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州白塔—赤峰塔之四

Gao Ping

《遼史》記載：「武安州，觀察。唐沃州之地，太祖俘漢民居本葉山上，因建城以遷之，號杏堝新城。復以遼西戶益之，更曰新州。統(tǒng)和八年改今名。初刺史，后升。有黃柏嶺，裊羅水、個沒里水」。到了《金史·志第五·地理上》這樣敘述武安州：「武平。遼筑城杏堝，初名新州，統(tǒng)和間更為武安州。皇統(tǒng)三年降為武安縣來屬，大定七年更名。承安三年隸高州，泰和四年復來屬」。這里-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最早建置的頭下州之一，開創(chuàng)了頭下軍州制。最初，阿保機俘漢民居木葉山下，建城號杏堝新城，后以遼西戶益之，更名新州。遼統(tǒng)和八年，改為武安州，寓意「以武安天下」，體現(xiàn)契丹族尚武精神，同時，遼宋高粱河之役后，又以宋俘實之，進一步充實了該地人口。 1 武安州 這是武安州遺址示意圖（源于北國尋遼 | “以武安天下”而名的武安州.華古老邵，2025）。在敖漢旗東約28公里的南塔鄉(xiāng)白塔子村有座遼塔，屹立上達千年之久，在塔的西南方河的南岸曾經(jīng)是遼代「武安州」城址。 武安州遺址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3年公布。 這是武安州遺址平面圖，其實武安州城在明朝初年就被廢棄，失去修繕維護的城垣，經(jīng)過幾百年的風蝕雨剝，大多已經(jīng)辨別不清，只有北城墻尚可分辨，其余為斷斷續(xù)續(xù)的灰土帶，城門已無法確認具體位置。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建國之后，在這里建筑城池，安置俘虜和邊境民眾，取名杏堝新城?！?lt;/span>杏堝」意思就是「新的皇上的私人部隊的城池」。接著，又把遼西的戶民遷入，同時仿照唐朝制度，將這里改名為「新州」。遼統(tǒng)和八年，將這里正式定名為「武安州」。到金皇統(tǒng)三年，武安州降為武安縣，隸屬大定府。金大定七年，武安縣更名為武平縣。金承安三年，武平縣被劃歸隸屬高州。金泰和四年（1204年），武平縣又被劃歸隸屬大定府。元朝時期，武平縣隸屬大寧路，明朝初年，武平縣即被朝廷廢置。 武安州城址位置圖 武安州地理環(huán)境及遺址、墓葬分布示意圖。 據(jù)邵國田先生《遼代武安州城址調(diào)查》敘述，武安州城址有遼、金、元時期文化斷層。其城址有三重城垣，一重略呈方形，第二重城垣呈方形，第三重城垣略呈方形，曾經(jīng)出土遼、金、元代的瓦當陶節(jié)、圍棋子、象棋子等遺物。在武安州城址周圍有三處寺院遺址，其中吳家墩出土的建筑構件規(guī)格和等級都很高。而驗馬河北岸山崗的這座遼塔則是地面僅存的遼代建筑，從風格判斷當為遼代早期的建筑。 武安州城墻舊址 2 武安州白塔 飲馬河北岸的小崗上，聳立一座武安州白塔，這是空心塔，僅存的采用穹頂式佛龕的遼塔。歷經(jīng)上千年歲月的風雨侵蝕，這座遼塔損壞嚴重，塔剎部分已倒塌，塔身傾斜，最近幾年政府已經(jīng)組織修繕。 站在塔基邊觀看四周，一派遼闊無垠的草原，滿天白云，遠際山巒起伏，一抹如黛。 武安州遺址、武安州遼塔位置圖（衛(wèi)星拍攝）。 