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記憶

煮酒客

圖文：煮酒客美篇號：2478297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是刻在每個中國人心里的精神圖騰。中秋以月之圓喻人之團圓，將家庭和睦、親人安康的期盼，熔鑄在皎潔的月光里。于我而言，這份關(guān)于團圓的溫?zé)峋呦?，全封存在童年的記憶里，也藏著對傳統(tǒng)民俗的細碎思考。 那時候中秋還沒有專屬假期，學(xué)校的鈴聲依舊按時響起，村里沒有花哨的布置，城里的熱鬧更是沾不上邊，可節(jié)日的分量早就在心里落了地。中秋像年景里的竹節(jié)，把平淡日子分成一段段值得盼的光景。 中秋節(jié)在我們當(dāng)?shù)厥且八凸?jié)”的，這是延續(xù)多年的老習(xí)俗，不止中秋，春節(jié)、端午這一年三節(jié)，都要循著這份規(guī)矩走。節(jié)前，家里會備好應(yīng)季薄禮，或是糕點水果，或是自家曬的干貨，去舅舅、外婆家走一趟；嫁出去的姑姑、姐姐們也會提著籃子回娘家“送節(jié)”。對小時候的我們來說，這規(guī)矩的意義很簡單——家里客來客往，院子里滿是說笑的熱鬧，廚房飄出的香味比往常濃郁，餐桌上總會多幾道平時難得一見的菜。穿梭在大人中間，聽著熟悉的鄉(xiāng)音家常，偶爾從親戚手里討到塊糖，甜意從舌尖漫到心里，滿是純粹的歡喜。 后來才知，這“送節(jié)”的淵源其實不淺。它并非憑空而來，帶著上古婚俗的淡淡痕跡，到了魏晉時期，又漸漸融入中原禮法之中。從最初特殊的婚俗儀節(jié)，慢慢沉淀為晚輩對長輩的孝親表達，成了親人間情感聯(lián)結(jié)的溫潤紐帶。如今想來，這你來我往的薄禮里，裹著的不僅是牽掛，更是流傳千年的民俗溫度，藏著最樸素的儀式感。 中秋前后正是晚稻收割的時節(jié)。記憶里的秋天比現(xiàn)在涼得多，早晚的風(fēng)刮在手上帶著明顯的涼意，人們早早就換上了長袖褂子。大人們這個時節(jié)都忙得很，我們這些孩子放學(xué)回家后也會來到田埂邊湊熱鬧，有時幫大人們干點活，有時撿幾粒掉落的稻穗，有時就蹲在田邊看蟲子蹦跳。鐮刀割稻的“沙沙”聲，混著田埂上的蟲鳴，是兒時中秋最特別的背景音，踏實又鮮活。 月餅是節(jié)日里另一份盼頭。那時的月餅沒有如今這么多的花樣，我的記憶里攏共只有兩種。一種叫“發(fā)餅”，面團發(fā)酵后烤得松軟，表面撒幾粒芝麻，沒有餡，口感軟軟甜甜；另一種是“生桶餅”，十個一捆用紙包著，這種餅外面是一層薄薄的皮，里面的餡是芝麻、冰糖和少許花生碎，咬一口，甜意淡淡的，裹著糧食的清香?，F(xiàn)在回想，那味道未必有多驚艷，就在當(dāng)時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吸引，但能分到一塊屬于自己的月餅，那份雀躍足夠點亮整個中秋。 最難忘的是月光下的喧鬧。吃過晚飯，皎潔的月光鋪滿曬谷場，村里的伙伴們就聚齊了。女孩們蹲在一旁跳房子，男孩們要么分成兩撥“打仗”，要么躲在草垛后捉迷藏，笑聲能飄出半條村。更特別的是我們村獨有的“送崽子”習(xí)俗——一群半大的男孩，偷偷到田里摘個南瓜。要知道，平時到別人家田里摘菜挖瓜，定會被怪罪，可中秋這晚，無論摘了誰家的南瓜，主人都不會生氣。我們把南瓜掏空，挖兩個洞當(dāng)眼睛，插根紅辣椒做鼻子，灌點清水做成“娃娃”，再敲著破盆送到?jīng)]生小孩的人家，悄悄放進他們的被窩里，還戲說灌的清水是“娃娃拉尿”。這般舉動，主人家從不惱，反倒笑著拿出月餅分給我們，眼里滿是對新生命的期盼。后來才知，類似習(xí)俗在別處也有：貴州布依族雕冬瓜送子，江西贛州抱河石祈愿，天津有“拴泥娃”的講究，雖形式不同，卻都藏著對家庭圓滿的共同向往。 如今已過了幾十個中秋，假期越來越長，月餅的種類堆成了山，可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沒有了田埂邊的稻浪聲，沒有了簡單卻香甜的生桶餅，更沒有了月光下敲盆送“南瓜娃娃”的熱鬧。但每當(dāng)中秋的月光爬上窗欞，童年的畫面總會浮現(xiàn)：田埂上的涼風(fēng)、餐桌上的香氣、南瓜娃娃上的紅辣椒，還有“送節(jié)”時親人間的歡聲笑語。這些帶著溫度的記憶，就是我心底中秋的溫柔印記。 謝謝您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