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戰(zhàn)役——（1）華東野戰(zhàn)軍第二縱隊作戰(zhàn)紀實

魯寧

編輯：夏魯寧 此篇獻給淮海戰(zhàn)役中奮勇殺敵的華東野戰(zhàn)軍第二縱隊全體將士！??！紀念在淮海戰(zhàn)役中犧牲的共和國烈士永垂不朽?。?！ 在戰(zhàn)斗中繳獲的汽車和大炮。 中國命運大決戰(zhàn) 1948年11月4日，華東野戰(zhàn)軍發(fā)布《淮海戰(zhàn)役攻擊命令》，要求各部隊6日黃昏由駐地開進，8日晚統(tǒng)一發(fā)起戰(zhàn)斗。韋國清率領的蘇北兵團序列，包括第2縱隊、第12縱隊、中原野戰(zhàn)軍第11縱隊，并附特種兵縱隊炮兵兩個連。戰(zhàn)役發(fā)起時擔負的任務是于華東野戰(zhàn)軍突擊兵團左翼，攻殲阿湖、城頭地區(qū)的黃百韜兵團第25軍(即原來由黃百韜任師長的整編第25師?；春?zhàn)役前，國民黨軍將原來的整編師建制統(tǒng)改為軍)。11月6日晚，韋、吉兵團由贛榆西南地區(qū)向南進發(fā)，指戰(zhàn)員都知道要打空前的大殲滅戰(zhàn)，精神非常振奮。8日下午，于朱洲地區(qū)展開。當時黃百韜為了阻止華東野戰(zhàn)軍主力南下，以四個軍分布在新安鎮(zhèn)至阿湖地區(qū);另第9綏靖區(qū)一個軍位于海州地區(qū)。韋國清兵團從兩敵中間挺進楔入，不僅四面受敵，而且隨時都有遭敵反包圍的可能。為了應付可能出現的突然情況，取得初戰(zhàn)的勝利，韋國清和副政委吉洛、參謀長覃健經過反復研究，決定以12 縱、中野11縱分左右兩路在前，2縱居中靠后跟進。韋國清采取這一部署，一是遵照野司命令規(guī)定，2縱在戰(zhàn)斗發(fā)起第一日暫不使用，以便完成包圍后使用于主要突擊方向;二是在情況緊迫時，支援先頭縱隊，以便在一次戰(zhàn)斗中形成對敵的絕對優(yōu)勢，有利于快速殲敵，掌握主動權。8日上午，韋兵團進抵隴海路附近時，敵恐遭圍殲，已按其退縮徐州的部署西逃。由于黃百韜兵團的西逃和何基灃、張克俠兩將軍率第三綏靖區(qū)二萬余人起義，戰(zhàn)場的形勢與原來預計的情況發(fā)生了很大變化。11 月9日，粟裕命令韋兵團各縱隊日夜兼程前進，以迅猛的動作越隴海路，經皂河附近渡河向唯寧與徐州之間的大王集、雙溝鎮(zhèn)方向急進，迂回堵擊逃敵。接到命令后，韋國清馬上改變了原來的部署，命令三個縱隊按原隊形轉向西南，從黃百韜兵團南側向前超趕。韋國清最擔心的是黃百韜在華野各路大軍分割包圍逼迫下，轉向沿運河南逃。因此，韋國清在下達命令后，立即趕到在后跟進的2縱，交代他們兩項任務:一，取弓背形前進路線，克服一切困難，迅速搶渡沭河;二，搶占宿遷，控制城東一公里處的順河集大船橋，堵擊黃百韜兵團南逃，并抓住孫良誠107軍。2縱受命后，迅速趕上來，冒著敵機的轟炸和掃射，在冰冷刺骨的水里于新沂縣的邵店架起浮橋，渡過沭河。由于預先占領順河集大船橋，各縱隊順利渡過了運河，于11日夜進至宿遷西側地區(qū)。這時，華野北線各縱隊已完成對黃百韜兵團的包圍，韋國清兵團奉命向徐州東南進逼，牽制邱、李兩兵團東援黃百韜兵團。韋國清命令三個縱隊要不顧連日奔襲的疲勞和缺糧的困難，向徐州東南的大王集、雙溝鎮(zhèn)方向疾進。敵部署孫良誠之第107軍駐睢寧。孫良誠懾于被殲，從“剿總"要來數十輛汽車，運輸物資彈藥，于11月12日9時由睢寧向徐州撤退。16時，4師先頭 12 團與敵 107軍261師遭遇，殲敵兩個連。敵主力向西逃竄，12團當即跟蹤追擊。6師先頭17團也與敵107軍遭遇，殲其一部。敵向邢圩、高集退縮。2縱任務緊急，未予追擊，繼續(xù)向預定目標挺進。17時進占雙溝殲敵一部，遂集結于雙溝以南待命。13日，2縱5師包圍敵孫良誠之107軍軍部及260師六千人于邢圩、大王集，迫其無條件投降。14日，2縱4師與中野11縱32旅全殲敵107軍261師二千余人于玫瑰山。敵107軍被殲，打開了徐州東南的門戶，為進逼徐州側擊邱、李兩兵團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2縱共俘敵八千余人，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和三十多部運輸車輛，使2縱在兵員、裝備方面都得到補充，部隊情緒更加高漲。韋國清兵團進至大王集地區(qū)，距離徐州尚遠，還不能構成對徐州的嚴重威脅。這時，邱、李兩兵團已展開重兵猛烈東援。為了以強力牽制敵人，減輕正面阻援部隊的壓力，韋國清不顧敵密集火力與兵力的威脅，不惜付出巨大代價，決定堅決向徐州東南郊進逼。他當即命令12縱、中野11 縱火速插向房村地區(qū)，命令2縱在解決敵107軍后，不經休整立即從速向前挺進。