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圖/劉方紅</p> <p class="ql-block"> 午間小憩,迷迷糊糊,似夢似醒中,已經(jīng)離世兩年多的母親又入夢來,依稀還是兒子三四歲光景,那時候,兒子的衣食住行都是我母親負責照顧。</p><p class="ql-block"> 夢里,母親正坐在院子那棵核桃樹下縫補衣裳。小兒穿著鼓鼓囊囊的棉褲,兩條小短腿懸在板凳邊上,不安分地踢著地上的土坷垃。核桃葉簌簌地落,有幾朵沾在了母親的衣襟上。</p><p class="ql-block"> "娘,這都快立秋了了,你咋還給孩子穿棉褲?"我聽見自己帶著笑意的聲音。母親抬起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跳躍。她瞇起眼睛:"你懂啥,小娃家骨頭嫩,經(jīng)不起風。"說著又低頭咬斷線頭,那動作如此自然,仿佛從未離開過。</p><p class="ql-block"> 兒子聽見我說話,突然鬧騰起來:"熱!熱!熱!"他的臉蛋紅得像秋后的柿子。我蹲下身,輕輕戳了戳他鼓起的腮幫:"讓你姥娘給你脫了。"</p><p class="ql-block"> "我去東屋找條單褲子。"我直起身往堂屋走。門檻上的青石被磨得發(fā)亮,踩上去涼絲絲的。就在這涼意中,我突然驚醒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去世兩年多了,這兩年多以來,母親總是隔三差五來我夢里,有時是兒時溫馨的場景,有時是她生前的模樣,甚至還有一次是她病重時憔悴的面容。每次夢醒,思念便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堵得人喘不過氣。就像此刻,粗布枕頭上洇開的那片濕痕,早已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p><p class="ql-block"> 母親常說"春捂秋凍",可她不知道,有些人就算捂得再緊,也留不住。就像地里的莊稼,該熟的時候自然就熟了,該走的時候也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院墻外傳來孩童的嬉鬧聲。我起身下床,陽光灑滿了院子。窗臺上的指甲花又冒出了新芽。午后的風裹著泥土的氣息鉆進屋里,混著花草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秋風又起,我知道,在某個遙遠的地方,母親一定也在看著同樣的秋色,想著她牽掛的孩子。這份思念,穿越生死的界限,在秋風里輕輕相擁。</p><p class="ql-block"> 日子總要過下去,就像村口那條小河,永遠向前流淌。母親的身影也漸漸淡去,但她留給我的思念,總會在不定期的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p> <p class="ql-block">劉方紅寫于2025年8月21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