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涼涼的秋雨剛停，山谷里浮著一層薄霧，河水清得能看見底下的石子，緩緩地淌著，像在低語。兩岸的樹染上了秋色，黃的、紅的、還留著些綠的，層層疊疊映在水里。遠處的山峰靜默地立著，云層還沒散盡，光從縫隙里漏下來，照在樹梢上，像是給這秋日披了層輕紗。我站在這兒，只覺得風一吹，整個季節(jié)都在輕輕嘆息。</p> <p class="ql-block">陽光偶爾穿過云層，灑在河面上，水波便閃起碎金。林子密密地長在河岸兩邊，葉子已不全是綠了，黃與橙交織著，像是誰打翻了調色盤。山在遠處裹著霧，看不真切，反倒更添幾分神秘。我沿著河走，腳下的落葉沙沙響，仿佛秋天正悄悄從身邊走過，不驚動誰，卻把一切都染上了顏色。</p> <p class="ql-block">木橋橫在河上，橋板被雨水洗得發(fā)亮，幾個游客站在橋中央，有的拍照，有的只是靜靜望著遠處。橋邊的樹葉子金黃，風一吹，就有幾片打著旋兒落進急流里，跟著水跑了。我扶著木欄，聽河水在腳下嘩嘩地沖，像是催著什么人趕路?？烧l又真在趕呢？這一刻，連時間都慢了下來。</p> <p class="ql-block">橋的那頭有座小木屋，屋檐下掛著“十月旅拍”的牌子，字跡已經有些褪色。幾個游人從屋前走過，笑聲被風帶遠了。秋林在兩側鋪開，金紅的葉子襯著遠處的雪峰，冷與暖竟也這般相融。我忽然明白，告別不必聲張，就像這片刻的駐足，已是對禾木最溫柔的道別。</p> <p class="ql-block">河邊有條木棧道，濕漉漉的，剛下過雨。幾個人在上面慢慢走，影子被斜照的光拉得很長。云還在天上堆著，可已不如先前那般沉。河水蜿蜒著穿林而過，像一條銀線，把秋色一針一線縫了起來。我走著，不說話，只覺得這涼意不是刺骨的，而是提醒人清醒的。</p> <p class="ql-block">雨后的街道泛著光，石板路濕漉漉的，幾把傘在巷子里移動，像一朵朵開在水面上的花。木屋的屋檐還滴著水，遠處的山影藏在霧里。沒有喧囂，只有腳步聲和風拂過樹梢的輕響。我站在屋檐下，看雨珠從帽檐滑落，忽然覺得，這涼涼的秋雨，原是大地的一次深呼吸。</p> <p class="ql-block">一條木板路通向村子深處，兩旁的茅草屋頂被雨水壓得低了些，卻更顯溫厚。陽光從云縫里擠出來，照在濕漉漉的石階上，暖意一點點滲出來。遠處的山還在霧里，可我知道它一直都在。就像這秋，來得靜，走得也輕，不帶走什么，卻把一切都留下了。</p> <p class="ql-block">街上人漸漸多了起來，有背著包的旅人，也有本地人提著菜籃子走過。他們穿著厚外套，有的撐著傘，步子不緊不慢。山在遠處靜靜立著，林子在風里輕輕晃。沒有誰大聲說話，仿佛怕驚擾了這秋日的安寧。我走在這條街上，像走進了一段被雨水泡軟的舊時光。</p> <p class="ql-block">村口有座涼亭，幾個游客坐在里面歇腳，有人看書，有人望著山發(fā)呆。木椅被雨水泡得有些發(fā)黑，卻坐出了溫潤的弧度。亭子外，山霧繚繞，樹影斑駁。我坐下來，聽風穿過林子的聲音，像誰在低低哼一首聽不懂的歌。這一刻，連告別都變得輕了。</p> <p class="ql-block">草原上，兩匹馬低頭吃草，一匹棕，一匹白，走得不遠不近。林子在背后鋪開，金黃與綠交織，山在遠處若隱若現。天還是陰的，可空氣里有種清透的涼。我遠遠看著它們，忽然覺得，人也該像馬一樣，低頭吃一口當下的草，再抬頭走向下一片原野。</p> <p class="ql-block">草地一直延伸到天邊，幾棵樹孤零零地站著，葉子在風里輕輕晃。林子在背景里層層疊疊，黃綠相間，像是秋天最后的調色。云很厚，可光還是透了下來，照在草尖上，閃著微芒。我蹲下身，摸了摸濕冷的泥土，心想，這涼意，大概就是秋天最誠實的語言。</p> <p class="ql-block">山坡上，一座灰色的蒙古包靜靜立著，像從地里長出來的一樣。草已金黃，風一吹，便掀起一陣波浪。遠處的高壓電塔和山脈并列著，現代與荒野竟也不爭不吵。我站在這兒，看云慢慢移過山頂，忽然覺得，離開禾木，不是終點，而是把這片寧靜，悄悄裝進了心里。</p>
<p class="ql-block">輕輕別了禾木，沒有揮手，也沒有回望。只是把那涼涼的秋雨、木橋上的腳步、山間的霧、馬兒低頭的瞬間，都疊進記憶的角落。秋會走，雨會停，可有些安靜的時刻，一旦經歷過，就再也不會真正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