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晨霧剛斂盡最后一縷輕白，烏蘭布統(tǒng)的秋便借著陽光鋪展開來。最先醒的是白樺林，樹干凈得像剛濾過的月光，樹皮上的細(xì)紋還沾著未干的露，風(fēng)一吹，露滴墜在草葉上，濺起細(xì)碎的涼。葉子已染透了秋，不是連片的濃艷，是淺金、橘粉、鵝黃錯雜著，像誰把揉碎的彩箋掛在枝椏間，陽光穿過時(shí)，每片葉都成了半透明的，映得地面的影子也染著細(xì)碎的光。</p> <p class="ql-block">天是透亮的藍(lán)，比泉水更清，比靛染更純，連云都顯得格外輕，是那種蓬松的白，像剛彈好的棉絮，被風(fēng)牽著手慢慢走。它們不貪心地占著天空，只零星散著幾團(tuán)，有的停在樺樹梢頂，像給金黃的冠冕綴了顆白珠；有的飄向草原深處，影子落在草甸上，給黃綠相間的絨毯繡了朵移動的白梅——風(fēng)動，梅影也動，草葉便跟著晃，晃得光影里的蟲鳴都軟了幾分。</p> <p class="ql-block">羊群是從樺樹林間鉆出來的。白生生的一團(tuán)團(tuán)，不像散落在草上，倒像順著光滾下來的，蹄子輕得踩不碎落葉，只偶爾踢到干枯的草莖，發(fā)出“沙沙”的細(xì)響。有小羊羔偏著頭啃樺樹底下的嫩草，身子蹭著樹干，把葉上的露蹭到毛上，亮晶晶的，像沾了把碎星子。母羊在不遠(yuǎn)處站著，尾巴輕輕晃，望一眼云，又望一眼羔子，連眼神都裹著秋的軟。</p> <p class="ql-block">牛群在光影淺處臥著。黑的脊、棕的斑，被陽光描出層淡金的邊，牛角上還掛著幾絲干草，卻毫不在意。有頭牛慢慢抬起身，伸著脖子夠樺樹低處的葉子，嘴巴嚼得慢，葉渣子順著嘴角掉下來，落在腳邊的落葉上。風(fēng)過時(shí)，它晃了晃耳朵，把云的影子晃得顫了顫，又重新臥下，仿佛這秋陽里的每一刻，都該這樣慢慢耗著。</p> <p class="ql-block">馬群是草原的魂。幾匹棗紅馬順著草坡走，蹄子踏在草上，輕得像怕驚了露；有匹白馬忽然停下來，低頭飲草葉上的露，鬃毛垂下來，沾了片金黃的樺葉，它甩了甩頭，葉子飄落在風(fēng)里，跟著云影走了幾步。遠(yuǎn)處有兩匹黑馬并著肩跑，蹄聲不密，卻敲得草原都跟著呼吸——不是狂奔的躁，是閑閑的撒歡，鬃毛在風(fēng)里揚(yáng)成淺黑的弧，把藍(lán)天白云都卷進(jìn)了這道弧里。</p> <p class="ql-block">攝影/若水 遠(yuǎn)方 香香</p><p class="ql-block">地點(diǎn)/烏蘭布統(tǒ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