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兒紅了的時候》

山人

棗兒紅了的時候，我常坐在老屋前的樹蔭下，抽一斗煙，看風拂過石墻上的藤蔓。那樹冠如蓋，遮出一片清涼，像是把時光也擋慢了。穿白衣黑褲，頭裹白巾，這是山里人最尋常的裝束，可在這紅果壓枝的季節(jié)，連最樸素的衣裳也染上了幾分喜氣。 小徑蜿蜒，踩著落葉走，腳下沙沙作響。我系著紅腰帶，手里拿著祖?zhèn)鞯哪旧住@是盛棗的器具，也是我童年記憶的鑰匙。樹影斑駁，石墻靜默，地上滾著幾顆熟透的棗子，像是大地悄悄遞來的甜信。這山、這路、這墻，都認得我，就像認得每一年準時歸來的秋風。 站在掛滿紅果的樹下，我舉起手中的竹竿輕輕一敲，棗子便如雨點般落下。身后是連綿的青山，眼前是滿樹的豐盈。我笑了，不是因為收獲，而是想起小時候奶奶說：“棗兒紅了，人就該回家了?！比缃裎艺驹谶@樹下，仿佛也成了那句老話的回音。 我穿著紅衣，提著籃子走在山間，陽光穿過樹葉灑在肩頭，暖得讓人想唱歌。右手高高舉起，摘下一顆最紅的棗，放進嘴里，甜中帶脆，像是把整個秋天咬在了牙間。綠樹如海，山巒起伏，我不過是個采擷時光的過客，卻被這自然的饋贈，寵成了節(jié)日的主角。 扶著樹枝，我踮起腳尖，籃子里已堆滿了紅彤彤的果實。風吹過耳畔，帶來遠處鳥鳴和樹葉的私語。我笑著，不是因為摘得多，而是這山、這樹、這光，都恰到好處地落在了心上。紅衣映著綠意，像是一幅不用落款的畫，只屬于此刻，只屬于我。 沿著石階緩緩走來，辮子在風里輕輕擺動。腳下的石板被歲月磨得光滑，像是祖輩走過的路，一步一痕。籃子里的棗子沉甸甸的，壓著心也壓著回憶。綠植環(huán)繞，石墻斑駁，我走在這條老路上，仿佛不是去摘棗，而是去赴一場年年都有的約。 我坐在草地上，手捧一束野花，籃子放在身旁，里面是剛摘的棗子。山巒在遠處靜靜躺著，像睡著的老人。我笑，是因為這一刻太安靜，安靜得能聽見花開的聲音，聽見棗子落地的輕響，聽見自己心里那句沒說出口的“真好”。 草地柔軟，我坐著，身旁是裝滿棗子的編織籃。臉上不自覺地掛著笑，不是刻意的，是被這季節(jié)哄出來的。樹影婆娑，果實低垂，仿佛整個山林都在低語：“收下吧，這是秋天給你的禮物。” 我提著竹籃，沿著小路前行。路兩旁樹影成行，風一吹，葉子就沙沙地鼓掌。我不趕時間，也不回頭，只管往前走，像小時候跟著阿媽去收棗。紅衣在綠意中格外顯眼，像是秋日里跳動的火苗，溫暖著這一片靜謐。 我站在石墻邊，墻上有拱形的窗，像一只凝望歲月的眼睛。藤蔓爬滿了墻縫，紅衣映著綠植，遠處山勢連綿。我站在這里，不是為了拍照，而是想讓身體記住這個角度——左邊是墻，右邊是樹，前方是山，背后是風。 木門前貼著春聯(lián)，紅紙金字，和我身上的衣裳呼應(yīng)著。我提著果籃，笑著，仿佛不是在摘棗，而是在迎接新年。門舊了，墻老了，可這紅，一年比一年更亮。原來有些顏色，是越陳越新的。 我坐在石階上，手里捏著一串葡萄，抬頭望著天。木門上的對聯(lián)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像是在點頭。石墻沉默，卻記得每一個坐在這里笑過的人。