各縱隊遵命于13日晚至14日先后進至朝陽集以東(12縱)、房村、褚蘭地區(qū)(2縱、中野11縱)的出擊陣地。韋國清想，邱、李兩兵團為解黃百韜兵團之圍，必然不顧一切東援，只有靠近狠狠地打，選擇要害部位打，并攻占他幾個據點，使敵人受到致命威脅，才能被拖住，不然他就認為我們是騷擾。 二縱出征蛟龍灣 我軍渡河向前線運動。 淮海戰(zhàn)役，是華東、中原兩大野戰(zhàn)軍和華東、中原、華北的地方武裝參加的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戰(zhàn)略決戰(zhàn)。敵方先后參戰(zhàn)的兵力共約80萬人，我軍為60萬人。戰(zhàn)場范圍遼闊，按華野首長開始提出的設想，是在兩淮(淮陰、淮安)、海州地區(qū)，后來根據毛澤東和中央軍委的戰(zhàn)略意圖，發(fā)展為以徐州為中心，東起海州，西到商丘，北自臨城，南達淮河沿岸，面積近8萬平方公里。戰(zhàn)役發(fā)起于 1948年11月6日，至翌年1月10日結束。對于預定的決戰(zhàn)地域，滕海清是很熟悉的，這倒不在于天賦的因素，而是因為他曾經在這片廣大地區(qū)輾轉作戰(zhàn)達近10年之久，與當地山川草木同時歷經季節(jié)轉換，留下許許多多刻骨銘心的記憶，引發(fā)過紛紜的情思感想。尺幅作戰(zhàn)地圖，含納方圓千百里。大決戰(zhàn)的戰(zhàn)場屬于淮河流域，而古老的淮河流域素有中華臍腹之地的稱謂，比中原更“中原”，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垓下之戰(zhàn)，淝水之戰(zhàn)，陳勝吳廣起義，以及其它許多著名的重大歷史話劇都在這里上演。從地圖上的人工地物標示來看，南北一線是津浦鐵路，東西一線是隴海鐵路，橫豎兩線的交叉點就是徐州。國民黨軍在此設置“剿總”司令部，也還是因為地域重要。這次部署調整，實質上表明敵軍統(tǒng)帥部仍在撤、守之間猶豫徘徊，而這種不甚堅決的狀態(tài)對我軍極為有利。二縱作戰(zhàn)室的地圖上，標示敵軍的藍色點線密密麻麻。“都堆成兵山兵海了。難怪上級一再強調要準備打大仗，打大攻堅戰(zhàn)，打大運動戰(zhàn)。”滕海清對地圖前的參謀們說。在他的眼中,敵軍“成堆”，而我軍是一字長龍陣:華野部隊已有14個縱隊，一字形地部署于“成堆”敵軍的北面一線;再往西便是中原野戰(zhàn)軍幾個縱隊的集結區(qū)域。這個長龍陣略呈弧形，大有隨時展開為一個巨大圓圈之勢。華野在戰(zhàn)役第一階段的重點，是集中兵力殲滅徐州劉峙集團東側的黃百韜第七兵團。但劉峙與各兵團將領尚不能確切判明共軍主攻方向在哪里。劉峙集團的徐州作戰(zhàn)會議是11月5日召開的，調整部署的行動時間定于11月6日開始，而我軍的戰(zhàn)役發(fā)起時間也是11月6日。滕海清、康志強所率二縱，謝振華、李干輝所率十二縱，仍在蘇北兵團序列內;胡炳云、張藩的十一縱此時位置在淮南;以王秉璋為司令員、張霖之為政治委員的中野十一縱，以及特種兵縱隊5個炮連，均暫受蘇北兵團指揮。蘇北兵團所轄各部的位置，在一字長龍陣的最東端。 在戰(zhàn)斗中，我軍擔架隊搶救傷員。 按10月23日華野發(fā)出的“淮海戰(zhàn)役預備命令”，該兵團的任務是:“擔任圍殲阿湖地區(qū)之二十五軍，該部經赤岸鎮(zhèn)、山里頭、張巷之線以東地區(qū)開進，應首先以主力一部奪取控制新安鎮(zhèn)的東及東北之大佃戶、205高地，116·4高地至山里頭、魯窩子沿線陣地，切斷敵二十五軍向新安鎮(zhèn)之退路，爾后集中主力分割圍殲之，但亦必須同時以一部首先切斷敵向海州退路，防敵東竄。”二十五軍，正是黃百韜七兵團的5個軍之一。11月4日華野發(fā)出的“淮海戰(zhàn)役攻擊命令”中，特地具體規(guī)定了:蘇北兵團“第二縱隊在戰(zhàn)斗發(fā)起之第一日暫不使用，以便于完成包圍后使用于主要突擊方向?！?lt;/p>蘇北兵團所轄各部于11月6日晚南出蛟龍灣地，向預定目標疾進。11月8日上午進至朱洲地區(qū)，據偵察兵報告:黃百韜兵團二十五軍已經西撤。韋國清遂令兵團所轄各部進占阿湖地區(qū)待命。次日，華野代司令員粟裕命令蘇北兵團日夜兼程前進，以迅猛動作越隴海鐵路，向睢寧與徐州之間的大王集、雙溝鎮(zhèn)方向急進，迂回堵擊逃敵。蘇北兵團即按命令改變部署，轉向西南，從黃百韜兵團南側向前趕超。隊形則不變:十二縱在左，中野十一縱在右，二縱居中靠后跟進。二縱在靠后跟進的途中，領受了兵團首長一個具有預見性的命令:取弓背形前進路線，克服一切困難，迅速搶渡沐河;要搶占宿遷并控制城東一公里處的順河集大船橋，以堵擊黃百韜兵團南逃，并抓住該兵團的孫良誠一○七軍。滕海清遵照兵團命令，率二縱迅速趕上了十二縱與中野十一縱，由靠后跟進變?yōu)榍颁h。