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紅葉

不知為什么，進(jìn)入9月后平?jīng)龀抢锏挠昃鸵恢毕聜€不停，這雨不似往年伴隨狂風(fēng)而是輕柔的，細(xì)細(xì)密密地如同絲線一般。有時入睡前還是繁星滿天，到半夜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清晨拉開窗簾，遠(yuǎn)處的南山白茫茫一片，分不清那是云，那是霧。退休后老伴上了老年大學(xué)，學(xué)舞蹈，我便與老伴穿上厚厚的外衣，從家中的歐亞范小區(qū)走出，只見街道的路面被雨一潤，仿佛都變得有韻味了，雨滴落在平?jīng)鲒驈R翹起的屋檐上，滴答滴答，像是一種古老的旋律。街道人行道上、小巷子里背著書包的小學(xué)生，姑娘們撐著油紙傘，那傘面上可能有著精致的花朵圖案。她們腳步輕盈地走過，鞋跟偶爾觸碰石板發(fā)出輕微的聲響。那雨霧彌漫在空氣中，把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種朦朧的詩意里。 從北門坡下進(jìn)柳湖，掛在湖邊左公柳枝條上的水珠不停地滴到湖面上，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漣漪，那漣漪擴(kuò)散開來，就像一個個小小的夢。雨落在公園里的樹林里，樹葉就像是綠色的小手掌在迎接雨水。那些松針上掛滿了晶瑩的水珠，像是一串串小珍珠。雨沿著樹干流下來，滋潤著樹根。往年的秋雨不是這樣就很豪爽，是個急性子先閃電再打雷后下雨。來的時候常常是伴隨著狂風(fēng)，豆大的雨點就忽然就砸了下來。打在干燥的土地上，揚(yáng)起一小片塵土?？諝庵卸际嵌际峭列鹊奈兜?。這時不僅郊田野里的莊稼像是在歡呼，城厘的草地樹枝也大口大口地喝著雨水。農(nóng)舍的屋頂上，雨滴敲打出有力的節(jié)奏。山腳下的溪流，因為雨水的注入變得更加歡快，溪水奔騰著，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雨帶來的活力。奔著跑著匯進(jìn)了水橋溝、紙坊溝、甘溝的河水之中，又匯入涇河里，記得去年9月下旬的一場雨，伴隨著狂風(fēng)襲擊了整個平?jīng)龀?，碗口粗的樹被連根拔起，街道上樹枝被吹斷，砸在路邊的車上，柳湖公園里的數(shù)十棵左公柳被吹斷，雨后當(dāng)我們走到街道上，其景象還真與海邊的臺風(fēng)吹過一樣。 今年的秋雨時間真長，國慶節(jié)在雨中放棄了上蘭州，中秋節(jié)又放棄了去太白山黃柏塬去賞秋，只能每天撐一把傘，去醫(yī)院上班看病人。人在一生中有不同的節(jié)段，雨在不同的季節(jié)也有不同的性格。春天的雨是充滿希望的，它滋潤著大地，喚醒沉睡的萬物。小草從土里探出腦袋，花朵也含苞待放，那雨就像是生命的使者。夏天的雨是熱烈的，一場暴雨過后，空氣里都是清新的味道，暑氣也被一掃而空。秋雨連綿時，涇河水波與煙雨交織，遠(yuǎn)山如黛，形成“空山新雨后”的朦朧意境。平?jīng)瞿仙教萏镌谇镉曛谐尸F(xiàn)深淺不一的綠意，云霧繚繞山頭，宛如生態(tài)畫卷。秋天的雨帶著一絲憂傷，樹葉在雨中飄落，像是在和大樹告別。冬天的雨有時候會變成冰冷的雪花，整個世界變得銀裝素裹，安靜而又神秘。 這秋雨覺得猶如人的情緒，有時候心情低落，那雨就像是自己內(nèi)心的淚水，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每每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思緒就飄得很遠(yuǎn)……記得上世紀(jì)的一九七六年，隴東地區(qū)的雨是從7月份開始下的，一直下了三個月，三個月沒見太陽，沒見月亮，那年我在老家的民兵營當(dāng)文書，后又在公社當(dāng)通信員，在雨中我們知道了唐山大地震，9月9日知道了一代偉人的去世，也經(jīng)歷了田間高梁玉米長出了芽芽，小麥無法播種到地里，梨樹反季節(jié)開花的情景，冒雨參加了一代偉大的追悼大會，那年我16歲。