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久聞縉云大源鎮(zhèn)的柿坑山水有江南九寨之稱,是一個藏著無限驚喜的神秘之地。十月二日,我等三五好友,懷著近乎虔誠的期待,本著“陌上看花,可緩緩歸矣”的心境,前去探幽尋奇訪水。</p> <p class="ql-block"> 車出縉云縣城,向大源鎮(zhèn)駛?cè)ァF鸪趼访嫔衅教箤掗?,兩?cè)房屋整齊、矮丘連綿,桂樹綠意盎然。打開車窗,清冽的桂香就灌進了車內(nèi),讓人心曠神怡。</p> <p class="ql-block"> 車過雙溪口,山勢陡然峻峭起來,稠門嶺山路盤曲如蟒,纏繞著山體,愈繞愈高。車行其上,引擎發(fā)出沉悶的吼聲,似有不平欲訴;左旋右轉(zhuǎn),每每疑為絕路,拐過彎去,卻又是一段新途。窗外景色亦隨之變幻,先前可見有零散村舍,白墻黑瓦,偶有炊煙,至此則唯有蒼翠撲面而來,遠處黛青色的峰巒在云氣中若隱若現(xiàn),恍若未干的水墨畫。</p> <p class="ql-block"> 下山路較上山時更陡,只能頻頻點剎,車身微顫,及至山腳,道路漸平,屋舍儼然,田疇平展,視野豁然開朗。</p> <p class="ql-block"> 過大源鎮(zhèn)后,車子在灑著細碎光斑的林蔭道上行駛,山峽如同被仙人劈開的翡翠長廊,每一步皆有不同的天光云影倒映在碧水中,并在溪澗流轉(zhuǎn),那淙淙流水,竟將滿山的蒼翠都浣洗得愈發(fā)澄明,讓我們對目的地充滿了期待。</p> <p class="ql-block"> 路邊的水磨坊引起了我們的興趣,下車去打個卡。這座古老的水磨坊匍匐在溪流的引渠處,青苔爬滿了斑駁的木輪,空氣中仿佛還飄散著谷麥溫暖的芳香。這里是時光的見證者,用水的柔韌與石的堅硬,默默訴說著農(nóng)耕時代最樸素的智慧。</p> <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一個半小時的顛簸,我們終于看到一個<span style="font-size:18px;">以黃泥夯墻、青瓦覆頂?shù)墓糯迓?-柿坑村。</span>聽說柿坑古村已有六七百年歷史,那<span style="font-size:18px;">斑駁的石板路、老舊的木門環(huán)、青苔覆蓋的古墻仿佛窖</span>藏著古老而神秘的過往,珍藏著許多滄桑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我們踏過青石門檻,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跨進了十八間大院。天光自四水歸堂的天井傾瀉而下,溫柔地照在在雕花窗欞上,照在廊下竹椅上打盹的老人身上,我們細細地感受著那個共同富裕年代的厚重歷史。</p> <p class="ql-block"> 東廂房的木雕被歲月摩挲出包漿,西檻窗的方格在陰影里呼吸。十八間大院的一磚一瓦,一門一窗,一屋一墻,封存了共租共存的集體記憶,無不令人深思,叫人緬懷。</p> <p class="ql-block"> 從福字門后走岀的九旬老翁,對我笑了笑,皺紋里漾著的慈祥,與窗楹上“福壽綿長”的刻字原是同樣的筆韻。</p> <p class="ql-block"> 如今這座老宅藏進了新趣,古老與現(xiàn)代在這里交匯,智能手機的微光照紅了長信宮燈;磨得發(fā)亮的青磚地上停著摩托車,皮質(zhì)坐墊與老宅的木香繾綣交融。</p> <p class="ql-block"> 古老的石磨、石臼旁是現(xiàn)磨的咖啡房,收款的二維碼靜靜棲掛在古老的窗臺旁。