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詩詞詩歌(171)從汪國真到李元勝

韓魯珩

雜談詩詞詩歌（171）從汪國真到李元勝文/韓魯珩信息時代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是抓住人們心理與嗜好的重要手段。最近我的微信經(jīng)常收到推送的詩歌短視頻，連續(xù)多次閱讀李元勝，賈淺淺等等的詩歌。認真閱讀之后，李元勝的作品令人不由自主的聯(lián)想到汪國真。李元勝的詩歌特點是沒有什么思想內(nèi)容，散文化痕跡明顯（缺乏基本的詩歌語言能力），一個簡單的寓意加以大量的抒情，無限制的煽情。汪國真的詩歌特點是積極正能量，回避觸及人性和靈魂，汪國真掌握了現(xiàn)代詩的語言技巧，流暢生動。在本質(zhì)上二人相似，都是在寫雞湯和販賣雞湯。什么是雞湯？首先說明，雞湯不是壞東西，所以不要把雞湯完全理解為貶義，但不可否認熬煮過度的雞湯有麻醉作用，會讓人變得癡呆愚蠢。雞湯是情緒化的語言、淺顯的哲理、溫柔的姿態(tài)來制造共鳴，同時也可能是嘩眾取寵，雞湯不是深刻的思想意識，也不需要批判性的思考。雞湯的主要功能是心理按摩，情感安慰。雞湯的特征是，1，內(nèi)容：以生活、愛情、溫情、孤獨、自我安慰為主題；2，語言上：平實口語、語義透明、缺乏陌生化；3，結構：節(jié)奏或輕快或舒緩、重復延展、情緒堆疊；4，目的：取悅讀者，制造“感動”；5，本質(zhì)：不是探索語言與生命，而是販賣感受與慰藉。以李元勝的代表作“我想和你虛度時光”為例。這首詩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意思，“我想和你一起做一些浪漫但無意義的事”，引申而言就是”情感至深，浪漫無處不在”。這樣簡單，一行字就可以說透徹的詩意，李元勝使用了將近20行詩句加以敘述，通過不斷不斷堆砌溫情細節(jié)（發(fā)呆、看云、喝茶、曬太陽等等）來制造溫情的幸福感。這種感官撫慰的文本是典型的雞湯詩歌，以溫柔代替思考，以感動替換現(xiàn)實意識。李元勝與汪國真遭受了不同待遇，李元勝的雞湯詩歌讓他獲得魯迅文學獎，受到圈子內(nèi)吹捧，而汪國真當年則是被很多詩人拒絕，否定他的詩歌。為什么會這樣？時代造就人的結果。二人天差地別的遭遇是典型例證。汪國真出現(xiàn)在理想主義剛坍塌、現(xiàn)實主義復蘇的年代（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那個時代知識分子和詩人群體正經(jīng)歷“理想幻滅”后的理性回歸。他的作品被視為“輕飄”“無思想”“不深刻”，在知識界顯得過于淺表。知識分子要“思想的尊嚴”，而汪國真的詩恰恰代表著對思想的逃避與情緒化，他因此被排斥。李元勝的時代（2000年以后），社會已經(jīng)完全進入消費主義階段，理想主義已不再是主流。公眾與詩壇都更注重“感性體驗”“審美舒適”，甚至“可傳播性”。李元勝式的“情感雞湯”恰好迎合了這種溫柔消費心理——它不談思想，不觸碰痛點，卻讓人“感到被理解”“被安撫”。于是他變得詩意和溫暖”。盡管汪國真和李元勝寫的都是雞湯，相比而言我欣賞汪國真更多一些。汪國真雖然淺，但他寫的“相信未來”“熱愛生命”至少還有理想主義的影子，是一種積極的情感。汪國真語言簡潔、節(jié)奏鮮明，帶有明顯的口語抒情節(jié)奏；詩句有起承轉(zhuǎn)合。語義雖淺，但修辭克制，句式簡明，有古典詩歌的“概念凝結”；即使感情直白，也保持了文學修養(yǎng)的尺度感。李元勝則完全轉(zhuǎn)向內(nèi)心的自我撫慰，用“溫柔”“時光”“安靜”“相守”等詞營造出麻醉的美學幻覺。李元勝明顯缺乏寫詩的基本素質(zhì)，多為散文化句式，缺乏詩的“節(jié)奏美”；常用多層比喻與意象堆疊，句意松散；他的作品處處可見文學底蘊薄弱，天賦欠缺。概括而言，汪國真的語言能自成體系；李元勝的語言是被“表演化”驅(qū)動的。汪國真是“寫詩的人”，李元勝是“用散文制造詩感的人”。汪國真至少是寫“詩”，李元勝寫的是“情感散文的分行體”。汪國真和李元勝的根本區(qū)別在于，汪國真是真實激情的膚淺，李元勝是刻意煽情的忽悠。對比汪國真和李元勝，我的感觸是汪國真的時代人們有對詩的文學和思想的要求和需要。今天，詩已經(jīng)失去了文學意義，不過是可口可樂的文化消費飲料，裝腔作勢無病呻吟的噱頭。汪國真和李元勝都寫雞湯，但雞湯變得越來越?jīng)]有營養(yǎng)，越來越具備麻醉功能。汪國真到李元勝的雞湯變化不是僅僅發(fā)生在詩歌領域的特殊現(xiàn)象而是文學藝術在時代中演變的一個縮影。2025，10，16 晨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