我笑，是因為葡萄甜，也是因為，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和這院子，是同一種命。 我站在木窗前，手扶著窗格，陽光灑在臉上，暖得像阿媽的手。辮子垂在肩后，風一吹，就輕輕晃。我不說話，只是微笑，仿佛這扇窗里藏著過去的影子，而我正與她隔空相望。 我背對著院子，手里拿著一本書，字認得我，我不一定認得字?？稍谶@石砌的庭院里，讀不讀得懂都不重要了。青苔爬上了石階，籃子里堆著棗子，盆栽里的花也開了。我站在這里，像一棵樹，靜靜生長，靜靜結(jié)果。 我拿著掃帚，一下一下掃著石墻下的落葉。紅燈籠掛在旁邊，風一吹，光影就晃。掃地不是為了干凈，是為了聽見沙沙聲——那是秋天在耳邊說話。紅衣映著古墻，我像一幅活過來的年畫，守著這方寸天地的靜。 我們兩人并肩走在石墻小徑上，都穿著紅衣，像兩團移動的火焰。樹影成行，木門在遠處若隱若現(xiàn)。我們不說話，也不需要說。有些路，走著走著，就走成了習慣；有些人，走著走著，就走成了風景。 他在翻土，我在一旁笑著看。白上衣，黑褲子，他一身塵土卻神情專注。我穿紅衣，不干活，也不覺得愧。因為我知道，他翻的不是土，是來年的希望；我笑的不是他，是這平凡日子里的光。 我蹲在地上，端著小碗，籃子里有棗有瓜。他坐在對面，用筷子夾起一塊果肉，吃得認真。石墻斑駁，墻上掛著紅布條，像節(jié)日的印記。我們不說“恩愛”，可這一餐，比任何誓言都沉。 我們在庭院里吃飯，我捧著碗笑，他戴著白巾品嘗。石墻圍出一方天地，木門上的對聯(lián)紅得耀眼。果子掛滿枝頭，綠植瘋長，我們像一對老去的樹，根連著根，葉挨著葉，靜享這秋日的豐盛。 我坐在石墻前，手里捏著一串葡萄，輕輕遞到他嘴邊。他笑著張嘴，像小時候那樣。紅衣映著對聯(lián)，笑聲撞在墻上，又彈回心里。這哪是喂食？分明是把日子，一口一口，喂成了甜。 我們并肩坐在樹下，我托著下巴，他手指輕點嘴唇，像在想什么，又像什么都沒想?；@子里堆滿棗子，石墻靜立如初。風來了，樹葉響了，我們沒說話，可我知道，他和我一樣，正把這一刻，悄悄藏進心里。 我站在樹下，摘下一顆棗，笑著送到他嘴邊。他張嘴，咬住，眼睛彎成了月牙。綠樹在身后鋪展，山丘在遠處起伏。這一幕，不是演的，是活的——是秋天最自然的告白。 我在樹上摘棗，他在一旁守著，手里拿著竹竿。他是天，我是地，可在這日子里，我們相依為命，一起品嘗生活的酸甜苦辣。紅衣在風里飄，籃子漸漸滿，山巒靜靜看著，像在點頭。 我們坐在草地上，我扶著籃子笑，他叼著煙斗瞇眼。紅衣配白衣，像火配云。樹影婆娑，果實低垂，我們不說情話，可這畫面，比情話更燙。 在夢幻般的大自然里，兩人笑著，像是在商量今晚的棗糕怎么做。山風拂面，綠植環(huán)繞，我們不像是在工作，倒像是在演一出關(guān)于生活的輕喜劇。 抽煙有趣嗎？我也來一口?；@中有棗，眼里有光。這互動不是表演，是日?！峭恋亟o的默契，是季節(jié)給的歡喜。 我坐著歇息，他還在樹上摘棗。地上落了一層紅，像鋪了毯子。石墻沉默，樹影斑駁，我們不趕時間，因為知道——棗兒紅了的時候，日子就該慢下來。 我們坐在樹下的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