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 人間之事總是出人意料,原以為會沉醉于山水之間的一次遠行,卻不曾想,讓我最動容的瞬間,竟來自一棵老樹的靜默佇立。它不言不語,卻像極了我自己——外表粗糲,內(nèi)心柔軟。</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 誰都不會相信,外表粗糲的我,竟然能寫得一手秀氣小楷,偏愛那些低回婉轉(zhuǎn)的詞句。誰聽了都覺好笑:一個看起來風吹日曬、滿臉風霜的人,談起“十年生死兩茫茫”時竟能眼含微光。可正是這樣的反差,讓我在這棵樹前久久駐足。樹干深褐皸裂,溝壑縱橫如刻滿滄桑的手掌,那是時間一筆一劃寫下的碑文。而就在這蒼老的軀干一側(cè),竟抽出一簇嫩綠的新葉,在風里輕輕搖曳,像是從舊夢里生出的新愿。</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 樹枝伸展的姿態(tài)各異,或遒勁如弓,或輕盈似筆鋒游走,仿佛自然在用它的肢體臨摹行草。背景里模糊的綠影與天空交織,分不清是林間清風,還是時光流淌的聲音。這棵樹,不正像極了一紙泛黃的宣紙?墨痕斑駁處,仍有新字欲落。</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span style="font-size:18px;"> 想起蘇軾寫下“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時,也是這般將豪情藏于柔腸之后吧。我們總被要求剛強如鐵,卻忘了堅韌的另一種模樣——是在裂縫中長出綠意,在荒蕪里低吟宋詞。這棵樹懂,我也懂。</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