</p> <p class="ql-block"> 門口墻上貼著摩友合影,那些沾著塵土的笑臉,講述著天南地北的故事,古老的十八間成為騎行者江湖會客廳。我想:時光在此并非凝固,而是如潺潺的流水,既保留最初的形態(tài),又與時俱進,永遠新鮮如初。</p> <p class="ql-block"> 柿坑最奇妙處當(dāng)屬河床里陳列著無數(shù)巨石和從石縫間淌岀琉璃般的溪水,這里不是九寨勝似九寨。</p> <p class="ql-block"> 我們行走在這一幅橫亙億萬年的山水長卷中,仿佛穿越地質(zhì)的年輪與遠古對話。每一寸山石皆鐫刻著時光的痕跡,淌進了歲月的長河;每一道溪流都吟唱著自然的史詩,流淌著江南最靈動的翠色,的確令人震撼無言,心魂俱醉。</p> <p class="ql-block"> 最先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塊元寶形的巨石,鎮(zhèn)守在山峽的溪流中間。一個當(dāng)?shù)乩先苏f這巨石沒名字,那我就叫它“鎮(zhèn)峽元寶”吧。這整塊略帶黃色巨巖橫陳在永安溪中,在日光下流淌著蜜糖般的光澤。我們拿起手機拍下它的雄姿,輕輕地撫摸被溪水沖刷得溫潤的巖面,觸到的卻是大地深藏的體溫,也似乎聽到巨石對自己傷痕累累的苦訴。</p> <p class="ql-block"> 我們在巨石陣中攀行,<span style="font-size:18px;">尋找著巨石的靈動,</span>欣賞著巨石的生動!</p> <p class="ql-block"> 沿溪攀行,恍若漫步地質(zhì)長廊。絳紫色的巖層疊壓著灰白沉積帶,鐵銹紅的斷層又與青黑火山巖交錯,整座峽谷像是被遠古神力剖開的珍瓏寶匣。</p> <p class="ql-block"> 轉(zhuǎn)過山壁,忽見有一塊巨石如“猛虎下山”,駐足細觀,巨石狀如猛虎探首,灰白相間的巖紋恰似斑駁虎紋,有猛獸弓背欲撲的架勢;溪水沖激石罅,竟似虎嘯余音。</p> <p class="ql-block"> 穿行到一處崖壁前,發(fā)現(xiàn)一尊天然石臼嵌在其中,仿佛是仙人登天時踏出的足印。</p> <p class="ql-block"> 在水底的巨石上,仿佛有一個深深的腳印,大概也是仙人留下的吧?因為溪水流經(jīng)此處,總打著旋兒不肯離去,倒像還眷戀著仙人的余溫。</p> <p class="ql-block"> 這是巨石頂上的一汪碧水,像是巨石中長岀的一顆藍寶石,閃耀著迷人的光。</p> <p class="ql-block"> 轉(zhuǎn)角處又見一對巨石象“獅子開口”,一道飛瀑自獅口傾瀉,水沫飛濺處隱約吞吐煙霞,現(xiàn)出虹彩。</p> <p class="ql-block"> 一塊塊巨石千姿百態(tài),或似神龜,或似游魚,或似壽桃,或似山羊,數(shù)不勝數(shù),言之不盡。</p> <p class="ql-block"> 如果說石是柿坑的身影,那么水就是柿坑峽谷的靈魂,那淙淙的溪水處處流匯出新意。在我們涉足柿坑溪的那一刻,恍若踏入了一面流動的琉璃,水極清極凈,溪底卵石的紋路清晰可辨,青碧、赭紅、鵝黃的脈絡(luò)在水波中微微顫動,像是大地掌心未曾干涸的血管。</p> <p class="ql-block"> 陽光透過樹隙灑落,將整條溪流點化成散落的星屑,那些光斑在粼粼波間跳躍,竟教人分不清是水在流,還是光在流。</p> <p class="ql-block"> 循著巨石間空隙徐行,只見溪水清可見底,卵石斑斕如遺落的瑪瑙,在陽光下折射出青黃朱紫的流光。