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眼天上明珠

愛琴海

去過西藏的人大都會認同一句話：西藏沒有海，卻收集了世間所有的藍。走過阿里環(huán)線的我，在閱盡大小數個高原湖泊后終于懂得：所謂“無阿里不西藏”，其中也包含西藏最美的高原湖泊集中在阿里的內容；而“一措再措的終極荒野之旅”稱號賦予阿里中北線，那也是實至名歸、恰如其分的。在遠離喧囂的荒原，時不時與一個個湖泊不期而遇，她們或秀麗或壯美，或深邃或清淺，或平靜或洶涌，卻都如天宮遺落人間的珍珠，如荒原最靈動的眼眸，于湛藍天幕之下，亙古曠野之間，承天地之靈氣，采日月之精華，遺世獨立，璀璨如星。每每此時，我總惶恐：我們的到來，多少有些闖入秘境之魯莽，給本來和諧幽美的山水帶來了不合時宜的嘈雜。我仔細盤點了一下，此趟行程作為景點標注的湖泊13個，搞清了名字的17個，加上遠遠望見卻不知名的應該在20 個以上。從宗教地位說，西藏三大圣湖瑪旁雍措、納木措、羊卓雍措逐一朝圣；從面積大小說，西藏排名前四的湖泊色林措、納木措、扎日南木措、當惹雍措也一一走到；有些名不見經傳的小湖，因為機緣巧合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恰規(guī)措；還有連名字都沒有的水域，比如當惹雍錯邊上的一個水洼，竟也成了我們拍倒影的好地方。 羊卓雍措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羊湖倩影，一如既往的美得不可方物，感受卻有了些許不同。多年前第一次進藏，羊湖給我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記憶，她真的就是神女散落的綠松石耳墜，那顏色在我腦海留存至今，盡管只是驚鴻一瞥。 這一次，我眼中的羊湖更為立體。她本是最適合遠觀的，遠遠望去，湖面如鏡，湖水清澈，羊湖如一條藍色緞帶蜿蜒于群山之間，與雪山、藍天共同構成夢幻而令人震撼的景觀。 沿著公路下行，我們來到湖畔，見到了羊湖的另一面。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光影，羊湖變幻著不同的色彩：藍綠、蔚藍、深藍，陽光就像個魔術師，收放之間賦予了羊湖多彩的身姿。 可惜羊湖的商業(yè)氣息日趨濃厚，不僅沿線公路不再允許隨意停車，觀景臺還收費不菲，湖邊待價而沽的陪拍藏獒更是不倫不類，與純而又純的羊湖圣水實在是格格不入。 滿拉水庫 滿拉水庫的美遠超我的想象。它是一項規(guī)模最大的援藏工程，想來總逃不過人工的痕跡。當一汪碧水映入我的眼簾，我驚呆了：碧綠清澈的湖水靜臥于裸露的山體之間，與湛藍的天空相互映襯，明亮而溫柔；遠處湖面如鏡，倒映著白云朵朵，寧靜又安詳；湖水依山勢游走，有翩若驚鴻、宛如游龍之美感；水庫旁的埡口掛滿經幡，山風呼嘯，經幡獵獵，幻影游動，美輪美奐。 我不辭辛苦地登上兩個觀景臺俯瞰不同角度的水庫風光，折服于那攝人心魄的孔雀綠。我千方百計地想離那個湖心小島更近一點，那上面的殘垣斷壁清晰可見，據說那是車仁古堡的遺址，因一場抗英保衛(wèi)戰(zhàn)而聲名遠播，這場戰(zhàn)斗則是電影《紅河谷》所講述的故事的背景。 滿拉水庫不是景點卻比普通景點驚艷百倍，無人機視角下堪稱視覺盛宴。 佩枯措 佩枯措最大的神奇之處是擁有一半咸水一半淡水的獨特水質，南側靠近雪山，有雪山融水持續(xù)注入，形成淡水湖；北側遠離雪山，湖水蒸發(fā)形成鹽湖。 我們首先看到的是西夏巴馬峰，它與佩枯措相伴，是全球14座獨立8000米級山峰中唯一全境位于中國西藏的極高峰。本來在佩枯措欣賞西夏巴馬峰倒影也是極美的，但當日有風，也就無緣得見美景。 當一片寶石藍出現(xiàn)在眼前，佩枯措到了。遠望佩枯措，一側深藍一側碧藍，界限分明；下車來到湖邊，湖水波光粼粼，西夏巴馬峰靜臥一側，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行前做功課，知道佩枯措具有豐富的生態(tài)景觀，是野生動物的走廊。