在河水冰冷刺骨，敵機轟炸和掃射的情況下，二縱及時地在新沂縣邵店河面架起了浮橋，先行渡過沐河，并搶占了順河集大船橋。由二縱開路和掩護，蘇北兵團所屬部隊全部順利地渡過了運河，于11月11日夜進至宿遷。數日來，戰(zhàn)場情況朝有利于我軍的方向發(fā)展。8月，馮治安部副司令何基灃、張克俠兩將軍率領兩個軍起義。華野北線部隊乘勢發(fā)展，已將黃百韜兵團主力包圍于碾莊地區(qū)，其六十三軍被殲于窯灣。我正面阻援部隊已在大許家以西至侯集、林佟山一線，建立了阻援陣地。直到此時，國民黨軍統(tǒng)帥部才判明共軍的真正企圖是“對黃兵團志在必得”，即嚴令徐州剿總劉峙增援解圍。劉峙以邱清泉兵團在南、李彌兵團在北，沿隴海路并肩東進救援。華野首長對敵情洞若觀火，鑒于敵人救援心切，并針對邱清泉慣用迂回戰(zhàn)法，遂令蘇北兵團兼程西進，殲滅一○七軍，威逼徐州。二縱的任務是:沿海鄭公路兩側攻擊前進，途中不要受少數敵人干擾，直趨雙溝、房村。12日8時，二縱以四師在右，六師在左，五師為二梯隊，向預定目標疾進。中央軍委對蘇北兵團的行動甚為贊許，認為“韋、吉率3個縱隊從南面迂回西進之部署極好”。一○七軍軍長孫良誠在11日與徐州劉峙通過電話，獲準率部向徐州靠攏，并向“剿總”要來十多輛卡車，以裝運彈藥物資。其部于當晚陸續(xù)由睢寧向徐州撤退。第二天，我二縱在前進途中即與一〇七軍少數部隊遭遇。16時，二縱四師十二團殲敵兩個連，并對西逃的一○七軍二六一師主力跟蹤追擊。六師十七團也與敵遭遇，殲其一部，未予追擊，按預定計劃繼續(xù)前進，當日17時進抵雙溝鎮(zhèn)，按令向徐州方向偵察、警戒，以保障殲滅一○七軍的作戰(zhàn)。孫良誠率軍部與二六〇師于二六一師之后開進。他發(fā)現海鄭公路兩側有共軍與其并行向西急進，并不時與其部隊發(fā)生戰(zhàn)斗，因而很擔心本部在行進中被切斷分割，乃至被各個擊破，于是一面命令軍直屬隊和二六O師東返邢圩地區(qū)，搶占有利地形，構筑工事，固守待援，一面通知二六一師回轉邢圩，接應軍部和二六0師，爾后一起西撤徐州。 戰(zhàn)斗繳獲的敵武器之一部。 12日下午，尾后跟進的二縱五師也進抵邢圩地區(qū)。敵我雙方都在竭力偵察、判斷對方的情況。二縱五師副師長周純麟和作戰(zhàn)科長侯洪軍發(fā)現:敵人汽車的印轍離開了公路，向野地里延伸。周純麟率騎兵班跟蹤偵察，追到邢圩附近，發(fā)現大股敵兵在村里挖工事。忽然間一排炮彈打來，周純麟猝不及防，被彈片擊傷。經多方面?zhèn)刹熳C實，一〇七軍除教導團被困于大王集外，軍部與二六〇師也猬集于邢圩、高集一線防守。我五師一面向縱隊報告敵情，一面與淮北獨立團迅速展開，準備攻擊。滕海清接到報告后即令五師:“堅決圍住它，不放走一人一槍，積極做好進攻的準備，縱隊炮兵團將配合作戰(zhàn);圍住后，先開展政治攻勢，爭取孫良誠繳械投誠。如果爭取不成，拒不投降，就堅決消滅它!”鹽南之仇難忘記，當時黃百韜為合圍我軍的南線兵團指揮。老對手相逢淮海，滕海清頗有幾分“懷舊”之慨:“六個月前黃圍我，六個月后我圍黃?！?lt;/p>參謀長朱紹清接過話碴:“黃圍我時沒圍住，我圍黃時跑不了?！?lt;/p>政委康志強打趣地說了一句:“你們倆還會作詩呵?！?lt;/p>朱紹清愣了一下說:“作詩?嘿，我還真沒想到，我也會作詩了?！?lt;/p>“別說你胖，你就鼓起腮幫來?！笨抵緩娬f?！拔覀兏吲d之外，是不是還有一點遺憾?如果上級分配我縱圍攻黃的兵團部，那可真是帶勁的事?！?lt;/p>朱紹清說:“能掐斷黃百韜的一根指頭，也是解恨的事。”淮海戰(zhàn)役第一階段的目標是殲滅黃百韜兵團，斬斷劉峙集團的右臂。對于二縱，殲滅了黃百韜兵團的一〇七軍，也就等于粉碎了該兵團的指掌。對于一O七軍這個“指掌”部分，還不能馬上實施摧毀性攻擊，須區(qū)別對待，先禮后兵，以減少傷亡。這是滕海清、康志強根據所掌握的孫良誠的一些“內情”，按照兵團和華野指示精神，慎重做出的一種戰(zhàn)場對敵斗爭策略。結果如何，尚難料定。不過，這個特殊策略的選擇，已經顯示一種主動與勝券在握的信心。孫良誠部原屬馮玉祥西北軍第二集團軍的一支部隊，具有一定的戰(zhàn)斗力。蔣馮大戰(zhàn)時，孫良誠倒戈馮玉祥，投向蔣介石?？谷諔?zhàn)爭爆發(fā)后，又離蔣投汪，為汪精衛(wèi)政權效力?？谷諔?zhàn)爭結束后，孫良誠與其部再次被蔣介石收編，番號為二十五師。1948年11月(即淮海戰(zhàn)役前夕)改編為一〇七軍，下轄二六〇、二六一兩個師，軍部駐江蘇唯寧縣城。孫良誠的職務是第一綏靖區(qū)副司令官兼一○七軍軍長。在抗日戰(zhàn)爭后被收編的偽軍高級軍官中，他是唯一升到如此高位的人。但由于他畢竟不是黃埔出身，又在馮玉祥將軍的部隊中任職多年，仍免不了受到猜疑和排擠。淮海戰(zhàn)役前夕，馮玉祥的夫人李德全曾向原西北軍將領發(fā)表廣播講話，號召他們棄暗投明。