有一塊宣傳欄，介紹武安州白塔，文字這樣描述「武安州遼塔位于內(nèi)蒙古赤峰市敖漢旗豐收鄉(xiāng)白塔子村遼時期武安州城遺址外1華里，飲馬河北岸的山崗上，2013年5月，武安州遺址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第七批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此塔屬于武安州遺址中的附屬個體建筑，始建于遼時期早期、遼中晚期重新進行了補砌，元代因大地震又進行大規(guī)模補修，其具體年代不詳。維修之前的武安州遼塔為八角形密檐實心磚塔。由于千年風吹雨蝕，塔座、塔身、塔剎自身破損嚴重，其中塔剎部分早已坍塌，塔檐僅殘存十一級，殘高34米，塔座每邊長6.2米，塔身南、北、東、西四面為佛龕，正南面佛龕已殘破無存，露出圓形空腹，其余四面為磚雕的棱窗，大部分均已脫落。2020年5月，國家文物局和自治區(qū)文物局啟動了武安州遼塔保護維修工程，在各級領導的關心支持下，在各方專家的科學指導下，各項目相關單位密切配合，共同發(fā)力，堅持時間服從于質(zhì)量的原則，實事求是、科學合理安排加固維修工期，秉持正確的保護理念，將質(zhì)量和安全放在首位，經(jīng)過15個月的封塔維修，圓滿完成了加固維修工程，使這座古樸雄渾的千年古塔巍然聳立、屹立于藍天之下」。 從遠處看，破損的武安州遼代白塔已發(fā)生傾斜（這張舊照片源于新華社記者王靖攝）。 圖為武安州遼代白塔上的一道寬縫（新華社記者安路蒙攝）。 翻拍展板的照片 遼武安州白塔文保碑 背面是武安州白塔簡介，全文抄錄如下「武安州白塔為典型的遼金時期密檐式遼塔。塔平面八角，自下而由塔下散水、塔臺、塔座、塔身和13層密檐及塔剎構成。塔身整體用黏土磚黃泥砌筑，二層塔檐下單壁中空，其余塔身為實心砌筑。塔座每邊長約6.2m，高度約為7.69m，根據(jù)推測外觀應為下部的須彌座，上部仰蓮座承托上部塔身的做法（現(xiàn)表面已剝蝕)，塔座以下中空部分八邊形，邊長約1.5m，現(xiàn)以磚土填塞，塔身處中空部分現(xiàn)辟為塔心室（中宮），塔座南部中空外側有豎向甬道與上部塔心室相通，邊長約1.2m。塔身高約2.58m（普拍枋下尺寸），八邊形邊長約5.1m。為部中空。塔身南面正中開半圓形拱門，拱門與塔心室以廊道相連。塔門內(nèi)西側設有上塔梯道，但僅完成部分，目前保留有10步踏步，總高8m（上卻對堵）。除南面外，其余北、西、東三向正面設有佛龕，其余西南、東南、西北、東北四面設有假窗。塔檐總計13層（最下面層已脫落），從下向上成向內(nèi)收分做法（收分較為生硬弧線不明晰）。砌統(tǒng)做法為，檐下部分磚疊澀出挑，下部二、三層檐下設有磚雕仿木結構斗拱，為單技四鋪作，四層及以上檐下無斗拱。塔頂?shù)?3層屋面應為入角攢尖做法（現(xiàn)狀殘毀屋面基本無存）、入塔項內(nèi)部的木質(zhì)剎柱支撐，剎頂形式已不可考。攢尖上部為塔剎，塔利由埋外觀粉飾。通體為白色粉飾」。 還有一塊老的武安州白塔碑，立在宣傳欄一側。 塔中宮攢尖頂照片，翻拍于宣傳欄。 塔中宮勘探舊照片，翻拍于宣傳欄。 2-1 塔剎與塔檐 第一層檐和第二層檐均為仿木結構的斗拱承檐，第三層以上各檐為疊澀式承檐。塔檐向上斜收較大，為早期遼代塔型制，塔外壁抹白灰，俗稱「白塔」。塔剎部分已倒塌，現(xiàn)塔檐殘存十一級，當為十三級。 對照舊照片，發(fā)現(xiàn)其塔剎部分已倒塌，具體形制因損壞嚴重難以知道原貌，在2020 - 2021年的修繕工程，象征性修一個八角塔剎座和上面覆缽體及剎桿。 再看兩層檐下斗拱尚存，出一跳，陵拱支撐替木及撩檐方，皆為標準的單抄四鋪作，兩邊是轉角斗拱，第一層檐下補間鋪作三朵、第二層檐下補間鋪作兩朵。 在塔檐還能看到木頭出頭，在過去應當為套獸，掛銅鈴。 