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仲秋節(jié)后的第一天,也是國慶假期里難得的一抹暖陽,溫柔地鋪在淄博博山蜿蜒的山路上。我和兒子駕車駛過源泉鎮(zhèn),剛把車停在開元溶洞的停車場,就見三弟帶著親友一行八人笑著迎上來——十個人的腳步都因這久違的相聚輕快了幾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洞口上方,“開元洞”三個大字筆力蒼勁,透著墨色的厚重。聽導游說,這是故宮博物院研究員朱家縉先生的手跡,我和三弟趕忙站到題字下方,讓妹夫幫忙留影。</p> <p class="ql-block"> 跟著導游順扶梯緩緩下至洞底,一股沁涼的濕潤氣息立刻裹了過來,這里常年恒溫15℃,仿佛一腳踏進了另一個隔絕塵囂的天地。最先抵達的是水簾洞廳,石壁上一處不起眼的小洞,正滲著細密的水珠,在暖黃燈光的暈染下,串成了一道柔亮的簾幕,“洞中有洞,簾里藏景”的意境,就這么輕輕巧巧鋪在了眼前。</p> <p class="ql-block"> “快看那麒麟!”有游客指著不遠處的石筍群笑喊。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尊龐大的麒麟狀石筍蹲在角落,鬃毛的紋理清晰得仿佛能摸到,活脫脫一尊“鎮(zhèn)洞神獸”;再抬頭看洞頂,垂落著許多“鵝管”——細若玉簪的中空鐘乳石,頂端懸著盈盈水珠,燈光漫過的瞬間,水珠與石管交相輝映,竟似穹頂綴滿了細碎的星鉆。</p> <p class="ql-block"> 轉過一道僅容兩人并行的窄彎,龍脊廳的震撼感瞬間攥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條長45米的鐘乳石脊從洞頂蜿蜒而下,紅色燈光勾勒出它起伏的輪廓,竟像一條通體燃著火焰的巨龍,“龍鱗”般的褶皺在光影里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騰躍而起?!斑@是‘江北第一龍脊’,從第一廳一直貫通到第六廳呢!”導游的話音剛落,親友們早舉著手機湊上去,有人蹲下身拍龍脊全貌,有人仰頭追著“龍鱗”的紋路,熱鬧得很。</p> <p class="ql-block"> 我湊到龍脊下方的石筍前,“開元年”三個陰刻大字雖有些斑駁,卻仍能辨出唐時的筆意——這便是溶洞得名的緣由。</p> <p class="ql-block"> 一旁的“迷途水母”更添了幾分趣意:洞壁上綴滿白色圓形鐘乳石,在藍光的映照下閃著熒熒微光,配合著洞頂偶爾滴落的水珠,竟像一群在暗海里緩緩游動的水母。三弟的小外孫女趴在欄桿上,小手指著那些熒光點點,追著“水母”的影子來回跑,笑聲脆生生的,給這幽暗的洞穴添了許多生氣。</p> <p class="ql-block"> 穿過一道狹窄的石拱,眼前的景象驟然切換——從熱烈的紅色龍脊,跌進了一片瑩白的“珍珠海洋”,這便是珍珠廳了。洞頂壁上綴滿了直徑1-3厘米的石葡萄,密密匝匝鋪成了“珍珠灘”,暖黃的燈光漫過去,竟像銀河被揉碎了傾瀉而下。“這規(guī)模的石葡萄群,在長江以北的溶洞里很少見,算是咱們這兒的‘洞寶’哩?!睂в蔚脑拕傉f完,大家都仰著頭,舍不得移開目光。</p> <p class="ql-block"> 珍珠廳不僅是自然奇觀,還承載著千年歷史印記。洞壁上分布著多處漢朝石刻,雖因年代久遠部分字跡已模糊,聽導游講:經考古人員拓片研究,可辨認出“李”“遇”等字樣,忽然覺出這溶洞的厚重——它不只是自然雕琢的奇景,更藏著千年歲月里人的蹤跡。</p> <p class="ql-block"> 往后走,聚仙廳的“八仙過?!