蔣介石因此甚感不安，召集原西北軍將領馮治安、劉汝明、孫良誠等到南京，要他們明確表示“忠黨報國”。馮治安等隨之聯名發(fā)出擁蔣通電。盡管如此，蔣介石仍放心不下，密令軍務局俞濟時、政工局鄧文儀等人，對他們嚴加監(jiān)視。11月4日，孫良誠被召參加顧祝同主持的徐州作戰(zhàn)會議，他率領的一○七軍劃歸黃百韜指揮。會后，孫良誠到黃百韜住處請示任務，黃百韜不在，又被顧祝同召去開會了。他見馮治安、劉汝明也都未被召去開會，分明被視為“雜牌”，心中甚為不快。淮海戰(zhàn)役前夕，我黨分析了孫良誠與蔣介石之間的隔閡與矛盾，特派周鎬、李群等敵軍工作人員到一O七軍，動員孫良誠舉行戰(zhàn)場起義。 向敵陣地沖鋒的我軍戰(zhàn)士。 全殲一0七軍教導團 孫良誠見中共軍隊大批南下，決戰(zhàn)在即，而自己的部隊孤立于雙溝、睢寧一帶，恐難逃被殲命運，因而曾表示愿意率部在睢寧起義。11月8日，張克俠、何基灃率部起義，當天蔣介石派飛機投送親筆信給孫良誠，表示慰勉，同時令其向徐州靠攏。11日，又接到劉峙電話命令:“盡快開徐州?！痹谶@種情況下，孫良誠猶豫動搖，結果改變起義的決心，命令剛開到睢寧的，準備一同起義的二六一師，返回原駐地雙溝;而他率軍部與二六〇師，也于12日凌晨2時撤離睢寧，向徐州開進。孫良誠是位不幸的老行武。他沒料到，開進途中會與共軍遭遇，并且不得脫身。返回雙溝的二六一師被盯住，他的軍部與二六〇師又被圍于邢圩。二縱五師與縱隊炮兵團，已對邢圩的孫部形成引弓待發(fā)之勢;前沿的戰(zhàn)士們高聲喊話，勸導被圍者放下武器，避免無謂犧牲，并聲明時間有限:13日上午10時半以前不投降，解放軍就發(fā)起攻擊。至13日中午，一○七軍仍無投降之意。“不降就打!”滕海清動了怒。他命令五師:“先打掉它的教導團，孤立邢圩子，警告孫良誠，看他還能撐多久!”五師姚運良師長即令十五團，猛攻大王集，全殲已被圍困的一〇七軍教導團。一〇七軍教導團約400余人，其中絕大多數是連、排骨干，政治上較為反動，裝備好，戰(zhàn)斗力強。與教導團一起被困于大王集的，還有當地警備大隊一部。我十五團接到攻殲該處敵部的命令后，決心以二營加強一個炮兵連擔任主攻。當天16時，該營突擊連(五連)在教導員和副營長帶領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一氣突破西北角，登上圍墻，繼而進入圩內對敵沖殺。六連、四連也先后突入，勇猛抗擊敵人的反沖擊。僅半個小時，大王集守敵被全殲。白白丟了一個教導團，孫良誠會怎么想?圍困邢圩的五師部隊奉命繼續(xù)等待。二縱軍政領導也在耐心等待。滕海清幾次打電話問五師:“有沒有動靜?”大王集戰(zhàn)斗結束3個多小時后，滕海清接到五師電話報告:孫良誠出來談判了，要求起義。孫良誠是在 19時許，乘坐一輛小吉普車出圩子的。小汽車亮著前燈，駛向圩子外的五師陣地。哨兵喝令停車，小車沒停，直到哨兵朝天鳴槍警告，才戛然剎住。五師前沿陣地的一個哨排馬上圍了上來。孫良誠從車里鉆出來，自報姓名，說明他是來洽談起義的，要求見縱隊首長。被領到師部后，他進一步提出，請允許他帶部隊到朝陽集起義。事關緊要，必須向縱隊請示。縱隊的幾位領導人根據五師的情況報告，立即研究與孫良誠談判的原則與要點。一致的看法是:拖延到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再來談起義，還要求先將部隊開到朝陽集去，其中即使無詐也包含投機性。不能同意起義，只能投降;不能附帶易地條件，只能就地解決問題。“這個孫良誠，敬酒不吃吃罰酒?！彪Ｇ逭f?！熬淳频臅r機已經過去了，現在只有罰酒。罰酒的味道當然不一樣，是苦的。苦，他也得喝。起義，當然光彩得多。可以明確告訴他，投誠比起戰(zhàn)場起義來，是要欠一點光彩，不過比起被徹底消滅來，還是有光彩，也幸運。這是我們的原則，也是我們的條件和理由?！?lt;/p>談判由政委康志強負責掌握。他向兵團報告了詳細情況，包括他和滕海清等主要領導的意見。兵團領導的指示與二縱的意見完全一致。我方談判代表為五師政治部主任方中鐸。 戰(zhàn)斗中被我擊落的敵機殘骸。 華野政治部得悉蘇北兵團的報告后，派出專做孫部工作的周鎬，配合五師與孫良誠談判。當天夜里，談判在五師師部駐地的一間民房里進行。孫良誠一聽方中鐸自我介紹，馬上單刀直入地重申來意:“我是來接洽起義的，請貴軍給我番號，讓我率部到朝陽集起義?！狈街需I回答:“現在來談起義已經遲了。我們過去相信你，幾次給機會讓你起義，而你都沒有行動。到了現在，只有繳械投降。”孫良誠聲高氣盛地答辯:“起義的事，早在敝軍駐宿遷時就已聯系好的，你們不能失信?！狈街需I也列舉事實，據理反駁:到底是誰不講信用?孫良誠說:“我是堂堂軍人，軍人要有軍人的氣節(jié)。要軍人起義可以，要軍人投誠是不行的?！狈街需I反問:“你還侈談什么軍人氣節(jié)?”