2-2 塔之正面 武安州白塔位于山崗之上，已殘，現(xiàn)補修，但基本保持原狀，此塔為八角形密檐空心磚塔，塔剎部分已倒塌，塔檐應十三級。塔座每邊長6.2米，塔身南、北、柬、西四面為佛龕。正南面佛龕已殘破無存，露出圓形空腹，其頂部至第一層塔檐處，為尖穹頂，腹壁抹白灰。該塔的須彌座與第一層塔身外表皆脫落嚴重，其余磚仿木構件都已無緣得見，殘存的浮雕直欞假窗也屬于磚仿木構的一部分形式。 此塔的穹頂佛龕只設在正東、正西、正北三面，正南面則是較為常見的券頂。從殘存的痕跡看，極有可能正南面為券龕，券龕背后設一門，可通往塔心室，塔心室亦為穹頂。這是塔之正南，外觀為券龕，實為券門，其余東西北三個穹頂龕，推測應供奉金剛界四方佛，那么第一層中央的塔心室，顯然應供奉中方佛——大日如來。券門兩側有豎條的窟窿，這以前是鑲嵌經(jīng)幢的，整個塔八個角，為八個經(jīng)幢。 這是老照片，從照片的殘存痕跡推斷，樓梯的的入口就在券龕旁邊，從第一層塔心室出來后，可從此登塔，進入上層塔心室。其次，塔壁內(nèi)夾設壁內(nèi)折上式樓梯，可通往上層。作為可登的遼式密檐塔，甚為罕見。 臺階和塔壁內(nèi)夾設壁內(nèi)折上式樓梯清晰可見。 2-3 塔西南 塔之西南，有破子欞窗，里面是塔心室，現(xiàn)在堵死，用木頭釘成窗欞形狀，用鋼筋固定。 這次修復以后的武安州遼塔和最初的模樣相差不大，基本上都是加固和修補，因為它的結構問題所以無法進行重修，能夠在如此局限性的修補工程上，將其恢復到現(xiàn)如今的程度已經(jīng)是很了不起了。 塔檐下面有兩層檐，均為仿木結構的斗拱承檐，細看只出一跳，由令拱支撐上面替木和撩檐方，這種簡潔方式也是遼代特征。 轉角鋪作均為單抄四鋪作，從櫨斗口內(nèi)出一跳華栱，再加上櫨斗、耍頭、襯方頭，共四層構件。 2-4 塔之西 塔之西，塔身有穹頂佛龕，不同于常見的券形佛龕，不像通常的穹頂佛龕，這種造型從未見于其他遼金古塔，可能為現(xiàn)存孤例。 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塔身被鋼筋固定，通過這種方式修復，保持原狀。還有該塔腳手眼明顯，說明當時的遼代工匠最有可能選擇的施工方法是「外腳手架法」，它的塔身上至今殘留著當年施工時留下的腳手眼。 施工洞 通往地宮的入口，現(xiàn)在被封死，用玻璃罩保護。 2-5 塔之西北 塔之西北為浮雕直欞假窗，遼代磚塔通常以假窗表示塔心室的存在，密檐塔通常為面面佛像，無假窗浮雕，則意味著沒有可供出入的塔心室。 2-5 塔之北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穹頂佛龕，里面有一個磚壘砌的層層疊加的尖頂，這種遼塔造型，在其他遼塔中沒有見過。 2-6 塔之東北 2-7 塔之東 這面塔身同樣是穹頂佛龕，從我拍照的角度清晰可見。 其實穹頂佛龕下面塔基還有幾層斗拱，從磚的疊加能看出來，但殘破嚴重，無法分辨細節(jié)。 2-8 塔之東南 塔之東南也是浮雕直欞假窗，里面為塔心室。 這是塔基，損壞嚴重，無法識別細節(jié)，應當有斗拱支撐。 我們來到飲馬河北岸的小崗上，這里有國保級的武安州白塔，對面就是遼代的武安州，此塔外觀八角十一級密檐式，密檐收分較大，像尖錐直插云霄，四周荒原，歲月如梭，只剩下這座破敗的古塔，煢煢孑立于干涸的飲馬河北岸，述說著往日繁華落盡的往事，千年的滄桑一抹而去。 2025年10月9日 參考文獻「1」華古老邵.北國尋遼 | “以武安天下”而名的武安州.邵世海的訪古空間，2025「2」蔡景暉時喬.遼塔奉天圖.新華社，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