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第五篇 中國漢字傳奇</b></p><h1><b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十三章 書法初祖篆文隸變</b></h1> 中國書法是一門古老的漢字書寫藝術(shù)，被譽為無言的詩、無形的舞、無圖的畫、無聲的樂，是漢族文化獨特的視覺表現(xiàn)形式。它也是世界各民族的文字中唯一的、可以獨立門類的藝術(shù)。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漢字演變史與書法發(fā)展史</h5> 被譽為“大陸學界第一人”的歷史學家、文字學家李學勤教授曾經(jīng)說過：“我常常有一種推想，中國書法的始源是和文字本身的產(chǎn)生同樣古遠的。文字一經(jīng)產(chǎn)生，書法也開始萌芽，文字與書法兩相結(jié)合，彼此伴隨，實系共出一源，不妨比喻為孿生姊妹?！迸c漢字的起源一樣，書法藝術(shù)也始于甲骨文，繼而由金文演變?yōu)榍卮男∽㈦`書，至定型于東漢、魏、晉的草書、楷書、行書等。特別是當李斯發(fā)明的小篆登堂入室后，書法史與漢字史的軌跡似乎已經(jīng)可以“并軌”。我們所說的漢字演變的歷史，就是書法的發(fā)展歷史。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書法家李斯書寫小篆，AI繪圖</h5> 小篆作為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之后面向全國推行的標準字體，它的書寫者李斯，可以被視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有明確作品傳世的書法家，其代表作是公元前219年的《嶧山刻石》（嶧yì）。我們在上一章已經(jīng)說到了李斯的《瑯琊臺刻石》。事實上，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巡游各地并刻石表功，現(xiàn)存刻石文共七篇，分別是《嶧山刻石》、《泰山刻石》、《瑯琊刻石》、《東觀刻石》、《碣石刻石》、《會稽刻石》，均以小篆書寫，都出于李斯的筆下，《嶧山刻石》不過是秦刻石中最早的一塊，為的是向帝國民眾展示“書同文”之后的官方字體。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嶧山刻石》舊拓本，西安碑林</h5> 嶧山位于山東省鄒城市南 10 公里處，因山中怪石萬壘，絡繹如絲，故稱“繹山”，又因“繹”與“嶧”同音，后改稱“嶧山”。嶧山又名東山，孟子所稱“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東山即指嶧山。《嶧山刻石》前面的幾行文字為“皇帝立國，維初在昔，嗣世稱王。討伐亂逆，威動四極，武義直方?！笨梢郧逦乜吹?，其書法風格端莊嚴謹，運筆堅勁暢達，線條圓潤，結(jié)構(gòu)勻稱，點畫粗細均勻，既具圖案之美，又有飛動之勢。這篇刻石亦被看作是秦小篆書法的鴻蒙初辟之作，至今都是習小篆者必臨摹的作品。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嶧山刻石》舊拓本（局部），西安碑林</h5> 除了這些刻石之外，相傳秦朝的傳國玉璽上“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的八個篆字亦為李斯親書，這是小篆作為秦帝國欽定的字體最有力的佐證。千萬不要小看這一個個曲折彎拐的小篆漢字，正是它們，鑄成了我們幾千年來未曾動搖的文化根基。 <h5 style="text-align: left;">李斯親書：秦朝傳國玉璽上“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h5> 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文字的功績是不可抹煞的，但是文字學家郭沫若先生更進一步指出：“秦始皇改革文字的更大功績，是在于采用了隸書”。 秦朝的小篆是一種端莊精巧的字體，它必須用筆精心地描繪，寫一頁文章就像是畫了一幅秀美的工筆畫，用于日常公務寫作畢竟不太方便。相傳在秦始皇時期，有兩個人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漢字字體——隸書。 這種新的字體為什么叫“隸書”呢？一種說法是：秦東?？は纶ń窠K邳州）有位叫程邈的人，曾經(jīng)擔任秦朝的“獄吏”，即管監(jiān)牢的小官。他不知因為何事得罪了秦始皇，被關(guān)在云陽的監(jiān)獄里整整十年。程邈在獄中，想到了小篆的書寫不便之處，于是試著變化字形字體的寫法。他把筆畫多的字減少，把筆畫轉(zhuǎn)折的園角變方。最后定型為一種新的字體，創(chuàng)造出書寫便利、又易于辨認的三千個隸字，把這一成果呈獻給了秦始皇。秦始皇看了程邈創(chuàng)造的新體字，不僅沒有怪罪，反而大加贊賞，認為簡單實用。程邈因此獲釋出獄，就任御史官職，專門研究這種新的漢字體的寫法。因為程邈發(fā)明這種字體時身陷囹圄，而囚徒可稱為“隸人”，所以這一字體被命名為“隸書”。