接著列舉他發(fā)跡史中的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事實。孫良誠十分難堪，竟失口質問:“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方中鐸說:“我雖年輕，可說的都有根據。你的歷史，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孫良誠理屈詞窮，但仍然堅持要應允他起義?！巴墩\我不干?！彼蠓街需I打電話問縱隊首長，是否同意他起義。方中鐸當著孫良誠的面，要通了電話，向縱隊報告情況。滕海清對著話筒大聲說:“方主任，你告訴孫良誠軍長，立即率部投誠!否則，就用武力解決!他的教導團已被消滅了，二六一師被圍在雙溝，他的軍部和二六O師都在我們的炮口槍口下。眼前最好的一條出路，就是放下武器!”在電話機旁側耳靜聽的孫良誠，忍不住要接過話筒，想與滕司令官直接對話。方中鐸馬上說了一句:“首長，孫軍長有話想說。”滕海清“咔嗒”放下話筒。方中鐸轉而向孫良誠分析利害關系:“你不愿投降，我現在可以放你回去。但你知道，我們馬上就可打進邢圩，把你捉住，那你就不能享受國民黨投誠將領的優(yōu)待了。那時候你就是我們的戰(zhàn)俘，我們可以把你送到鹽城，或者送到睢寧，交給人民來處理?！狈街需I接著下最后通牒:“再你給5分鐘時間考慮，要是再不投誠，我們就要打進去了?！?lt;/p>孫良誠終于轉念表示:“我向人民投誠?！比缓髥?“能答應我?guī)讉€條件嗎?”方中鐸回答:“投誠是沒有條件的，投誠不是起義。”孫良誠說:“我在北京西直門有房產，還經營企業(yè)，我投誠后會不會被沒收?另外，我有兩匹馬，兩名衛(wèi)士，我想帶走，你們能否給我開個證明，以免沿途出現麻煩?”方中鐸表示:“至于你們個人的財產和人身安全，我們保證不受侵害。這是我黨的政策。我們連俘虜的腰包都不搜，何況你是愿意向人民投誠的?！?lt;/p>孫良誠簽署了投誠書。11月14日8時，一○七軍軍部和所屬二六〇師近6000人，放下了武器。還剩一個二六一師。14日黃昏，二縱四師在雙溝鎮(zhèn)西北20公里處追上了二六一師主力。敵部退守玫瑰山，我四師與中野十一縱的兩個團并肩作戰(zhàn)，攻擊玫瑰山。一夜激戰(zhàn)，敵部不支，紛紛潰逃。至15日清晨，除敵師長孫玉田帶一個排逃脫外，二六一師被全殲。我二縱四師俘敵 2000 余人。殲滅一〇七軍，即是打開了徐州東南的門戶，為側擊邱清泉兵團和李彌兵團創(chuàng)造了有利態(tài)勢。二縱南出蛟龍灣，旗開得勝，俘虜和受降敵軍8000余人，繳獲大批武器裝備，其中包括30多輛汽車。11月25日中共中央祝賀淮海戰(zhàn)役第一階段大捷的電文中，同時對二縱的戰(zhàn)績予以贊賞。 我軍在火線上搶救傷員。 淮海戰(zhàn)役中的華野二縱第五師 周純麟回憶：我華東野戰(zhàn)軍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決心集中兵力，不怕犧牲，首先殲滅扼守新安鎮(zhèn)以東之黃伯韜兵團。我縱奉命配合十二縱隊及中野十一縱隊、特種縱隊一部，首先包圍阿湖、前后古墓、高潭溝地區(qū)之敵二十五軍，切斷其東竄海州、西撤新安鎮(zhèn)之退路，力求殲其一部，以便而后轉移主力，共同聚殲黃伯韜兵團。我?guī)熦撠熡梢粋€團控制城頭，阻擊新海來援之路，主力于阿湖東北地區(qū)，作為縱隊第二梯隊。1948年11月6日，我各攻擊部隊向敵開進。黃伯韜兵團發(fā)現我強大兵團南下，慌忙向西撤退，徐州之敵李彌、邱清泉兩兵團也向徐州緊縮，并有沿津浦路南竄企圖。為斷敵退路，由東南威脅徐州，策應主力圍殲黃伯韜兵團之行動，我?guī)熓苊仃幤?、邵店、宿遷直插睢寧、大王集地區(qū)執(zhí)行攻擊任務。11日早晨，當我?guī)熃咏幰詵|地區(qū)時，守敵一O七軍聞風而逃。我立即命令十五團二營為先頭，沿海鄭公路，向西跑步追擊。當天中午，我們正在睢寧城北休息和做午飯的時候，有位老百姓報告說:“睢寧的敵人跑了!”我立即帶領一個團經過睢寧城跑步追擊。因為前面已有部隊占領了北雙溝，切斷了孫良誠逃往徐州的退路，加上我們迅速追了上去，迫使一部分敵人倉促竄進了一個四面都有水的大、小圩子里。我一追上去，就立即組織火力封鎖住兩個圩子的大門，并俘虜了一部分沒有來得及跑進圩子里的敵人。同時，我還組織迫擊炮和輕重機槍向圩子里猛烈開火。很快，姚運良師長也帶著十三、十四團跟上來了。起先，敵人還想負隅頑抗，用迫擊炮向我陣地猛烈轟擊。有一發(fā)敵人的迫擊炮彈落在我們的陣地上，打傷了我們幾個人，3位同志當場犧牲，我的頭部也負了重傷，憤怒的火焰已經燃燒著我的胸膛。我們馬上集中火力，向圩子里射擊，打得敵人哇哇直叫。這時候，孫良誠迫于我強大的壓力，才親自出圩子到我們師的指揮所談判。開始，他不同意投降，說是要起義。