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223D：我們不茍活

蒲張浪非

文字：蒲張浪非 美篇號：136500932 照片：蒲張浪非 背景音樂: 南山南 十月二十日，周一。日子又往前走了一天，離退休的光景，便只剩下二百二十三天了。 今早，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豆?jié){，又吃了幾片牛肉。身上暖和了，便依舊延著河邊，散步去單位。秋意漸濃，這河邊的清晨，總是教人心里頭清靜。我把手機掛上，播著那幾節(jié)還沒學(xué)完的必修課，調(diào)了倍速，那講課人的聲音，便又尖又急地，從耳機里鉆進來，倒像是催著我，連這走路的步子，也該快一些。 到了單位，我本想安安靜靜地，做些自己的事。我把SD卡里的素材，都一一導(dǎo)入電腦，想著先整理歸檔，粗粗地選上一遍，等日后有了閑暇，再來慢慢地剪輯成片。這“后續(xù)吧”三個字，便是我如今最喜歡的一種從容。可這“從容”，總是短暫的。我正專注地查看著過往有趣片段，科長不知何時，已站到了我身后，輕輕拍了一下我的后肩。他笑著說：“抽個時間，今天下戶，要去一趟建投，它們集團去年的財務(wù)數(shù)據(jù)采集遇到些困難。” 我便只好放下了手里的“后續(xù)”，轉(zhuǎn)而去對接企業(yè)和工程師。約定好了時間，準(zhǔn)備好下午去一趟建工集團。這光景，多像耳機里那首叫《沒出息》的網(wǎng)絡(luò)神曲里唱的：“本來應(yīng)該從從容容游刃有余，現(xiàn)在是匆匆忙忙連滾帶爬……” 是啊，我本想著“從從容容”地，擺弄我那些素材，可這一轉(zhuǎn)眼，便又成了“匆匆忙忙”，要去替公家“連滾帶爬”了。這日子，過得久了，便也習(xí)慣了。可那歌里，又偏偏唱到我的心坎里去：“沒矯飾沒涂抹沒做作，生旦凈末丑我們不茍活?！?lt;/p> 這“不茍活”三個字，真是頂有分量。什么是“茍活”呢？是那“睜眼說瞎話”，心里頭明明“哽咽”得不行，卻還要強裝著若無其事嗎？還是像歌里罵的，明明委屈，卻只會哭，真是“沒出息”。 我想，這世道，本就是個大舞臺。我們每個人，都在這舞臺上，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或是“生旦”，或是“凈末丑”。這角色，或許不由你選，可這戲，要怎么唱，是“茍活”，還是“不茍活”，這分寸，卻是在自己手里的。這二十年，一晃也就這么過去了。這世間的荒唐事，是“沒有最扯，只有更扯”。我如今，也只是這舞臺上，一個快要下場的配角。我依舊要去建投，要去建工，要去“連滾帶爬”?？晌倚睦镱^，卻是清明的。 我“不茍活”的法子，便是在這“匆忙”里，依舊存著那份“從容”的念想。我依舊要去整理我的素材，依舊要在河邊散步，依舊要一日一日地，數(shù)著我那退休的日子。我不會“睜眼說瞎話”，去夸贊這“匆忙”有何等重大的意義；可我也不會“哽咽”，不會為了這點差事，便覺得天塌了下來。我只是在做我分內(nèi)的事，不矯飾，也不做作。 那歌里說：“懂你就是不做?！边@大約，才是真正的“沒出息”——明明心里都懂，卻偏要賴著，躲著，不肯去做。我雖慢，雖倦，可我，畢竟還是在做著。這，便不算“茍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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