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隊小記（五十三）

海軍

長篇小說 　　鮑球球把車停在弄口：走，從這進去，幾分鐘就到。他之所以把車停弄口，是因為這條弄很窄，僅僅能開一輛車，無法交會。他家在這兒，是省第二機械廠的宿舍區(qū)，房子大都是五十年代的建筑，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多年，舊跡斑斑，外墻風(fēng)化，好多墻上，還有十年運動期間留下的痕跡，一幅幅用油漆、石灰水和墨汁寫下的大幅標(biāo)語，但還是讓人看到了當(dāng)年的輝煌雄渾，鮑球球說：當(dāng)時若不是老父親是七級鉗工，連續(xù)幾年的生產(chǎn)標(biāo)兵，是絕對分不到這宿舍，只能住筒子樓，而不是這單元樓房。田明明問：這樓與樓有什么區(qū)別嗎？大老劉說：筒子樓，直筒筒的，每家只有一個房間，吃住都在這里，中間是過道，也是公用廚房，大家都在過道里擺鍋架灶燒飯炒菜，一到中年晚上炒菜時，整棟樓烏煙瘴氣，煙霧繚繞，咳嗽聲此起彼伏，就像大合唱一樣。而單元樓就闊綽得多了，最起碼有兩到三個房間，還有廚房衛(wèi)生間、還有客廳，關(guān)上門，就是一個小天地。 田明明說：哦，原來是這樣啊，大老劉，你肯定是住過筒子樓吧？ 大老劉說：我們廠就有好幾棟筒子樓，我沒住，我住老房子。球球，你這套房有多少平方啊？ 鮑球球說：大約110平方米吧，當(dāng)時，我家五口人，我父母、我和弟弟妹妹，三個房間，基本夠用，可高興壞了，后來，我下鄉(xiāng)了，弟弟去黑龍江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了，就更寬敞了。誰知道，后來我頂父親的班回省城，還帶回了荷花及老大，再加上弟弟妹妹，一家人就像擠進一個鴿子籠里，苦不堪言呀。幸虧弟弟進了廠，住進職工宿舍，妹妹上了護士學(xué)校，住校。但過年還是得回家，我爸便想到一個主意，在自家后院搭了一間房，就是現(xiàn)在的小賣部。說來好笑，當(dāng)時我媽對我爸抽簽抽到一樓，后面還有一個長滿雜草的小院子，非常不快，埋怨他手氣背，為什么不能先用肥皂洗洗手，抽到二樓三樓四樓。當(dāng)房間搭好了，媽說老頭子真不錯有眼光，反倒表揚起他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大老劉說：球球，你的能量好大啊，能夠把公用電話拉到自己家，好像不容易。球球說：嘿，我哪有那個本事，是羅科出面，他有個戰(zhàn)友轉(zhuǎn)業(yè)在電信局，托他戰(zhàn)友的福。到了，來，請進…… 田明明說：小羅科還挺仗義啊。 一進門，只見客廳里有三個老人，一位少婦、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大的男孩，約摸九歲，小的女兒，估計六、七歲。鮑球球連忙向我們逐一介紹：這是我爸我媽，這是我的岳父，這個是你們的大嫂丁荷花，這兩個是我的兒子女兒，一個叫俊俊、一個叫秀秀，你們兩個快叫叔叔阿姨好！接下來，又把我們幾個人，向他的家人引見，荷花說：原來你就是馬兒，我說在新湖見過你，你記得嗎，你們知青籃球比賽，當(dāng)時我就在場外，給我家球球當(dāng)拉拉隊呢?？熳?，大家快上桌，球球，給大家開啤酒，我馬上上菜、上餃子。 大老劉說：還開啤酒呀，別開了，有餃子就完全可以了。鮑球球說：餃子下酒、越喝越有，你犯不著為我省酒，家里開了小賣部，賣的就是酒！ 俊俊說：爸爸，我也要喝啤酒！鮑球球說：你？你小學(xué)生，不能喝酒，小學(xué)生守則明文規(guī)定了的。 大家都笑了。