我們說:“你們只能投降!”就這樣，斗來斗去，從11月13日19時一直磨到第二天拂曉，最后孫良誠不得不同意投降。隨后，我們放他的兩個警衛(wèi)員回去，將他簽了字的投降書送給他的參謀長和一個旅長。14日上午8時，孫良誠迫于無奈，終于率軍直及十二旅全部向我投降，我遂以十三、十四團分別受降。大王集之敵亦在我十五團二營殲其一部后，棄城投降。此戰(zhàn)，我?guī)煿卜龜骋弧鹌哕? 000多人，繳獲大批軍用物資。敵人投降后，姚運良師長見我頭上仍然血跡斑斑，心里非常難過，硬把我“逼”進師衛(wèi)生科，取出彈片。這天晚上，他在帶部隊去馬山出發(fā)前，還到師衛(wèi)生科來看我，并將戰(zhàn)場上繳獲的一件美國短皮衣，蓋在我的身上。為了讓姚運良集中精力，指揮部隊作戰(zhàn)。第三天一大早，我就讓衛(wèi)生科的同志，用擔架把我抬到馬山指揮所里，一邊協助姚運良同志指揮，一邊治療養(yǎng)傷。他見我心誠意堅，而且戰(zhàn)事確實緊張，特別是吃緊的時候，需要有個人商量。所以，他也就沒有把我“趕”出指揮所去。我一直在指揮所里，與姚運良一道指揮部隊作戰(zhàn)。在這次戰(zhàn)斗中，我十四團團長余奇義同志光榮犧牲。1948年11月22日，正當黃伯韜兵團被殲滅的時候，我?guī)熡址蠲B夜急行軍到安徽固鎮(zhèn)以南曹八集，阻擊劉汝明、李延年兵團， 我軍在外圍修筑工事。 嚴密監(jiān)視劉、李兵團的北上行動。11月30日，杜聿明率邱清泉、李彌、孫元良3個兵團放棄徐州，繞道永城南下，企圖擊我中野側背，解黃維兵團之危。此時，華野除以六縱監(jiān)視劉、李兵團外，令我縱隊迅速北上，全力對付徐州之敵。于是，我?guī)熡蛛S縱隊主力日夜兼程北上，參加合圍杜聿明集團的任務。我?guī)熡?2月1日由曹八集出發(fā)，經3天急行軍，由袴縣集、南坪集進至臨渙集。12月5日，進至永城東北趙集、鐵佛寺地區(qū)時與敵接觸，我即構筑工事，堅決阻敵南逃。此時，杜聿明集團在我華東野戰(zhàn)軍12個縱隊北線追擊、堵截，南線阻擊下，全部被圍于徐州西南65公里之陳官莊、青龍集、李石林狹小地區(qū)內。6日，我?guī)煼蠲s至大茴村、郭樓、堌上地區(qū)，位于我軍包圍圈之南端，洪河西南岸一線，十四團位于大茴村西南郝樓，十三團位于潭橋，師指揮部率十五團位于大茴村以南之張莊，擔任堅決阻擊敵人向南及西南逃竄之任務。杜聿明集團被圍后，雖連續(xù)組織坦克和敢死隊向南突圍，但在我頑強阻擊下，不僅無法突破我陣地，卻被我逐步緊縮包圍圈。12月14日，縱隊調整部署，令我?guī)煄熤笓]部仍位于張莊，十四團進至時莊，十三團進至大茴村，十五團進至郭樓。15日，中原野戰(zhàn)軍全殲黃維兵團于雙堆集，杜聿明集團也已處于我層層包圍之中。該敵為擺脫被殲困境，依托村落，加緊防御，并隨時準備尋機突圍南逃。遵照華野“邊圍困邊輪番休整，并堅決擊退與消滅可能突圍之敵”的指示，我?guī)煼蠲鼮榈谝痪€重要防務，接替四師郭樓守備任務。為確保郭樓陣地的安全，堅決阻擊敵人南逃，1948年12月20日，我們全師主動出擊，平毀敵對郭樓挖掘的交通壕，繼續(xù)緊縮包圍圈。但是，敵人仍然在作垂死掙扎，對我郭樓陣地反復沖擊，并不斷對我陣地進行炮轟。一天下午，我和姚運良正在一個“貓耳洞”里指揮部隊作戰(zhàn)。敵人的炮彈，就像狂風暴雨一樣，向我們的指揮所急速傾瀉。“咣咣咣咣!”“咣咣咣咣!”敵炮一陣接一陣地急速射，各種炮彈的呼嘯聲、爆炸聲，使整個大地仿佛都在可怕地顫抖，痛苦地呻吟，刺入耳鼓，懾人心肺。我們指揮所的上面立刻火光迸發(fā)、黑煙爆起，扶搖直上?！柏埗础表斏系耐翂K刷刷直往下掉，不時地打在我們的頭上、肩上。參謀們感到此刻蹲在“貓耳洞”里很危險，幾次勸姚運良離開這里，他都不肯，并說:“這里就是指揮部，我的指揮位置就在這里!”炮火急襲剛過，十幾架敵機又低空掠來，先是在我們頭頂上盤旋，然后，對我們的陣地和指揮所輪番地轟炸、掃射。“咚一咣!”“咚一咣!”兩串炸彈在我們指揮部頂上爆炸后，把“貓耳洞”左側的頂上掀開了一個水桶大的“天窗”，同時，有簸箕大的一塊土，從頂上掉進指揮所里。“撤”還沒有等姚運良師長的命令下達完畢，“咚一咣”，“咚一咣”，又是幾串炸彈在我們指揮所頂部爆炸了!這一下，我們的“貓耳洞”整個被炸塌了。姚運良和我都被埋在洞里面了，等機關的同志扒掉了身上的泥土，把我從洞里救起來之后，我急忙問:“姚師長呢?”“還在洞里?！?lt;/p>“快挖!”說完，我就和機關的同志一道，用雙手拼命地扒土，我們的手指都扒出血來了，但是，誰也不吭一聲，只是一個勁地扒土。這土塌下去很快，可扒起來卻挺費勁。幸好，“貓耳洞”頂部的土是沙土，被炸彈的飛起掀掉了許多，所以壓在姚運良師長身上的土并不太厚。當我們把他從洞里扒出來，他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問:“周副師長呢?”