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風(fēng)雨同舟，情暖天涯（144）</p><p class="ql-block"> 頭天夜里車輪子跟抽了風(fēng)似的轉(zhuǎn)了半宿，大伙兒的眼皮子重得能掛倆鉛球，雁子捏著步話機(jī)一開口，聲音啞得像剛啃完兩斤砂紙：“今晚七點左右到卓資山服務(wù)區(qū)歇腳，大伙兒有意見沒？”</p><p class="ql-block"> 話剛落音，狍子的大嗓門就跟炸雷似的響起來：“小姨子，可算盼著你這話了！我現(xiàn)在困得能站著打盹，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早想把方向盤撂了！可你那母老虎姐姐妮子盯得比交警還嚴(yán)，敢偷懶準(zhǔn)得跪搓衣板，還是帶棱的那種！也就撐到卓資山了，再遠(yuǎn)我是真不干了，就算你妮姐要把我搓成麻花，我也得先躺平！”</p><p class="ql-block"> 陳妮在旁邊聽得笑罵：“吆吆吆，看你這慫樣！就會在這兒耍嘴皮子，有本事跟我當(dāng)面說！”薩麗塔娜聽不懂倆人跟說相聲似的斗嘴，卻跟著湊熱鬧，舉著拳頭用俄語喊“烏拉，烏拉！”活像剛打贏了一場草原摔跤賽的小戰(zhàn)士；韓燕燕性子穩(wěn)，笑著補(bǔ)了句：“一切聽隊長的”，一句話把熱鬧又拉回了正經(jīng)茬。雁子被這陣仗逗得嘿嘿直樂，步話機(jī)里的笑聲都帶著熱氣兒：“既然都沒意見，那就卓資山！”</p><p class="ql-block"> 傍晚七點二十分，服務(wù)區(qū)的暖黃燈牌總算撞進(jìn)眼里，那光暖得跟家里剛燜好的小米粥似的。我瞅著大伙兒蔫頭耷腦的模樣，跟雁子商量：“老婆，今天，大家都累成狗了，咱別自己埋鍋造飯了，去餐廳對付一口，明天養(yǎng)足精神再接著跑?！边@話剛說完，薩麗塔娜眼睛亮得像草原上的星星，晃著辮子喊：“李，太好了，太好了！今天非要把烤包子‘當(dāng)成剛烤好的馕’，吃五個！少一個都覺得像沒喝夠早茶，渾身不得勁！”逗得滿屋子人笑出了聲，一路的疲憊總算散了些，跟被風(fēng)吹走的煙似的。</p> <p class="ql-block"> 可剛回到車?yán)?，雁子就蔫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輕輕抱著我胳膊，聲音軟得像浸了水的棉花糖：“老公，我今天肚子不得勁兒，跟有小蟲子在里頭爬似的?！蔽亿s緊摸了摸她的肚子，又問是不是吃壞了東西，還是大姨媽來了，她搖搖頭，只說“不知道，就是隱隱的疼”。我坐在床邊，手掌貼著她的小腹慢慢捋，一圈又一圈，跟揉面團(tuán)似的，直到她說：“行了，老公，好一點了……你這手藝，比按摩店的師傅還強(qiáng)?！?lt;/p><p class="ql-block"> 下鋪寬敞，我把備用被子給她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跟裹粽子似的，又在她臉頰上吻了一口，還帶著點她剛擦的面霜味，是上次在張北蝶美化妝品店買的特價款，她說便宜又好用。打算自己去上鋪睡，剛站起來，手腕就被她攥住了。那力氣不大，卻攥得死死的，好像我下一秒就要跑了似的?！袄瞎?，你不能上去睡，抱著我睡，不然我睡不著，肚子還得疼?！彼鲱^看我，眼里蒙著層薄薄的水汽，在昏暗中亮得像揉碎的星星：“老公，我身邊真的不能沒有你，你不在，我總覺得少點啥?！?lt;/p><p class="ql-block"> 我重新坐下來，她立刻跟小貓似的往我懷里鉆，腦袋抵著我的心口，聽著我咚咚的心跳聲，聲音帶著點鼻音：“人家都說，結(jié)婚前夫妻倆才黏得緊，跟兩塊粘在一起的糖似的，可咱倆都過了這么多年了，我還是不敢想，要是生活里沒有你，我該咋活啊？