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于桂花

李穎宏-新疆

小時候聽過一首歌：八月桂花滿地開，鮮紅的旗幟豎起來，張燈嘛又結(jié)彩……可惜那時候不知道桂花是個什么花？對于生活在西域苦寒之地的孩子，根本無法體會歌詞里的意境，只是覺得樂曲歡快，歌詞喜慶，就跟在大孩子們后面使勁起哄。 　　再大一點的時候，看著滿地盛開的馬蘭花，也曾偶爾臆想一下，也許歌子里的桂花大致也就這個樣子吧。 　　第一次對桂花產(chǎn)生直接印象是出差去上海的時候。一碟精致的餐前糕點先被擺上餐桌，頓時鼻腔被一縷香甜吸引。老趙熱情的介紹說：“這是滬上特產(chǎn)——沈大成的桂花糕，嘗嘗?！彼绍浱鹋?，香沁心脾?！肮鸹ㄊ巧虾５囊淮筇厣?，可觀賞，可美食，每年陰歷的八、九月是桂花開放的季節(jié)，桂林公園、蓬萊公園都有大面積的種植，可惜現(xiàn)在不是季節(jié)?！毙睦锊幻鈱鸹ㄓ辛肆硪环N期盼，啥時候能見見廬山真面目。 　　第一次和桂花產(chǎn)生直面印象是幾年后的事兒了。成都培訓(xùn)，下午放課后和同學(xué)相約游覽寬窄巷。古風(fēng)古貌，游人如織。我們選了一處青磚綠瓦的小院略做休息。微風(fēng)過處竟有一絲醇厚的香甜略過鼻息，詫異間抬頭尋找，見一棵古樸老樹挺立在院落一角，枝葉間串串嫩黃碎花掩映其間，微風(fēng)拂過，有碎花搖曳飄落，讓人突然眼前一亮。同行老楊說，這棵桂樹年成長了，在我們銅仁，有好多這樣的老樹，一到秋天，滿樹金黃，那個香啊，能飄出幾里去。原來這就是心心念念的桂花樹啊，原來它竟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等著我啊。老樹新花，青磚黛瓦，關(guān)鍵是氣息怡人，讓人聯(lián)想著躺椅上聽?wèi)虻淖栽?。“人閑桂花落”的意境生生就被搬在了眼前。 　　再次遇到桂花是疫情期間，被困在南國的愛人身體不適，打聽到倪海廈的弟子在桂林問診，就驅(qū)車前往。照例是過卡子，捅咽子。次日清晨，我們照著導(dǎo)航左七右八的趕到了地點，卻是個略顯冷清的中醫(yī)門診，二樓玄關(guān)供著倪師的塑像，煙塵覆面。 　　找到倪師的弟子，卻被領(lǐng)著先簽了一堆的免責(zé)申明。制藥間歇我和愛人相跟著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卻被撲鼻的香氛暖愈了心情。只見道路兩旁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桂花樹，黃綠相間，煞是震撼。一個念頭突然浮現(xiàn)：桂林、桂林，莫不是桂樹成林，最終由樹因名。百度一下，果然如此。秦朝設(shè)立桂林郡，因此地桂樹成林，故名桂林。姥姥啊，到了桂花的老家了。此后，人生仿佛與桂花結(jié)緣般處處能得遇桂樹，或老樹或新芽，只那一縷馨香就能誘的我駐足流連。 　　據(jù)有心人統(tǒng)計，桂花有67種雅稱。當(dāng)然，最后落到實處的也有27個之多，其中尤以折桂、廣寒仙、秋香等流傳廣泛。折桂與考取功名聯(lián)誼，廣寒仙與月宮吳剛伐桂同工，秋香還被喚作人名與唐伯虎有了一段奇緣……如此不缺故事的花樹，必不會被遺忘在文豪們的筆端。輕輕一搜，撲面而來：李白《詠桂》?：'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皮日休《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玉顆珊珊下月輪，殿前拾得露華新'；辛棄疾《踏莎行》?：'弄影闌干，吹香巖谷。枝枝點點黃金粟。' 　　再次與桂花共鳴是去年秋日去杭州出差。下午談完事詢問開車師傅哪里可以逛逛時？師傅推薦了滿覺隴。說那里的桂花正值花期，值得一看。此一說正合我意，說走就走。 　　車子在西湖邊的稠密車流里緩緩前行，行經(jīng)一片燈火輝煌的民宿路段時，師傅為我們打開了兩邊的窗戶，路兩旁的桂花古樹在黃昏的光暈和霓虹燈的輝映下煜煜生輝，花香與美食散發(fā)的香味交替沖刷著我們的味蕾。我和愛人選了一處視線良好且不失安靜的茶室，感受著各種龍井與桂花提供的超級口感。看著窗外層層落落的桂花樹依山而上，只抵圓月，想象著白居易千年前的吟誦：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如此愜意安閑的意境，能不引發(fā)人“何日再重游”的感嘆嗎？ 　　次日再去，擇一靠窗的小桌，一壺烘焙的桂花龍井，慢飲間，韋莊的：“人人只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备‖F(xiàn)眼前，會心一笑。微風(fēng)過處，桂花飄落如雨，忽然間心生退意。半生蹉跎，皆為名利，而這條路竟似了無盡頭?？囱矍?，再多的繁花，也有落盡的時候，嗨，該休息了。而延參法師的“到此人間心宜寬，小窗有月有桂花”正為此意做了最好的注腳。 圖片均來自百度圖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