當他看見我就站在他面前時，高興地拉著我跳起來，并樂觀地對著天說:“王八羔子，就這么一點炸彈，還想把我們埋進土里?! 可惜，土地爺不收，又把我們全退了回來!”姚運良這一席風趣的話，不僅把大家全逗樂了，而且大大鼓舞了同志們的戰(zhàn)斗士氣。 我機槍掩護部隊向守敵發(fā)起攻擊。 回憶一次特殊任務 周發(fā)言回憶：1948年11月初，偉大的淮海戰(zhàn)役開始時，正在魯南蛟龍灣地區(qū)休整待命的華野二縱五師，奉命隨縱隊從駐地向徐州東南地區(qū)疾進，以策應碾莊前線我軍圍殲敵黃百韜兵團的戰(zhàn)斗。11月12日，行抵蘇北睢寧縣城西北地區(qū)時，發(fā)現敵一○七軍軍長孫良誠率其軍部及二六〇師猥集于大、小邢圩。我五師首長一面上報情況，一面部署所部包圍該敵。我所在的該師十三團，位于包圍圈西北面，在距邢圩村很近的距離內與敵對峙著。邢圩及其附近不時傳來稀疏的槍炮聲。13日午夜，從敵人陣地走出來一個人，被我方人員帶到十三團指揮所。這人自稱“一○七軍軍部副官”，說:“有事求見貴部長官?！笔龍F陳福勝副團長接見了他。這位“副官”說:“我們部隊要起義，請貴部派一位代表，到我們駐地當面商討有關事宜。”我?guī)煯敃r是在行進中包圍敵人的，師、團之間未及架設電話，對此突然情況不便馬上向上請示，而敵人的“副官”又在這里等著，陳福勝副團長當即向我說:“周股長(我任該團宣傳股長)，你去一趟，摸清情況再向師里報告。”情況特殊，任務特殊，副團長說的話就是命令，我無暇考慮其它。我立即將不宜隨身帶的東西交給其他同志，自我寫一封給一O七軍的介紹信，大意是:“茲介紹我部聯絡股長周發(fā)言，前往你部面談你們提出的問題。”當我跟隨這位“副官”經過我團一營陣地時，該營周景瑞副營長，貼近我的身邊悄聲說:“伙計，要小心啊!”我還是鎮(zhèn)定自若地往前走，心中只想著一個問題:執(zhí)行命令，完成任務;了解情況，報告上級。走出十三團的前沿陣地，前邊不遠就是敵人的陣地前沿，敵軍也在緊張地加修工事。此時，雖是子夜，但星斗滿天，能見度尚好。邢圩村小人擠，到處是走動著的敵軍官兵。“副官”將我?guī)У揭患掖笤洪T口，一位身材高大的軍官迎接我。同步入房，落座看茶，在燈光下，我看出這位軍官40多歲。在房中僅我與他兩人時，大個子軍官侃侃而談，他自我介紹道:“我姓王，是一○七軍副軍長，是老西北軍馮玉祥的部下。”他說，第一綏靖區(qū)副司令孫良誠兼一○七軍軍長，想立即舉行戰(zhàn)場起義，配合解放軍作戰(zhàn)。接著，他談了起義的原因;談了蔣軍中“雜牌”軍受氣的情況;還說了他們過去與中國共產黨接觸的情形……等等。他談了近一小時。我當時對整個戰(zhàn)場情況不了解，他們是否真正起義，我軍對他們的態(tài)度、方針、政策等問題，都不了解，不可能交談實質問題，只能說些國民黨敗局已定，再跟著他們干下去不會有好結果一類的話。我最后表示:回去將他們的要求報告我們的上級，然后再答復他們。至此，我即返回十三團陣地。回來后才知道，孫良誠本人已于13日19時主動來我五師師部要求“起義”，五師方中鐸政委代表第二縱隊首長嚴詞駁斥了孫的“起義”要求。這個時候，敵人又來要求“起義”，明顯是在要花招。五師首長知道我奉命只身去一○七軍而談“起義”問題后，嚴肅地批評了陳福勝副團長，著重指出孫良誠要求“起義”是緩兵之計，方政委已與孫談判，拒絕了其“起義”要求，堅決迫其繳械投降，否則，就發(fā)起總攻消滅他們。對此，我曾想過，五師首長的批評無疑是正確的。但作為一線指揮員，在當時的情況下，能果斷決定派人去接觸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去一○七軍談判的第二天，即14日8時，孫良誠被迫下令其軍部、二六〇師官兵6076人向我第五師投降。在我們十三團受降的現場，我團指戰(zhàn)員武裝整齊，莊嚴肅穆，警戒森嚴，好大一片地面上擺滿了一○七軍繳下的武器裝備和車輛，繳了械的一○七軍官兵們，遵照我?guī)熞?guī)定，排起整齊的隊列，一個一個地從我們部隊面前走過。我看到那大個子“副軍長”也無精打彩地走在他們的隊列中。 被我軍俘虜的蔣軍士兵在聽我政工人員宣講寬大政策。 一0七軍投降前后 魏尚清、張明修回憶：武裝偵察淮海戰(zhàn)役初期，華野二縱五師十三團，進至宿遷以西數十里的幾個村子休息吃中飯時，趙俠僧團長、馮福林參謀長向我說:“魏尚清同志，你帶幾個人沿海鄭公路往西，迅速查明敵情向我們報告?！?lt;/p>我是該團偵察參謀。兩天前，五師偵察科就曾通報:駐睢寧孫良誠一○七軍有竄逃徐州的征候。我受領任務后，未及吃飯，立即帶領偵察排班長相全達，偵察員彭加法、俞祚忠3同志各帶武器，各乘1匹戰(zhàn)馬，飛快地往西北方向馳去。快到睢寧西北大王集時，多處槍聲傳入耳鼓，二縱隊先頭部隊正追殲沿公路北逃的小股零散敵人。