笔S群引得大家駐足。七座石筍形態(tài)各異:有的像持葫蘆的鐵拐李,有的似倒騎毛驢的張果老,8米高的“呂洞賓”石筍頂端,鐘乳石如寶劍出鞘,冷光閃爍;洞壁的石葡萄串成“仙果林”,石幔垂落如祥云,倒真有幾分“群仙赴會”的熱鬧。</p> <p class="ql-block"> 全洞最開闊的要數長壽廳,25米高的穹頂如倒扣的巨碗,鐘乳石如倒懸的冰棱密密麻麻掛著,在燈光里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廳中央,赤紅色的“火山遺跡”石筍群格外扎眼:主石筍像正在噴發(fā)的火山口,周圍的小石筍似飛濺的巖漿,紅光照著,竟讓人恍惚覺出幾分灼熱。忽然,燈光驟然轉藍,頂部鐘乳石的影子落在地面的水潭里,瞬間成了“星空墜落”的模樣。不知是誰先晃了晃手機閃光燈,緊接著,眾人都跟著晃動起來,鐘乳石表面的結晶瞬間折射出萬點星光,連小外孫女都拍著小手蹦跳著喊“摘星星啦”。</p><p class="ql-block"> 角落里的“生命年輪”石筍更令人稱奇,表面的環(huán)狀紋理一圈圈繞著,清晰記錄著數萬年的沉積痕跡。我蹲下身,看著石筍底部那枚完整的海魚化石,指尖輕輕拂過冰涼的石壁,仿佛能觸到數萬年的時光流轉——這片如今藏在山中的溶洞,竟曾是一片汪洋。</p> <p class="ql-block"> 從長壽廳的熱鬧里走出來,一進觀音廳,空氣都忽然靜了下來。這里的鐘乳石多是白色方解石,在冷柔的燈光里泛著溫潤的光。洞壁上那尊南海觀音狀的鐘乳石穴,飄飄然在隱約的石蓮臺上,衣袂似有若無地垂落,讓人不自覺就放輕了腳步。旁邊的麒麟狀石筍昂首而立,鬃毛紋理隱約可見,竟與觀音像相映成趣;還有被稱作“天外來客”的石筍——形如飛碟懸在一旁,上邊的小石筍像極了探出身子的外星人,給這份莊重添了幾分俏皮。頂上的龍脊延伸至此,附著的鐘乳石似火炬、似佛龕,更襯得整個廳堂既神圣又安寧。</p> <p class="ql-block"> 踏出溶洞,入洞前還隱約透進林隙的陽光忽然隱了去,天色變得陰晴不定。借著這陣突如其來的涼爽,我們棄了觀光車,沿著山路緩緩前行。</p> <p class="ql-block"> 聚仙湖的水面沒了陽光映照,反倒愈發(fā)澄澈,錦鯉正成群地在水里悠游,三個小外孫拋下去幾把月餅屑,它們立刻簇擁過來,尾鰭掃過水面,漾開的漣漪在陰柔的天光里暈出細碎的紋。</p> <p class="ql-block"> 不遠處的石海換了模樣,在陰蒙蒙的天色里泛著沉靜的青灰色,層層疊疊的石塊像被定格的浪濤,少了秋陽下的溫潤,多了分蒼勁的質感。</p> <p class="ql-block"> 遠處的“鳳凰古寨”寨門裹在淡淡的灰霧里,半隱在濃綠的樹叢間,原本的古意里又添了幾分朦朧的詩意。我們順著石階漫行,任涼爽的風裹著草木的濕潤氣息漫過周身,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停車場。</p> <p class="ql-block"> 驅車趕到餐館時,已是中午。剛坐定,熱氣騰騰的“神頭四四席”就陸續(xù)端上桌——博山酥鍋的醬香、豆腐箱的鮮香、炸春卷的酥脆,混著親友間的談笑,格外暖心。一筷子鮮美的博山菜入口,再想起溶洞里的光影奇景,還有一路同行的歡聲笑語,只覺得這趟開元溶洞之游,既有自然造物的震撼,又有親友相伴的煙火暖意,這份鮮活的記憶,怕是許久都忘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10月09日于淄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