剪影。 二、逐句繹意 1. 萍送飛鴻過暮秋“萍”字雙關(guān)：一指浮萍，詞人自喻；二作動(dòng)詞，有“萍蹤送別”之意。天地一萍，本自無根，卻還要替他人（或“舊夢(mèng)”）送鴻，一“送”已見無力，再著“暮秋”，時(shí)節(jié)向晚，雁陣橫空，愈形渺小。起句不寫“我”而“萍”即我，不寫“別”而“送”即別，一出場(chǎng)便物我合一。 2. 和淚霜紅丹畫樓雁過無痕，唯余“霜紅”滿眼。霜紅本屬自然，加一“丹”字，色度驟濃，似血，故“和淚”——淚之無色與楓之有色相和，竟分不出誰更猩紅。樓曰“畫樓”，本極人工妍麗，今被秋霜強(qiáng)行“重染”，遂成“血淚之樓”。此句色彩學(xué)上的“補(bǔ)色對(duì)比”被情緒徹底顛倒：紅愈熾，悲愈烈。 3. 樓空心逐流第二句寫樓之“色”，第三句轉(zhuǎn)寫樓之“空”。色艷與空寂形成反跌：愈艷愈空。樓空故“人”已去，而“心”不能去，只能隨江流無著落地“逐”。一“逐”字寫出心之長(zhǎng)、水之遠(yuǎn)，更寫出無可逐、不得不逐的頹放。 4. 望那江上愁收句把鏡頭猛然拉遠(yuǎn)，由樓頭到江面。前三句所有積蓄，至此以“愁”字一瀉，卻偏不道“愁滿江”，而曰“江上愁”——愁被客體化、空間化，仿佛江上自有一片有形之愁，可供長(zhǎng)久“望”?！澳恰弊挚谡Z輕挑，似遠(yuǎn)指，又似自嘲：那種愁，是你們的，也是我的，更是江上的。全篇遂在“望”與“那”的隔空一對(duì)中戛然，留下無盡水天空曠。 三、藝術(shù)結(jié)構(gòu) 1. 視點(diǎn)的“三跳”遠(yuǎn)（萍送飛鴻）→中（丹畫樓）→遠(yuǎn)（江上愁）。由遠(yuǎn)及近，再推向更遠(yuǎn)，形成“∞”形視線，恰好暗合“憑闌”人目光之往復(fù)。 2. 色彩的“二律背反”丹楓之暖紅 ? 霜天之高冷；淚之無色 ? 血之猩紅。冷暖、有無之間，情緒被拉到極限。 3. 動(dòng)靜的“互融”雁“過”、心“逐”、江“流”，皆是動(dòng)景；樓“空”、暮“秋”、愁“望”，皆呈靜態(tài)。動(dòng)中有靜，故愈動(dòng)愈寂；靜中寓動(dòng)，故雖寂常動(dòng)。 四、意象群與原型 1. 萍——《楚辭·天問》“萍號(hào)起雨”，后世以“浮萍”喻漂泊。 2. 飛鴻——《古詩(shī)十九首》“胡馬依北風(fēng)，越鳥巢南枝”，雁足傳書，已成遠(yuǎn)別象征。 3. 霜紅——杜牧“霜葉紅于二月花”，被作者反用：不是“勝于花”，而是“和淚血”。 4. 畫樓——秦少游“玉樓深鎖薄情種”，女性化空間，暗示所懷者或?yàn)榧t粉。 5. 江流——孔子“逝者如斯”，此處把時(shí)間之水轉(zhuǎn)成情緒之水，心隨水流，即愁共水長(zhǎng)。 五、用韻與聲情全篇押“尤侯”部：秋、樓、流、愁。韻母ou/iou，音域悠長(zhǎng)，出口即呈“斂—放—收”之弓形，天然帶哀感。五字句“樓空心逐流”去聲字“空”“逐”夾平聲“心”“流”，形成“仄—平—仄—平”小起伏，似心跳漏拍，聲義高度互文。 六、自題“丹收江愁”再酌“丹”是血色，也是秋色；“收”乃收拾、收藏，亦含“收斂”之意。詞人要把一江蒼茫之愁，盡收于一片丹楓之中，而丹楓又終被“淚”再染，于是“收”而彌溢，愈收愈放。九字題目，本身即是一場(chǎng)情緒的張力實(shí)驗(yàn)。 七、小結(jié)二十四字，無一字可易：萍——身世；送——離情；飛鴻——音書斷絕；暮秋——?dú)q時(shí)將終；和淚——悲之形；霜紅——悲之色；丹畫樓——悲之場(chǎng)；樓空——悲之虛；心逐流——悲之遠(yuǎn)；望那——悲之無可奈何；江上愁——悲之無涯。 通篇景語，亦通篇情語；通篇色語，亦通篇血語。讀罷惟見：一江寒碧，萬山霜赤；一樓空悄，一人憑闌；一滴淚墜入丹楓，便隨流水，染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