當我們的坦克300沿著湖邊疾馳時，正好拍下湖畔藏野驢奔跑的場景，那矯健的身姿瞬間引來一片尖叫。 瑪旁雍措 我對瑪旁雍措懷有極高的期望值，結果應了那句話：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作為三大圣湖之首、萬水之源、全球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我心中的瑪旁雍措是無比美好的：湖水宛如鑲嵌在高原的藍寶石，雪山倒映勝似西天瑤池，浮光躍金仿佛神明灑落的碎玉，信徒轉湖的腳步與經幡獵獵聲交織，藏野驢掠過湖畔時揚起的塵煙，給圣湖平添幾許流動的禪意。我還期盼著站在那條將瑪旁雍措和鬼湖拉昂措分開的路上，感受一側鬼湖一側圣湖的神奇。 結果我們來到第一個觀景臺，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地和依次排開的電線桿，遠處影影綽綽看見一線湖水，簡直糊弄人嘛!沒過兩分鐘我就轉身上了車。 繼續(xù)往前，來到一處比較好的觀景臺，不僅能夠看到大片湖水，還能同時看到清晰的岡仁波齊。觀景臺一側有個吉烏寺，聽說是轉湖的起點，但不見一個轉湖的藏人，觀景臺高度不夠，沒有特別好的觀賞效果，眼前的瑪旁雍措平平無奇。 那條一側拉昂措一側瑪旁雍措的道路根本不在我們經過的線路。我想，或許是沒有花錢買票才沒能一睹圣湖絕美風姿？ 在瑪旁雍措之前路過小小的公珠措，連車都沒下，一筆帶過吧。 仁青休布措 仁青休布措是阿里中線面積很大的一個湖泊。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車在湖畔行駛，因此得以從不同角度欣賞她的美。湖水因礦物質呈現(xiàn)深淺不一的藍綠色，遠處是翡翠綠，近邊是藍青色。可惜云層有點厚，光線不太好，景色也就遜色了些。 湖畔有座顏色鮮艷的石頭山，怪石嶙峋，很是陡峭。如果沒有領隊那句“這座山我上去過，你們可以爬上去看湖景”，我還真沒有勇氣上去。我們仨一馬當先，如猿猴般向上攀援，終于到達峰頂。哇！好開闊的視野，好美的翡翠綠！尤其是一處沙灘兩個湖彎的地方，那弧線柔美無比。大自然真是最高明的美學大師，總在不經意間以最獨特的方式呈現(xiàn)給人類最神奇的美景。 山頂連立足的平地也沒有，風很大，不一會兒就感覺透心涼?？擅谰暗恼T惑力更大，幾人硬是在上面盤桓半小時以上，才戀戀不舍地下山。 扎布耶茶卡鹽湖 離扎布耶茶卡鹽湖越近，土地鹽堿化程度越高，放眼望去，廣袤大地一片荒蕪。 一片白色湖面出現(xiàn)在前方，陽光下泛著銀光，世界第三大鋰鹽湖扎布耶茶卡鹽湖到了！這湖比青海的茶卡要大很多，應該是狹長的形狀，我們沿著湖岸行駛了好久好久都走不到盡頭。 深入鹽湖腹地，畫風突變，銀白湖面變?yōu)榉奂t，顏色如海市蜃樓般若有若無，眼睛明明看得真切了，舉起手機卻怎么也拍不出親眼所見的色彩。 網上說，扎布耶茶卡鹽湖是西藏的天空之鏡，是王母娘娘的眼影盒。我所見的卻大抵是藍白粉三色，也沒有看出天空之鏡的效果，估計跟天氣多云有關。但是，無人機拍的就要豐富多了，那才稱得上色彩斑斕。 扎日南木措 扎日南木措湖水的藍，當天晚上我紀錄行蹤時是這樣描述的：她藍得令我發(fā)慌，藍得令我驚為天物。是的，她有著藍色魔鏡般的湖面，清淺靈動的湖水，煙波浩渺，水天一色。 扎日南木措在湖形方面最有特色的是這個美人尖。當我在北岸木諾山孤峰的觀景臺耽誤了一些時間后才后知后覺地盯上了這個地方并執(zhí)意想去那個尖尖上，那是湖岸最細的一段山脊，左右全是斜坡，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那里拍照肯定絕。 目測根本沒時間徒步走到，就央求司機小劉開車過去。小劉的車已經到了我所在的岸邊，卻一口回絕了我的請求，他說不是不去，是去不了，百分百陷車，那是沉積的泥沙，下面都是水，一承重就下陷。