有時候跑夜路，你在前面開車，我看著你的背影，都覺得踏實，現(xiàn)在要是沒你，我連方向盤都不敢碰了?！?lt;/p> <p class="ql-block"> 我摸著她的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她的肩膀在輕輕發(fā)抖，眼眶早紅透了，跟剛哭過的小兔子似的?！袄瞎拔也幌胍⒆?，一者是想趁年輕跟你一起多跑幾條路，多看看外頭的風(fēng)景，二者我怕呀！”她手指摳著我襯衫的紐扣，一個字一個字說得輕輕的，卻像針?biāo)频脑谖倚纳?，“我怕坐月子的時候，你還得跑車掙錢，我一個人抱著孩子，孩子哭了沒人哄，我渴了沒人遞水，夜里孩子鬧，我只能自己熬著，眼睛都睜不開。到時候我想跟你說句話，扭頭就剩空蕩蕩的屋子，那日子，想想都覺得冷。”</p><p class="ql-block"> 她還沒說完，眼淚就砸在我手背上，燙得我心尖都發(fā)顫，跟被火星子燎了似的。我把她摟得更緊了，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聞著她頭發(fā)上淡淡的薰衣草味，還是在張北超市買的打折款，她說這味道聞著安心，跟家里的味道一樣?！吧道掀牛蔽衣曇粢灿悬c發(fā)緊，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淚，那淚珠子咸得很：“真到那時候，啥活兒都得往后放！跑車掙錢？能跟你和孩子比嗎？！我天天守著你，你渴了我遞水，孩子鬧了我哄，換尿布、沖奶粉，我都學(xué)，你只管好好歇著，跟養(yǎng)膘似的。有我在呢，怕啥？我還能讓你受委屈不成？”</p> <p class="ql-block"> 她在我懷里蹭了蹭，眼淚把我襯衫浸濕了一小塊，可那溫度卻像暖爐似的，把我整顆心都烘得滾燙?！澳恰憧刹荒茯_我?！彼龓е耷徽f，還伸手揪了揪我的衣角，跟個怕被丟下的小孩似的。我握著她的手，那手小小的，卻攥著我這輩子的牽掛，“我跟你保證，不管是坐月子，還是以后的日子，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扛著。你忘了？咱們當(dāng)初跑第一條長途的時候，你就說過，咱倆是一條船上的人，風(fēng)雨都得一起扛。有了孩子，就是三條船綁在一起，更不能分開了?！?lt;/p><p class="ql-block"> 她聽著，慢慢止住了哭，在我懷里蹭了蹭，聲音輕得像夢話：“老公，有你真好！”我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沒說話，只是把她抱得更緊了些。窗外的風(fēng)還在吹，嗚嗚的，跟唱歌似的，服務(wù)區(qū)的燈光忽明忽暗，大貨車?yán)锇舶察o靜的，只有我們倆的呼吸聲纏在一起，跟擰成一股繩似的。</p><p class="ql-block"> 原來真正的離不開，從不是結(jié)婚前的甜言蜜語，不是情人節(jié)的玫瑰，是她肚子疼時攥著我不肯放的手，是她怕孤單時眼里的淚光，是我摸著她頭發(fā)時，心里清清楚楚的念頭，這輩子不管跑多遠(yuǎn)的路，我的副駕永遠(yuǎn)得是她，我的懷里永遠(yuǎn)得抱著她，不然這路啊，就沒了盡頭，這日子啊，就沒了滋味。（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