一九八二年的秋季，我已經(jīng)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在涇川的北原重鎮(zhèn)玉都中心衛(wèi)生院工作，在綿綿細(xì)雨中我接到了母親突然病逝的噩耗，又是在雨中將母親安葬在老家坪上的棗樹之中，當(dāng)百天去上墳時，插在墳頭上的喪棒長出了小小的枝與葉，那年我24歲。老伴讓吃飯的叫聲一下子將我的思緒回到了現(xiàn)實，今日已是寒露時節(jié)，我不知道這秋雨還能下多久，這綿錦秋雨總能讓我會想起過去的一些遺憾，那些錯過的人和事。 雨滴打在玻璃上，仿佛是在輕叩著心靈的大門。我覺得，當(dāng)心情愉悅的時候，雨就像是歡快的音符，即使被雨淋濕了一點，也不會惱怒，反而覺得這是一種有趣的體驗。就像小時候在雨中玩耍，即使被母親罵，還是覺得那雨中的快樂是無比珍貴的。雨是有記憶的味道。小時候，每到下雨天，母親就會在窯洞里廚房里煮上一鍋熱氣騰騰的粥。那粥的香氣和著雨的氣息，彌漫在整個窯洞里。一家人圍坐在熱熱的土坑上，一起喝著粥，聽著外面的雨聲，那是一種無比溫馨的場景。長大后，到了遠(yuǎn)方，每當(dāng)下雨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畫面，那是家的味道，是深深印刻在記憶里的溫暖。 雨的聲音也是多種多樣的。落在不同的東西上就有不同的聲音。落在鐵皮屋頂上，是噼里啪啦的聲響，很是清脆。落在樹葉上，是沙沙的聲音，像是在低語。落在湖面上，是那種輕柔的噗噗聲，仿佛是在親吻。 在城市里，雨也有著特殊的意義。上班族們在雨中匆匆趕路，他們的雨傘五顏六色，就像一朵朵移動的花朵。雨讓城市的節(jié)奏似乎慢了一點，平時喧囂的街道在雨中變得安靜了許多。那些高樓大廈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像是一個個巨人在朦朧中站立著。我覺得雨就像生活的一部分，它有它的喜怒哀樂，也有它的獨(dú)特魅力。它既能帶來詩意和浪漫，也能帶來生機(jī)和活力。它是大自然的饋贈，讓我們在不同的情境下感受著不同的美好。無論是輕柔的還是猛烈的，無論是帶來回憶還是創(chuàng)造新的感覺，雨都在我們的生活里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我們不需要總是在晴天才感到快樂，雨里也有著無數(shù)的樂趣和感動等待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 屋檐低垂，雨線如織，一串串水珠從青瓦邊緣滑落，像是時間在屋角輕輕滴答。檐下幾株嫩綠的草芽在風(fēng)中微微顫動，雨水順著葉尖滑下，仿佛也帶走了舊日的塵埃。遠(yuǎn)處的樹影在霧中模糊成一片，整個庭院靜得能聽見水珠落地的回響。這樣的雨天，人也變得安靜了，腳步不自覺地放慢，心事卻走得更遠(yuǎn)。 平?jīng)龅某跚?，即開始了秋雨綿綿，天氣陰冷悲涼，往年的那種秋高氣爽，藍(lán)天白云很難見到，周未長與老伴驅(qū)車于崆峒山下，涇水岸邊，獨(dú)倚車窗，朦朧了雙眼，思緒飄飛，云游九霄，有節(jié)奏的雨滴，敲打著玻璃，單曲循環(huán)一首老歌，也許這樣可以待一整天，心中的那些虛無縹緲的想象像做夢似的，真真切切不愿醒來。 雨中，我又與老伴撐一把傘，走在林蔭道上，兩旁的樹冠在頭頂連成一片，雨絲從葉隙間漏下來，打濕了肩頭。讓人有 “時雨淅瀝浥煙塵，尋樂不怕濕衣襟。樹深幽鳥聲益脆，草綠嬌花色更新?！?之感。我看到了一對背影漸行漸遠(yuǎn)，一白一紅的傘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格外分明，像是雨幕中開出的兩朵花。他們不說一句話，卻仿佛走得很安心。這雨中的路，走得慢些也好，反正日子還長，雨也不會永遠(yuǎn)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