句句在理，這個美人尖就成了我的第一個遺憾。 在扎日南木措我還留下了另一個遺憾，那就是沒能見到西南岸的一座網紅小山草帽山。看網圖，那山體外形酷似草編帽子，圓潤的山頭是帽頂，一條條清晰的等高線就是一圈圈帽檐，活脫脫就是一頂巨型草帽。 當惹雍措 當惹雍措是苯教圣湖，古象雄文明發(fā)源地，西藏最深的湖泊，也是相伴我們時間最長的湖泊，因為當晚我們所住的文部南村就坐落在當惹雍措湖畔。 那天上午，我們領略了扎日南木措的美，一路還在感嘆此行可能不再有美超扎日南木措的湖泊時，我們的車徑直開到了當惹雍錯湖邊，這是我們第一次接觸這個帶有神秘色彩的湖泊。對岸，達爾果山一列七峰，山體黝黑，頂覆白雪，有如七座整齊排列的金字塔，神山圣湖的組合與岡仁波齊、瑪旁雍措如出一轍。但當惹雍措沒能留住我們太久，扎日南木措的美還駐扎在我們心里呢。 文部南村似乎是肉眼可見的距離，領隊說拐過彎就到了，我們竟沿著湖畔走了50公里。途中來到一處觀景臺，讓我們對當惹雍措的美有了顛覆性認知。這是一湖藍得令人心悸的水，尤其是腳下黃綠色的緩坡、對面赭紅色的山脈、頭頂湛藍的天空，與眼前藍綢帶般的湖水組成的畫面，是整個行程色彩最為豐富、最具視覺沖擊力的場景。 在文部南村辦好入住，正是日暮時分，本以為可以欣賞當惹雍措日落，誰知一波烏云滾滾而來，當惹雍措就此墜入黑夜。第二天一早又急匆匆來到湖邊，湖水如墨，不見光影，也掃興而歸。 第二天一早經過文部北村村，路遇與當惹雍措相距僅30 公里的當穹措，面積不大，湖面如鏡，藍綠色基調中有著豐富的色彩，一層層水波紋漾起，有點肥皂水漂浮水面的觀感。我們一路爬坡，當穹錯一覽無余。 色林措 色林措又稱魔鬼湖，藏地傳說被降服的魔鬼色林被鎮(zhèn)壓于此?；?0元才從被當地居民擋住的一個小門進去來到湖畔。 不愧是西藏最大的湖泊，站在湖畔光禿禿的小山包上，只見湛藍天空下，色林措如一塊巨大的藍寶石，熠熠生輝。它是最像海的湖泊，比海更深邃，比天更廣闊，那一浪又一浪撲向岸邊的湖水，分明是大海潮汐才有的景致，走過這么多西藏的高原湖泊，唯有這里才有滾滾浪潮。 我遠遠望見另一側山體近湖處有個山門狀的山洞，絕對是個出片的地方，可等我們氣喘吁吁走到一半，發(fā)現(xiàn)又是時間不夠了，只得怏怏而返。 色林措的一側，班戈措靜靜地臥于一隅，無人問津，我居然沒拍下一張它的照片。原來這兩湖是一統(tǒng)一打湖，滄海桑田才一分為二，可相比色林措，班戈措也太小了。 納木措 看行程最后一天，我們會經過納木措北岸，我真是無比欣喜。因為納木措的美我曾經見識過，但北岸卻沒去過，北岸的圣象天門是我神往的地方，這次正好補上，多好！ 可我想多了，我們的行程并不經過圣象天門。最后一天團隊基本處于半解散狀態(tài)，一早就分成兩撥，到拉薩趕當天航班的早早就出發(fā)了，我們出發(fā)時一路雨水相伴，來到圣象天門這個牌樓時，前方的拉薩方向藍天白云，右側的圣象天門方向烏云密布，這分明就是不給我們開小差的機會。而且聽說此去圣象天門還有50公里搓衣板路，罷了罷了，一腳油門，回拉薩吧。 一路也沒了拍照的興致，只留下這張納木措遠遠的身影。 她們同樣很美 除了上面提到的幾個有一定知名度的湖泊，其實西藏眾多的小湖小泊都是高原明珠，可謂各美其美。比如在去色林措途中，我們在路邊休息，眼前一個小小的湖泊，看牌子才知叫恰規(guī)措。狀如一滴眼淚，藍幽幽的水面泛著漣漪，一眼就給人無限美好的感覺。 在離開文部南村前往當穹措時，姐夫返回客棧取手表，我和姐姐下車等待。路旁一汪淺水，竟讓我們拍出了在所有湖泊都沒拍到的清晰倒影。 上天給了阿里極致的荒蕪，因為這一串高原湖泊的存在，荒蕪中又蘊藏了獨特的靈動，因此它才能成為無數人心馳神往甚至為之癡迷的地方。

荒原之眼 天上明珠

愛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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