田明明把一袋子的水果和桔子水打開，取出幾瓶：來，俊俊秀秀，你們和姑姑一起喝桔子汁，把這些蘋果香蕉放到里面去，姑姑我開始不知道會來，下次來，我給你們帶更多更好吃的東西！ 陶小慧給兩個孩子一人拿了一張＂大團結(jié)＂（拾元）：我也沒準(zhǔn)備，你倆想買什么就買什么。鮑球球說：使不得、使不得的，快拿回給姑姑！陶小慧說：使得的，使得的，這是我這個姑姑給侄兒侄女買點心吃的，秀秀，你們快收起來，上學(xué)路上買好吃的。荷花端著一大盤餃子出來，見此情景，便說：那就收著吧，還不趕緊謝謝姑姑。來，大家開吃吧，趁熱，鍋里還在煮。 望著荷花的背影，我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新湖見過她，荷花身材苗條，面容姣好，一點也看不出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吹贸鰜?，這個女人很幸福，一直得到了鮑球球的百般呵護，老百姓常說家寬出少年，若不是平時心情不錯，女人易老，能有這么年輕漂亮？我給自己倒了一滿杯站了起來：爺爺奶奶和外公，看到你們，我就想起了父母，我分別敬你們各位一杯，也為鮑大哥感到欣慰，他能得到你們的支持照顧，免除了后顧之憂，所以才能一門心思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一大家子其樂融融，和睦相處，令人羨慕??！ 荷花父親樂呵呵地說：你們與鮑球球親如兄弟，一點也不擺大學(xué)生的架子，謝謝你們。馬兒，你真姓馬嗎，你真和球球一起下放新湖嗎？荷花說見過你，我也經(jīng)常上新湖街上，可我怎么一次也沒見過你？ 我說：我在下桃，離街上有好遠，平時，也不怎么上街，丁叔，我們大隊的龔百旺書記，你應(yīng)該認識吧？ 丁叔說：認識、認識，龔長子，人酒量不大但酒癮很大，常常一喝就醉。這么說很幸運，在幾百萬人的省城，能認識咱們信水老鄉(xiāng)，真不容易。以后你可要常來，陪我說說家鄉(xiāng)話。我說：丁叔，這兒還有一個信水老鄉(xiāng)，紫溪的小裴，裴永成，他在我們學(xué)校門口開了一個小酒店。 　　裴永成也舉杯：大叔，我比球球師傅小幾歲，鮑師傅把我當(dāng)小弟弟，這個是我新媳婦，我們一起敬爺爺奶奶外公，下次有空坐鮑師傅的車來學(xué)校玩，我一定好好陪你喝個盡興。 丁叔說：好、好、又認識了一個老鄉(xiāng)，這省城人說話，我是一句也聽不懂，也不敢出門逛，只好悶在家里，幫荷花拉點貨賣賣東西。你這新媳婦真俊呀，比畫上的人更漂亮啊，也是咱信水人？ 陶小慧說：哪里、大叔說笑了，我是九江人，一個山旮旯里面的鄉(xiāng)下姑娘。 我說：大叔，這位是大老劉，興安縣人氏，也算得上我們半個老鄉(xiāng)。 大老劉說：對，半個老鄉(xiāng)，語言風(fēng)俗和生活習(xí)慣都差不多。來，我敬幾位長輩。你們還別說，這荷花的技藝就是好，這餃子太好吃了，我就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餃子！ 鮑球球說：你怎么不表揚我，實話告訴你，這餃子餡就是我親手拌的，裴永成，下次伱店里忙，我來給你幫工。我建議，晚上我們吃了飯再回去， 田明明說：不行，崔書記說了，要我們下午趕回去，吃了晚飯開個藝委會，要研究重要事情。 大老劉說：什么重要事情？馬兒，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能猜測分析，肯定是為研究確定下一臺節(jié)目，行，干了杯中酒，我們就回吧。荷花嫂子，別忙了，出來，我最后再敬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