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電影——《暴風驟雨》的幕后故事

行者（講古論今）

1961年北京電影制片廠攝制的《暴風驟雨》改編自周立波的同名長篇小說，以1946年東北農村元茂屯的土地改革運動為背景，講述了共產黨土改工作隊在隊長肖祥帶領下，發(fā)動群眾開展斗惡霸地主、翻身做主人的斗爭歷程。周立波的《暴風驟雨》與丁玲的《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并稱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上的兩大“土改小說”，二者同為1948年問世，1951年同獲斯大林文藝獎金，但它們卻遲遲未能改編成電影，原因各不相同。 1954年水華導演的《土地》是新中國第一部土改電影丁玲曾經這樣解釋：“《太陽照在桑干河上》要改電影難得很，好幾個人要改電影，我說你們改不好，不要改，改到電影上沒有味道了，因為它沒有一個離奇古怪的故事，電影更要講故事性。” 周立波和林藍而《暴風驟雨》上下兩卷共80萬字，要將如此篇幅的小說壓縮成一部不到兩小時長度的電影，其難度可想而知。實際上，如果不是周立波的夫人、時任北影廠編劇的林藍親自改編，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谥芰⒉ǖ男湃?，林藍大刀闊斧地舍棄了下卷的內容，將工作隊兩度進出元茂屯合而為一，以貧雇農與惡霸地主的斗爭為主線，把壞分子把持農會前置于工作隊進屯之初，刪去了抓匪特、掃堂子等情節(jié)，保留和歸并了挖浮財、分果實、參軍等情節(jié)，并將小說的高潮——槍斃韓老六，改在電影的高潮 —— 趙玉林犧牲之后，從而既精簡了劇情，又使矛盾沖突更加突出。 拍攝間隙，謝鐵驪在和飾演肖隊長的于洋和飾演老田頭的閆增和聊天令林藍沒有想到的是，劇本出爐后，北影廠竟然將導演大權交給了36歲的謝鐵驪。謝鐵驪1956年進入北影廠，在《林家鋪子》和《紅旗譜》中擔任過副導演，僅獨立執(zhí)導過一部《無名島》。不過，他的長處在于對周立波筆下的土改斗爭十分熟悉，早在抗戰(zhàn)時期，他就隨部隊參加過土改，解放初期還曾帶隊奔赴湖北漢陽地區(qū)訪貧問苦，動員貧農斗地主分土地。 《暴風驟雨》一片人物眾多，僅演員表上出現(xiàn)的角色就有三十人之多，而且很多人是有真實原型的。對于謝鐵驪來說，為每個角色找到最合適的演員絕非易事。 工作隊隊長肖祥的原型是當年元寶鎮(zhèn)土改工作隊隊長蕭洪達（周立波的兒子周小儀和兒媳舒莉莉認為肖祥是周立波本人），這個角色當仁不讓地交給了北影當家小生于洋。 于洋16歲就參加了土改。他說：“我拍這個電影之前看了《暴風驟雨》這部小說，特別親切，好像它里面寫的每個人物、每個場景我都見過。所以拍這部電影我演肖隊長，我太有這個生活了。從我的裝飾：服裝怎么穿，綁腿怎么打法，戴的什么帽子，大衣怎么穿法，外邊套什么棉襖，里面穿什么單軍裝……當時我土改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 “趙光腚”趙玉林和地主韓老六是正反兩大陣營的關鍵人物，兩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謝鐵驪堅持從八一廠借來高保成和劉季云，分別扮演這兩個戲份最吃重的角色。 當年北影演員劇團算得上是人才濟濟，所以有些演員與角色之間的貼切度可謂天衣無縫，就比如韓長脖一角，原著中是這樣描寫的，“這長脖子男人，名叫韓世才，外號韓長脖，今年二十七歲，生得頭小脖長，為人奸猾，是韓老六的遠房本家。論輩數，他是韓老六的侄子。韓長脖原先也還闊，往后才窮下來的。他好逛道兒，常耍大錢，又有嗜好。后來，抽不起大煙，就扎煙針，兩個胳膊都給煙針扎的盡疙瘩，脖子更長了?！薄€有誰比陳志堅更適合這個角色？ 此外，趙子岳（老孫頭）、魯非（白玉山）、李百萬（郭全海）、俞平（劉桂蘭）、安震江（張富英）、方輝（李青山）、李?。ǘ牌蓿?、李環(huán)（大老婆）、莽一萍（小老婆）等都是各自角色的不二人選。 事實上，很多人認為，劉勝這個人物身上有周立波自己的影子。劉勝的革命熱情很高，但有點書生氣，偶爾會流露出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毛躁性。多少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謝鐵驪決定用葛存壯飾演這個角色。葛存壯當時在北影廠已經是“反派專業(yè)戶”，不是演地主就是演鬼子小隊長，所以偶然演一回好人，感覺總是怪怪的。 為了呈現(xiàn)貧困破落的鄉(xiāng)村面貌和農民的苦難生活，謝鐵驪沒有沿襲當時名著改編必用彩色片的做法，而是選擇用黑白片拍攝。影片于1960年秋在北京開機，“趙玉林犧牲”的那場高潮戲是在香山拍攝的。 同年冬天，劇組奔赴主要外景地——黑龍江牡丹江海林市的橫道河子鎮(zhèn)，有關元茂屯的戲大都在此拍攝。橫道河子是黑龍江首個中國歷史文化名鎮(zhèn)，自沙俄經營中東鐵路起至日偽時期，一直是重要軍政機關所在地，境內的中東鐵路建筑群被列為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此外，影片還在哈爾濱尚志市的帽兒山國家森林公園拍攝了部分外景。那年正值嚴冬，氣溫在零下四十度以下，但劇組上下熱情高漲，順利完成了拍攝工作。 謝鐵驪在給飾演老孫頭的趙子岳說戲然而回到北京后，謝鐵驪卻意外被告知：廠領導一方面肯定了他和劇組的工作，但同時認為《暴風驟雨》有可能成為重點影片，所以決定加強力量，改由“北影四大帥”之一的崔嵬及其助手陳懷皚來執(zhí)導。而崔嵬在看了劇本后，提出要拍彩色片，這也就意味著謝鐵驪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謝鐵驪和攝影師吳生漢謝鐵驪是軍人出身，本當服從命令，但他怎么也想不通，最終給北京市分管文教的陳克寒書記寫了一封信，陳述了事情的原委。陳克寒看過謝鐵驪拍的樣片，認為拍得很好，決定支持謝鐵驪把整部影片拍完。 就這樣，《暴風驟雨》最終得以完成，被拿到1961年6月中宣部在京召開的全國文藝工作會議上試映，得到與會人士好評。中宣部副部長周揚稱贊“這是一部很好的影片”；原著作者周立波表示“整個片子再現(xiàn)了一種雄偉的、激動人心的氣派”、“表現(xiàn)了獨創(chuàng)的才力”。隨后該片于建黨40周年之際在全國公映，在觀眾中引起熱烈反響，還被選送參加在捷克斯洛伐克舉行的卡羅維發(fā)利電影節(jié)，并且在蘇聯(lián)、羅馬尼亞、匈牙利、波蘭等社會主義國家廣泛放映，同樣贏得了很高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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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 （講古論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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