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隸書創(chuàng)造者程邈，AI繪圖</h5> 另一傳說比較離奇：說是一個叫王次仲的奇人，少年時就胸懷濟世大志。他隱居于庸山，不求仕途，但致力于創(chuàng)新改革文字。王次仲把倉頡的古書加以變革，發(fā)明了隸書字體。秦始皇聽說非常高興，三次下詔請他進宮，但王次仲拒不出山。秦始皇于是發(fā)怒了，派人將他抓起來，用囚車運往京城。囚車剛剛開動，王次仲突然變成了一只大鳥，從車中沖天而去，落下了兩根羽毛，這羽毛落地的山巒現(xiàn)在仍然有“大翮”、“小翮”的美名，以紀念王次仲發(fā)明隸書之功績。秦始皇召見王次仲的想法只好作罷，但是他下令根據(jù)王的隸書進行整理，使秦朝有了一種新的漢字書寫方法，用來“輔佐”篆書記錄文獻，因此隸書又有“佐書”的稱呼。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王次仲創(chuàng)造隸書，AI繪圖</h5> 或許，上述傳說不可全信，隸書實際上更早就在民間流行，古人所指的“隸”，不一定專指“罪犯”，它也有“下人”的含意。程邈和王次仲的故事只能說明，秦朝的隸書開始很可能是出自于民間，后來才轉(zhuǎn)到宮廷，供官吏們撰寫公文使用。程邈、王次仲的貢獻是系統(tǒng)地整理了隸書，而秦始皇的功績是順應了民間的潮流?！半`書，篆之捷也”，因為快速書寫的需要，篆書中部分本該圓轉(zhuǎn)彎曲的筆畫，變成平直波磔形狀，橫長而豎短，“蠶頭燕尾”、“一波三折”是其最明顯的外形特征——在起筆時頓筆，就像蠶的腦袋；在收筆的時候要翹起來，就像天上飛燕的尾巴。我們透過這幅唐玄宗李隆基的《石臺孝經(jīng)》隸書碑刻，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隸書的書寫特點。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唐玄宗李隆基《石臺孝經(jīng)》隸書（局部）</h5> 隸書（秦隸）出現(xiàn)后，一直沒有真跡遺留下來。直到1975年，在湖北省云夢縣城西睡虎地十一號秦墓出土了1100余枚竹簡，字徑很小，最大的不過二分，這種似篆又似隸的字體，逐漸體現(xiàn)出字形的簡潔明了、線條的活潑規(guī)范的特點，人們才親眼目睹了真實的秦隸。它的特點是把小篆（秦篆）粗細相等的均勻線條變成平直有棱角的橫、豎、撇、捺、挑、勾等的筆劃。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云夢睡虎地秦簡：最早的隸書文本</h5> 到了漢代，隸書得到進一步發(fā)展，完成了由篆書到隸書的蛻變，開始向“方塊”形狀轉(zhuǎn)變，結(jié)體由縱勢變成橫勢，線條波磔更加明顯。這種“漢隸”也叫八分書。對于這個名字的由來，有不同的解釋，一種認為：“八”是分別的意思，隸書每個字的筆態(tài)，有如“八”字，不但分別左右，而且筆勢平均，所以稱“八分”。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漢隸只有八分象隸書，還有兩分象篆書，故謂“八分”。其代表作《合陽令曹全碑》，刻于東漢中平二年（公元 185年），明萬歷初年在陜西合陽縣萃里村出土。此碑為豎方形，共20行，每行45字。碑文記載了東漢末年曹全鎮(zhèn)壓黃巾起義的事件，也記載了張角領導農(nóng)民起義波及陜西的情況，為研究東漢末年農(nóng)民起義斗爭史提供了重要的歷史資料。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曹全碑隸書拓片（部分），西安碑林</h5> 由小篆演變?yōu)殡`書的過程，人們一般都稱它為“隸變”。 隸變是漢字結(jié)構(gòu)體制的根本變化，是漢字發(fā)展歷史進程中的巨大轉(zhuǎn)折，標志著書法的書體規(guī)范與法度已經(jīng)基本成形。篆文隸變從根本上改變了漢字的面貌，它奠定了秦王朝后近2000年中國方塊漢字的基礎。小篆（秦篆）還保留了一定程度的圖畫象形特點，而隸書（秦隸）已走上了漢字發(fā)展的高級階段。篆文隸變之后，隸書在東漢時期達到了鼎盛，在漢字空前大變革的歷史進程表上畫了一個醒目的句號。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漢字字體的演變</h5> 人們常常稱 “甲金篆隸草楷行”七種字體為“漢字七體”。其實，自隸書登上了漢字舞臺之后，魏晉南北朝和唐朝取得正統(tǒng)地位的楷書與隸書相比，只是在筆畫上稍作改變；而草書、行書等亦只是草率的或稍為變形的隸書，漢字字形再也沒有發(fā)生更本質(zhì)的變化。文字學者們普遍認為，殷商甲骨文、西周金文、春秋戰(zhàn)國的大篆等等，都屬于古文字；而漢代的隸書、魏晉南北朝乃至唐朝以后的楷書等等，都屬于今文字，也就是我們至今還在使用的漢字。隸書是古今文字的分水嶺——或許秦篆可劃為古文字范疇，它是古文字的終結(jié)；秦隸則屬于今文字范疇，它是今文字的開始。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甲金篆隸草楷行：漢字七體</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