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講荷花池里的故事

王哲

王哲——美篇號5814853 清晨的露珠還掛在荷葉邊沿，我坐在池邊的石凳上，看一朵粉紅的蓮花悄然綻放。它像是從水中升起的夢，層層疊疊的花瓣微微顫動，仿佛在呼吸。荷葉鋪滿水面，綠得發(fā)亮，水珠滾來滾去，像小孩兒頑皮的眼睛。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有風輕輕撥動葉片的聲音，像是池塘在低語。 陽光漸漸灑下來，照得池面泛起一層薄金。幾朵荷花在光里舒展著身子，有的已全然盛開，露出嫩黃的花心；有的還羞澀地裹著花苞，像攥緊的小拳頭。我常想，它們是不是也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肯把最美的模樣交給這個世界？ 忽然，一片荷葉輕輕晃了晃——一只青蛙趴在上面，綠褐色的身子和葉子幾乎融為一體。它不動，我也就不動，我們彼此對望著。它的眼睛亮得像兩顆黑珍珠，不知在想什么。水面上有細微的波紋蕩開，是風，還是它悄悄吐出的一口氣？ 這池子里的青蛙，我見過不少。有的匆匆跳進水里，有的蹲在葉心打盹，還有的干脆把荷葉當舞臺，鼓著腮幫子唱上幾句?？裳矍斑@只，卻格外沉靜。它貼著葉面，像在聽大地的心跳，又像在等一朵花慢慢開。 午后，我看見它游了起來。身體半浸在水中，四肢輕劃，動作不急不緩。水波一圈圈推開，映著天光樹影，像一幅流動的畫。它游過的地方，荷葉輕輕搖曳，仿佛在為它讓路。 陽光透過水面，照得它皮膚泛出鮮亮的綠。那一刻，它不像一只小動物，倒像是一滴會動的春色，在深藍的池水中緩緩流淌。我蹲在岸邊，竟有些舍不得移開眼。 傍晚時分，它換了個地方，蹲在一片浮葉上，前肢還抓著一根細長的草莖，像握著一根拐杖。它望著前方，不知是在看天邊的晚霞，還是在等一只蜻蜓路過。水面清澈，倒映著它小小的身影，一動不動，卻充滿生趣。 池子另一頭，一朵白蓮花靜靜開著，純凈得像不曾沾過塵世。旁邊是個緊閉的花苞，仿佛在積蓄力量。水波輕漾，把它們的影子揉成一片片碎銀。我忽然覺得，這池塘不只是風景，更像一個藏著無數(shù)小故事的舞臺。 果然，一只黃黑相間的蜻蜓落上了蓮蓬。它翅膀透明，脈絡清晰，像穿了件水晶衣裳。它停得穩(wěn)穩(wěn)的，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風一吹，蓮蓬晃了晃，它也不驚，反倒像在蕩秋千。 天色漸暗，青蛙又回到一片大荷葉上。水珠在葉面滾動，像撒了一盤碎玻璃。陽光穿過樹梢，斑駁地灑在它身上，光影交錯，仿佛給它披了件會變色的外衣。它趴著不動，像是累了，又像是在回味這一天的游歷。 那蓮蓬已經(jīng)熟了，淡綠的表面嵌著一顆顆紅蓮子，像是大地悄悄藏起的糖果。我曾聽老人說，蓮子苦心卻養(yǎng)人，就像這池塘里的生命，看似悠閑，實則各有各的修行。 一只麻雀跳上荷葉，歪頭看了看水里的影子，又撲棱一下飛走了。它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卻讓整個池塘多了幾分熱鬧。青蛙依舊安靜，仿佛早已看慣了這些過客。 遠處的水面上，一對黑天鵝帶著小天鵝緩緩游過。烏黑的羽毛在夕陽下泛著藍光，小天鵝毛茸茸的，像一團團會動的雪球。它們劃出的水紋慢慢擴散，最終融入池心的寧靜。 又一只蜻蜓停在蓮蓬尖上，翅膀在余暉中閃著微光。它和那只青蛙，一個在高處，一個在低處，一個輕盈，一個沉穩(wěn)，卻都安靜地屬于這片池塘。 我起身準備離開，回頭再看一眼——青蛙仍坐在荷葉上，像一位守池的隱士。它不說話，卻讓我聽懂了風、水、花與光的對話。 這池塘不大，卻裝得下朝霞暮雨，也容得下一朵花開、一只蟲飛、一聲蛙鳴。它不喧嘩，卻每天都在講故事，講給愿意靜下來聽的人。 最讓我難忘的，是那天看見一只小青蛙蹲在粉紅蓮花的花心，像坐在王座上?；ò耆彳浀赝兄?，風一吹，輕輕晃。那一刻，我忽然笑了——原來這池塘里的主角，從來不是誰更大、更美，而是誰更懂得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睡蓮開了，青蛙趴在上面，陽光暖暖地灑下來。它閉了會兒眼，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做夢。夢里，或許它也變成了一朵花，靜靜浮在水面，聽風，看云，等下一個清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