</p> <p class="ql-block"> 在峽谷轉(zhuǎn)折處,兩池碧水宛若巨龍留下的瞳仁,潭水幽深卻纖毫畢現(xiàn),倒映著崖壁上蒼翠的苔衣和游動的云朵、顫動的竹影。</p> <p class="ql-block"> 有幾個姑娘站在潭里玩水,被山風(fēng)拂起了秀發(fā),竟如攪動了這幅山水畫卷。溪水里偶爾有石斑魚游過,穿梭時帶起細碎漣漪,便攪碎一池青天白云。</p> <p class="ql-block"> 這個水潭更顯神秘,水質(zhì)澄澈得教人疑為幻境,橢圓形的潭面宛如鏡奩,水質(zhì)柔膩如綢,淺處泛著翡翠光,深處則凝成墨玉色,仿佛水底沉著無數(shù)破碎的虹霓和藍天白云。</p> <p class="ql-block"> 巖壁上天然形成的曲線恰似美人云鬢,一綹飛泉自發(fā)間垂落,終日叮咚不息,仿佛一個仙女仍在梳洗著千年的風(fēng)致。</p> <p class="ql-block"> 水紋在石面上蝕刻出奇妙的圖案:有時如云濤翻卷,有時似鳳凰垂翼,有時竟現(xiàn)出山水寫意般的墨韻,比宣紙上的皴染更添三分天趣。</p> <p class="ql-block"> 在“神仙足跡”石臼旁小憩,掬一捧泉水飲下,清甜中帶著礦物特有的凜冽,恍惚真飲下了幾分仙氣。</p> <p class="ql-block"> 河床花崗巖被千年流水磨成玉帶,赤足踏上去,溫潤中透著沁涼。坐在潭邊青石上,將雙足浸入沁涼水中,忽有小石斑魚前來啄食,癢得教人忍不住縮腳輕笑,那歡笑聲撞在巖壁上碎成晶瑩的回音。我拾起一枚五彩卵石對著光看,石心裹著千萬年前的水紋,剎那間仿佛觸碰到大地最古老的記憶。</p> <p class="ql-block"> 一塊灰褐色的石頭,半浸在潺潺水流中。一只水鳥收攏翅膀,靜靜立于其上。它曲著頎長的頸,灰白的羽毛在粼粼波光里泛著柔和色澤。偶一低頭,長喙倏然探入清波,旋即抬起,便又凝然不動,仿佛與這石、這水一同沉入了亙古的靜謐里。</p> <p class="ql-block"> 山風(fēng)穿過峽谷時,攜來了千百年的故事,而澄澈如初的柿坑溪,依舊叮咚地唱著古老的歌謠,將所有的時光都浣洗得如玉般的通透。</p> <p class="ql-block"> 柿坑溪水之美不在奇絕,而在其至純至凈。它像天地初開時的第一滴淚,始終保持著最初的澄澈,照得見游人的悲歡,也照得見歲月本身。它不言,卻讓所有風(fēng)塵仆仆的靈魂,都在它的澄明里照見了最本真的倒影。</p> <p class="ql-block"> 在山水間的一天,滿是驚喜與愜意。當(dāng)我再次抬起頭,看到這絕美的天空,望著溪水永無止息地雕刻巖壁,我下意識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這如夢如幻的畫卷。這景象像自然開的玩笑,又像山水藏好的驚喜,讓我站在原地挪不開腳,久久凝視著。</p> <p class="ql-block"> 我忽然明白:柿坑永安溪峽谷的奇石碧水原是一場水與石的千年對話,水以柔克剛地改變石的形狀,石以倔強之姿定義水的流態(tài),恰似人間所有的相逢——彼此塑造,彼此成全,彼此完美。</p> <p class="ql-block"> 日過頭頂,天氣燥熱起來了,是夏戀著秋,還是秋攥著夏不放,這季節(jié)還是高溫天氣。我們吃罷中飯,準(zhǔn)備向小章、高畈進發(fā),看看怎么個小章不小,高畈不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