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文之二

清風細雨

路在腳下 李偉 　　我的自行車車輪碾壓了這條路足足三年。高中三年，我騎著一輛飛鴿牌自行車從家里出發(fā)，翻山越嶺，大汗淋漓，50多華里的山路，歷時兩到三個小時。春溫秋肅，風雨無阻，年少的我抱持一顆孜孜求進之心在崎嶇山路間狂奔，累并快樂著，再次驅(qū)車覓舊蹤，歸來不再是少年，黑發(fā)染霜，喟然長嘆：時間啊時間，它到底去哪里了？！ 　　那是一條純粹的山間土路，偶有一小段穿街過巷，其他都是扛在山頭山間的褡褳，原始而又樸素。路兩邊樹木林立，嶺巒起伏，蜿蜒盤旋，荊槐遍布，郁郁蔥蔥，路時寬時窄，亂石溝壑層出不窮，自行車常常顛簸得一蹦三尺高，其中有幾段坡度大，車蹬起來相當吃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翻越，每次回望還會滋生點小成就，有種征服的勝利。 　　路隨山勢伏高付低，北方的地貌雜亂無章，出人意表，常常是一段坦途盡頭陡然一撇一捺，天旋地轉(zhuǎn)，峭拔險峻。前面一下子跌入了盆地似的低洼，車子仿佛失控完全靠慣性向下飛馳，伴著一陣亢奮的驚呼，山巒昂首林木斜視，又高坡障目橫在前方，仿佛是龐然大物試圖阻攔，卯足了勁向上蹬，全力投入一場肉搏戰(zhàn)，每到中間階段總是氣喘吁吁，精疲力盡，兩腿灌鉛，進退兩難。再蓄力拼搏，將前胸伏在車把上，整個身體完全折成直角用蠻力把自行車往前拖帶，意念中一遍遍重復堅持就是勝利的誓詞，發(fā)揮精神力量的強大作用，那是強弩之末疲憊虛弱，稍微一松弛便前功盡棄。青春有使不完的勁，蘊藏著無限可能，活力迸發(fā)，朝氣蓬勃，是前路的希望指引著向前，是未來的憧憬讓我們永不停歇，是對美好生活的期許催促著我們披荊斬棘攻堅克難。終于登頂，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真有居高臨下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大雨滂沱山路泥濘，幾乎是蹚著泥水蹣跚而行，不小心滑倒了濺一身泥漬，落湯雞狗啃泥的狼狽樣都有深刻體驗。天地皆白惟余莽莽，那時候雪下得大，老天偏愛山區(qū)，紛紛揚揚把山路裹了個嚴嚴實實，每年都會遭遇沒膝積雪。自行車車輪塞滿了泥雪混合物，輻條臃腫，騎一會推一會，哐當生硬地摔倒是家常便飯，拍拍雪繼續(xù)前行，就像拍打蒼蠅蚊子似的毫不介懷。夏天赤日炎炎，暑熱難耐，明晃晃的大太陽照得頭頂直冒煙，又累又渴，最大的奢望就是找個花陰涼地。記得一段長長的山路頂端就是一塊平地，西瓜成熟的季節(jié)總有一個60多歲的老頭搭了個簡易草棚蹲在那里賣西瓜，我們連駐足看看都沒有，學生蛋子囊中羞澀，只能望梅止渴了。 　　三年心中有個自然衡量，這是一段漫長曲折的山路，不疾不徐總要兩三個小時，時間一長自然成習慣。尤其那幾段高坡給我制造了偌大的麻煩，每次都是孤注一擲費勁周章，以至于多年以后每每想起還心有余悸，佩服自己的耐力和勇氣。時移世易，山路易矣。當驅(qū)車循舊路再重溫一遍時，驀然發(fā)現(xiàn)，許多路段都整修一新不復舊貌了。那些曾經(jīng)盤踞在心中高高在上的陡坡似乎成了小小泥丸，輕易便可越過，簡直不值一談，那在當時是多么巍峨突兀的存在??！我甚至有點失落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憬悟到是眼光和境界的提升使自己藐視了曾經(jīng)的強大，從容不迫地面對了記憶中的焦慮障礙，山還那座山，路還是那條路，人變了！ 　　生命中每個人都要獨立行走許多路途，也許崎嶇騫滯，也許光明坦蕩。人生沒有捷徑，別企圖逾越階段一蹴而就，所有的人生智慧哲理經(jīng)驗都來源于路途中的摸爬滾打，這是豐富自己社會認知邁向更大成功的奠基。無論選擇走什么樣的道路，都要腳踏實地，眼望星空，不屈不撓，勤勉肯干。國家社會個體概莫能外歷來如此。 　　魯迅有一句名言：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魯迅先生是中國脊梁民族精魂，骨頭硬的很，敢于挑戰(zhàn)世俗陋習，獨創(chuàng)性地揭露社會黑暗顛覆傳統(tǒng)認知。每個人的路從本質(zhì)上來說都是個性化的獨來獨往不可復制的歷程，把握好自己閱盡人間春色，千萬別誤入歧途重蹈覆轍。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魯迅先生把屈原的這句話寫在了《彷徨》的卷首，是鞭策激勵自己，也是警醒督促后人。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作者簡介： 李偉：《康壽之友》報社長 淄博壽而康商貿(mào)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 淄博壽而康旅游管理公司總經(jīng)理 淄博炎黃文化藝術研究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