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訪桔園：一城秋意滿襟懷

沙蓬

雨訪桔園：一城秋意滿襟懷 沙蓬 國慶的車流與人潮終于從高速路的盡頭褪去，我踩著秋日的余溫，駕車向城固桔園風景區(qū)駛?cè)?。車窗外的風景漸漸換了模樣，城市的高樓被低矮的田舍取代，平整的公路也變成了蜿蜒的山路，直到一片望不到邊的綠，順著緩坡層層鋪展，才知目的地已至——這便是城固桔園，一處藏在秦嶺南麓余脈里的“桔海”。 　　景區(qū)的地形最是別致，不像平原那般坦蕩，而是順著山勢起伏，化作一片起伏不大的溫柔丘陵。低處的桔樹挨得近，葉片在風中輕晃，像鋪了層綠絨毯；高處的樹影稀疏些，間或能看見幾座青瓦白墻的農(nóng)舍，嵌在綠海間，像打翻了的墨水瓶，暈出幾分煙火氣。剛停穩(wěn)車，毛毛細雨便落了下來，起初是零星幾點，后來便織成了一張薄紗，把整片桔園都籠了進去。 　　云霧從山坳里漫上來，先是繞著高處的樹梢打轉(zhuǎn)，接著便順著山坡往下淌，低處的桔樹漸漸籠在白蒙蒙的霧里，只露出點點金黃的桔果，像夜空中綴著的星子。站在觀景臺遠眺，山是淡的，樹是潤的，連風都裹著霧的軟，吹在臉上，沒有半分涼意，反倒帶著桔葉的清香，讓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連五臟六腑都像被洗過一般清爽。 　　踩著田埂往桔園深處走，泥土的濕潤從鞋底漫上來，沾在鞋邊，結(jié)成小塊的泥團，卻一點也不覺得累贅——這是城市里柏油路永遠給不了的踏實。桔樹的枝椏不高，伸手就能觸到掛在枝頭的桔子。被雨水洗過的果皮格外鮮亮，青的像剛淬了水的碧玉，黃的像裹了層蜜蠟，還有些半青半黃的，像是把秋日的陽光偷偷藏了一半在皮里。 　　指尖先觸到桔皮上細密的絨毛，沾著雨珠，軟乎乎的，手中的小剪刀稍一用力，“咔嚓”的一聲輕響，桔子便落進掌心，帶著雨的涼和枝葉的暖，甜香瞬間漫滿了鼻腔。這新鮮勁兒，遠不是超市里裹著保鮮膜的桔子能比的——沒有冷硬的觸感，只有帶著自然溫度的鮮活，仿佛剛從土地的懷抱里跳出來，還帶著一絲雀躍。 　　我拎著桔園主人遞過來的竹籃，彎腰在桔樹下穿梭。雨絲還在飄，落在衣領(lǐng)里，涼絲絲的，卻不想躲；偶爾有熟透的桔子被雨打落，滾進泥里，撿起來擦去泥漬，剝開皮，一瓣塞進嘴里，汁水在舌尖炸開，甜里裹著微酸，沒有半分澀味，是秋日最本真的甜。竹籃漸漸沉了，從一開始的輕飄飄，到后來需要用手臂環(huán)住，指尖被桔皮的清香染透，連指甲縫里都帶著甜意。 　　抬頭時，看見不遠處的農(nóng)舍前，一位老農(nóng)正坐在屋檐下，手里剝著桔子，身邊放著一壺熱茶，霧在他身邊繞著，他卻半點不急，只慢慢啜著茶，偶爾望向桔園，眼神里滿是平和。那一刻，突然懂了什么是“閑適”——不是刻意追求的慢，是與土地共生的從容，是看著果實從青到黃，再把甜遞到嘴邊的踏實。 　　待竹籃再也裝不下，我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鞋邊的泥結(jié)得更厚了，籃子里的桔子晃著，偶爾有雨珠從果皮上滑下來，滴在手腕上?；仡^望，桔園仍在云霧里朦朧著，農(nóng)舍的炊煙混著霧，輕輕往上飄，風里的桔香還在追著衣角。這一趟雨訪，摘走的是滿籃的桔子，揣在心里的，卻是對這片土地的喜歡——喜歡它云霧繚繞的柔，喜歡它果實滿枝的甜，更喜歡這里藏著的、讓人忍不住向往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著一片桔園，把日子過成了詩。 　　或許下次再來，不必趕在雨天，但若問起最難忘的，一定是今日這場雨里的桔園——它讓我知道，有些風景，總要等喧囂散去，等雨霧漫來，才能看清它最本真的模樣；有些生活，總要親身體會過泥土的溫度，嘗過果實的清甜，才會懂它藏在平淡里的珍貴。 文字:沙蓬，圖片拍攝于:漢中市城固桔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