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新的旅行就要開啟了,舊的游記還沒有收關。我喜歡慢慢回憶旅行的每一天,仿佛在咀嚼其中的甜味和新鮮。也給人們一種誤覺,仿佛我全年都在旅行中。</p><p class="ql-block">蘇州行,最憶平江路。</p><p class="ql-block">此行最后一站,是去平江路打卡,我對貓空書店有一種執(zhí)念。曾經(jīng),我坐在十里山塘的貓空書店讀完整本《圓舞》,陪伴我的除了咖啡,就是一只又乖又肥的大貍花貓。他從窗格里鉆出去溜達,我也就依依不舍地回家。人與貓之間感情有多深厚,我最明白。</p><p class="ql-block">這次,十里山塘的貓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象聊齋里的故事,當書生再度來訪,豪宅己變成了懸崖,鮮花己變成了枯藤。讓人既惆悵又心驚。</p><p class="ql-block">所以,我豈可放過平江路的貓空,帶著娘親直抵貓空,然而去早了一點,貓空還沒開門。我們在平江路稍微溜達了一陣。</p><p class="ql-block">漫步平江路,是在穿越蘇州的舊時光。</p><p class="ql-block">水陸并行,河街相鄰。與平江路垂直相接的是諸多狹小的街巷,懸橋巷﹑獅林寺巷、傳芳巷、東花橋巷、曹胡徐巷、丁香巷、大小新橋巷、衛(wèi)道觀前、中張家巷、大儒巷、蕭家巷、鈕家巷等等。</p><p class="ql-block">每一個名字背后都有著長長的故事。高高的垣墻夾著曲折的街巷,曲徑通幽。不知高墻內(nèi)深藏了多少私家花園,園林講究市園相隔,俗者屏之。市井生活與清修別院互為表里,共同構筑了蘇州的文化空間,“大隱于市”的美學,需要人間煙火來成全。</p><p class="ql-block">賽金花,名醫(yī)錢伯煊、歷史學家顧頡剛,都曾寓居于此。</p><p class="ql-block">別說胖貍貓找不到了,這些名人,也都早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但是精神氛圍又仿佛并未離去,似在平行時空里,與我共同親近著這條風雨平江路。</p><p class="ql-block">戴望舒寫的《雨巷》,描述的就是這里的丁香巷:</p><p class="ql-block">撐著油紙傘,獨自</p><p class="ql-block">彷徨在悠長、悠長</p><p class="ql-block">又寂寥的雨巷,</p><p class="ql-block">我希望逢著</p><p class="ql-block">一個丁香一樣的</p><p class="ql-block">結著愁怨的姑娘</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們遇到了結著愁怨的姑娘了嗎?并沒有,但是遇到了許多手推波,長眉入鬢,旗袍妖嬈的姨娘。</p><p class="ql-block">有人評論:一條平江路,半數(shù)姨太太。</p><p class="ql-block">還真是。</p><p class="ql-block">坐在河堤邊,就不禁想起蘇童的《紅粉》來。</p><p class="ql-block">一個豐滿艷麗的旗袍佳人,從深巷里娉婷走來,手中還摟著一只大白貓,把我狠狠地驚艷到了??粗呓?,目不轉睛,象個登徒子。</p><p class="ql-block">走近了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貓咪是一個貓包,栩栩如生。自家的媽媽最了解女兒,追著問那女子,貓包在哪里買的,想買一個送我。</p><p class="ql-block">貓空開門了,登上二樓的木梯,點上一壺香茶,在炎炎夏日里享受著清涼時光,媽媽看一本書,我看完了貓空的故事。一邊看一邊感嘆,總有人把我想創(chuàng)的業(yè)給創(chuàng)了,還有人過上了我想過的日子。</p><p class="ql-block">下樓告辭,并不與人糾纏,只跟這里的白貓老板有說有笑。他躺在長桌上安閑自在,長得很象庫洛米失散多年的大哥。</p><p class="ql-block">離了貓空,就帶著媽媽去往昆曲博物館。</p><p class="ql-block">昆曲與評彈。就是蘇州的兩朵文藝之花,評彈是煙火人間的良伴,昆曲盡顯高貴和優(yōu)雅。</p><p class="ql-block">平江路的全晉會館,如今是中國昆曲博物館。會館本身便是清代山西商賈所建的古建精品,雕梁畫棟、飛檐翹角,盡顯晉商風骨。</p><p class="ql-block"> 昆曲,發(fā)源于昆山,原名“昆山腔”,是中國傳統(tǒng)戲曲中最古老的劇種之一,是戲曲藝術中的珍品。昆曲唱腔華麗婉轉、念白儒雅、表演細膩、舞蹈飄逸,糅合了唱念做打、舞蹈及武術等,是被譽為“百戲之祖”的南戲系統(tǒng)下的一種的曲種。 18世紀之前,昆曲逐漸成熟并日趨鼎盛。