4人正勒馬思考偵察方向時，路邊幾位農民小伙子走來說:“南邊邢圩子有不少部隊，不知是解放軍還是中央軍(指蔣軍)?！蔽覀兞⒓礇Q定往邢圩子方向偵察。我們將戰(zhàn)馬拴在幾家牲口槽上，往邢圩村快步走去。在距邢圩村五、六十米處，發(fā)現有部隊在做工事，因敵我棉軍裝均系黃色，一時辨不清敵我。對方見我手中拿一張地圖，突然大聲問道:“什么人?”機靈的偵察員彭加法，擺了擺右手說“自己人，別誤會。”這時，一個戴大檐帽的軍官出現在村邊做工事的隊伍中，我馬上肯定是敵人，立即下令:“回去!”4人閃電般的跳入身邊一條南北向干溝內，朝拴馬的那個村子跑去。敵人見狀，向我們放了幾槍，再無動靜。我們騎上戰(zhàn)馬，風馳電掣地向十三團預定的行軍路線方向奔去。不到20分鐘，就迎上了走在全團前邊的趙俠僧團長和柳夷政委，我指著地圖剛向他們匯報完畢，第五師姚運良師長帶著參謀人員也騎馬趕了上來。趙團長要我將偵得的情況向姚師長復述一遍。師長看了看五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很快用紅鉛筆在圖上“邢圩”兩字周圍，重重地劃了個圓圈，又在圓圈的不同方向上劃上幾個箭頭，標定了所屬各團的位置，下令說:“十三團向邢圩快速行進，包圍邢圩!”邊說邊將地圖交予身邊的參謀，并說:“馬上派幾個騎兵分頭通知師直屬隊和十四團加速前進，盡快占領自己的位置，包圍邢圩!并以電報報告縱隊?！笔鍒F已由周純麟副師長率領走到前邊了。國民黨一〇七軍軍部及其二六〇師6000余官兵，于1948年11月12日黃昏前，被我華野第二縱隊第五師緊緊地包圍在邢圩、高集地域。 邢圩受降邢圩受降時，我(張明修)任華野五師十四團七連二排排長。孫良誠投降前，我們第五師是作好充分攻堅準備的。十四團三營任云鵬營長帶領連、排干部幾次摸到敵人鐵絲網跟前勘察地形、了解敵情，現地明確任務。我們七連二排被確定為突擊排，我與田鳳岐副排長作了認真準備。每班一挺輕機槍，攜彈200發(fā)，機槍正、副射手每人4枚手榴彈;沖鋒槍手每人攜彈150發(fā)，手榴彈8枚，小包炸藥4包;步槍手每人攜彈100發(fā)，手榴彈8枚，拉火式小包炸藥4包。全排發(fā)出共同的誓言:為了黨的事業(yè)， 我軍重機槍向敵人射擊。 中國人民的徹底解放，不顧一切，堅決打開并鞏固突破口。11月14日5時，七連首長召集正、副排長說:在我五師強大的軍政攻勢的壓力下，孫良誠已被迫在投降書上簽字。本日上午8時，五師十三團、十四團進入邢圩受降。著重講了受降的具體規(guī)定和要求，還強調不能麻痹，在做好受降準備的同時，也要做到能夠隨時投入戰(zhàn)斗，應付突發(fā)情況。為此，要求七連仍以突擊連的姿態(tài)走在全營的前邊，第二排又走在全連最前邊。七連提前吃早飯，7時半，以兩路縱隊端槍開向邢圩。我們二排五班在左，六班在右，四班分兩路分別隨五、六班跟進。進抵西門時，兩扇大門關閉著，只留一條一個人側身通過的縫隙，大門里邊擺滿防止大門開啟的汽油桶。但大門及兩側圩墻上沒留一個人，這說明一○七軍執(zhí)行了我方的規(guī)定。我們排在保持警惕的情況下，以五、六班進去搬開汽油桶，拉開兩扇門，讓我團后續(xù)部隊開進。七連萬秀章連長，命令我們二排擔負村內路北東頭孫部那個營的受降任務。我很快帶領各班以原來序列沿村中小道端槍東行。全排同志精神抖擻，健步如飛，圩子本來不大，不覺中來到受降點。一○七軍這個營5個連分幾攤全副武裝的坐在那里。我排四、五、六班遵照預先方案，迅速地分別在北、西、東3面端槍立于這幾攤隊伍的外側。我大聲問:“誰是營長?趕快向我報告你們原來的番號!”一個軍官從人群中站起，走來向我敬禮、報告:“我是營長?！彼麍蟾媪朔柡?，我命令他:“全營成營方隊面向北集合，我要講話，要快!”這位營長很快按照我的命令把隊伍整理完畢，向我報告:“全營集合完畢，請講話?！蔽医〔阶叩剿麄冴犖榍懊嬷醒?，命令他們:“槍靠右肩坐下!”接著，我要他們把槍托(把)朝前，槍口朝后，置于自己的右側;把子彈、手榴彈和一切裝備全部取下放在自己武器的旁邊。在完成上述規(guī)定后，我發(fā)出口令:“帶上自己的背包、衣物，起立!向后--轉!放下背包，原地坐下!”我又叫出那位營長，交待他:“你還負責在這里等待我們的接管部隊來帶你們，不要亂動?！?lt;/p>田風岐副排長帶一個戰(zhàn)斗小組監(jiān)視著繳了械的隊伍，我?guī)ьI全排將降部放下的武器、彈藥、裝備分類集中起來，派一個戰(zhàn)斗小組看管著。我又帶領其余人員到降部住地仔細、認真地搜查一遍。這一切依序完成后已近11時。這時，我五師接管單位到來，我們順利地完成交接手續(xù)。幾十年來，我時常高興的回憶著十四團七連二排首次完成受降任務的情況。其實，在第五師，當時又有多少個排像我們排一樣的完成這項任務啊!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