然而18世紀之后,地方戲的出現(xiàn)打破了長期以來形成的演出格局,戲曲的發(fā)展也由貴族化向大眾化過渡,昆曲至此開始走下坡路。到了19世紀中葉,京劇興起,昆曲落敗之勢更加明顯,許多昆曲藝人甚至轉行演出流行的京劇。</p><p class="ql-block"> 2001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將昆曲列為“人類口頭和非物質(zhì)遺產(chǎn)代表作”。在此之前,白先勇已經(jīng)為昆曲的復興和傳播奔走了近二十年了。</p><p class="ql-block"> 白先勇,也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之一。他是將門之后,心思卻極細膩和溫柔。</p><p class="ql-block"> 他幼年時就看過梅蘭芳和俞振飛演出《游園驚夢》,驚鴻一瞥,他在成年后寫下了小說《游園驚夢》,又把小說改編成了舞臺劇。一九九二年,在白先勇的推動策劃之下,經(jīng)由海峽兩岸合作而成的昆曲《牡丹亭》在臺灣上演,在臺灣掀起了昆曲熱。后來白先勇利用自身的資源和影響力,不遺余力地為昆曲做宣傳,通過撰文、訪談、演講等各種形式來宣傳昆曲的藝術價值,致力于讓更多的人了解昆曲的美。臺灣、香港、北京、紐約、溫哥華等國內(nèi)外城市都留下了白先勇奔走的身影。得益于白先勇的努力,越來越多的人得以了解中國這一傳統(tǒng)文化精髓的魅力。</p><p class="ql-block">2004年4月29日,青春版《牡丹亭》在臺北臺灣戲劇院世界首演,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在此后的十幾年里,白先勇帶著團隊在世界各地奔走,昆曲演出多達三百多場,這出戲無疑拉開了昆曲復興運動的序幕。 同時,為了進一步為昆曲培養(yǎng)更多的年輕觀眾,白先勇一直積極地推動昆曲進校園活動,甚至到處籌措經(jīng)費進行補貼。從2005年把昆曲帶入北大校園開始,《牡丹亭》前后前往三十多個高校進行演出。 此外,為了進一步加強昆曲藝術欣賞和表演藝術的傳承,白先勇在北大、香港中大、臺大等學校設立了昆曲中心來培養(yǎng)學生,引起了學生們的極大的興趣,學生們自發(fā)組織排演校園版《牡丹亭》,實現(xiàn)了昆曲在青年學子中的傳承。</p><p class="ql-block">還有貝氏家族。是中國唯一富過15代,且躲過戰(zhàn)亂和文革的家族。</p><p class="ql-block">蘇州曲家貝晉眉、張紫東、徐鏡清在蘇州城北五畝園創(chuàng)辦了蘇州昆劇傳習所。這個看似偶然的行為延續(xù)了昆曲的香火,并成為20世紀中國戲曲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p><p class="ql-block">貝晉眉把在浙江湖州三家藥店賺來的錢幾乎全化在了昆曲上。</p><p class="ql-block">貝煥之先生復旦大學法律系畢業(yè),一生癡迷昆曲,會譜公尺譜,巾生唱得極好。貝煥之先生有三不唱:沒有好笛相伴不唱,面對不懂的人不唱,有經(jīng)濟報酬的不唱。</p><p class="ql-block">貝煥之先生終生未婚,昆曲該是他一生的戀人吧?</p><p class="ql-block">總有有文化的人,在堅持著沒文化的人看不懂的事,才使文化血脈,薪火相傳,生生不息。</p><p class="ql-block">黑漆漆的大門里綿延著昆曲六百年的歷史,亭臺樓閣里彌漫著昆曲的味道,耳邊聽聞著音響幽幽在吟唱:“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p><p class="ql-block">手里輕輕拂過繡羅袍的細膩與驚艷,珠寶頭面似在手中沉甸甸。</p><p class="ql-block">凝望戲臺上,驚嘆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p><p class="ql-block">坐在戲臺下,感悟曲終人散的人生況味,心意綿綿……</p><p class="ql-block">媽媽小憩片刻,剛好坐在婁阿鼠身邊。</p><p class="ql-block">最后一站,以美食收尾,我掏出百度地圖,帶著媽媽一頭扎進了深巷,七彎八拐,抵達了囍老板蘇州熱炒。</p><p class="ql-block">老蘇州咸肉菜飯,酸筍肥牛,冬瓜白貝湯。</p><p class="ql-block">飯與菜都驚艷了舌尖,安慰了肚腸。</p><p class="ql-block">媽媽也感嘆,我與老爸一樣,仿佛身體里裝了雷達,無論多陌生的城市,準能找到美味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再見了,蘇州,下一站,大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