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的故事下

蘇.蘇

我們這次乘的，去南極觀光游的游船，就是去年從冰島出發(fā)去格陵蘭島的同一條船。上船之前，還希望會遇見熟識的工作人員，可是上船之后幾乎全部陌生面孔，除了一個小胖子攝影師。她告訴我們，她來自智利，這個行程，是合同結(jié)束之后，重新返聘回來的第一程。而這條船上還有一個舊人，就是大舞臺樂隊的女鍵盤手。小胖子攝影師說，這一次航程，是女鍵盤手的最后一次航行，之后她就要回日本了，她是日本人。 乘過這艘游輪的，沒有人會不記得這個女鍵盤手，她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激情四射，是整個樂隊的靈魂人物，之前一直以為她是菲律賓人，沒想到是日本人。 有一天她的樂隊在小劇場演出，我們匆匆趕去，結(jié)束后我們留下來等她，并且聊了一會，主要是感謝她的付出和祝福她平安順利。講到即將離開，Hikaru 情緒有些激動。我自己已經(jīng)不喝酒了，但是替她叫了一杯雞尾酒，領導也叫了一杯陪她喝。 Hikaru說，以前是因為不喜歡日本想出來換換環(huán)境，現(xiàn)在是想家想日本想得不得了。那個在臺上搖頭晃腦神采飛揚的女孩，在臺下磕磕碰碰地，英文不大好，表達起來不太容易。 她滿含委屈的，告訴我們新來的意大利人總監(jiān)，完全不像以前的總監(jiān)那么重視她，樂手和歌手們的風向也隨之變了。我說，“其實回去也好，半年，一直呆在船上與世隔絕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Hikaru 聽了很高興，她問我你怎么看遠程戀愛？我說很難啊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給我看她手機里的照片，一幫樂手們坐在吧臺前喝酒。她指著其中一個，滿眼溫柔地說那是她的男朋友，“去年你們在的時候，他是樂隊里那個吹薩克斯風??的，你們應該見過他，他走了回拉脫維亞去了”。 Hikaru說下了船，她第一件事就要飛去看她男朋友，然后回日本，要吃很多很多日本的美食。 Hikaru告訴我，在行程結(jié)束的前一天，在船上會有一個告別演出，希望你們來看。我不知道為什么一下子就覺得責無旁貸。接下來的幾天，到處替她宣傳，到處替她造勢。船上但凡我認識的，講過話的，都為她廣而告之。 我還特別把最貴最隆重的一條裙子，留在那一天穿，以示重視。 到了那一天，Hikaru的告別演出在中央大廳。我們二個人，按時按點準時出席。環(huán)顧四周，上海人老夫婦沒有來，Meme和 Jennet 也沒有來，四個菲律賓女人在走廊上站了一會，Wendy 和 Felix 在樓上的酒吧俯瞰樓下，邊喝酒邊向我們招手。我們兩個人，又是拍手，又是叫安可，拍照拍視頻，還有拍錄像，忙得人仰馬翻。 之前聊過天的阿根廷老工程師，坐在一個最佳視角的角落里，看見我走過去，站起來要把他的座位讓給我拍照，真是非常好心。 一船上唯一的一對日本人，也來了，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安安靜靜地聽，安安靜靜地拍手，安安靜靜地來，安安靜靜地離開，不動聲色地，悄無聲息地。我覺得他們有點沒勁，搞得來我有些瞎起哄似的，人們大概會以為，我們和Hikaru是同胞呢。 *** 那天有朋友說我在微信朋友圈里，配文貼圖里的跳交際舞有意思，我說我家小孩都說了，媽媽dress up好好看啊，爸爸為什么不穿得正式些，穿牛仔褲登山鞋好沒禮貌哦。做爹的說，我怎么知道她還真地認真穿了。 可是我已經(jīng)很滿意了，特別是學探戈舞的影像，還被新認識的朋友拍了下來，還傳給了我們。說起來，人是憑感覺湊在一起的。在郵輪上，也是可以交到朋友的。 上一次乘這艘油輪去格林蘭島，我們認識了來自瑞士的梅和珺，這一次乘這艘油輪重返南極，我們認識了北京來的安琪拉。她們都是深愛旅游的，走過很多地方的，同齡人，聊起來有不少話題完全沒有違和感。 學探戈的時候，安琪拉正坐在臺下，就給我們拍了一組視頻和照片。 *** 王企鵝，是我們這次特意又乘郵輪，重返南極的，終極目的。然而，但是，可是，可惜，我們沒有看到，well，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看到。而是，我們，只看到了三只，遠遠的，正在脫毛的，王企鵝。 脖子上有黃色條紋的，1米2左右小孩子那么高的，在南極內(nèi)陸沒有的，科考船看不到的，我們專程來福克蘭群島，特別來看的王企鵝，卻只看到三個，還是遠遠的，才看見。 妙趣橫生的，毛發(fā)絲溜的，搖搖晃晃的，神氣活現(xiàn)的，和烏泱烏泱的，成千上萬的，還有充斥視頻的叫聲，就是我們?nèi)f里迢迢專門去看的，王企鵝。 我們居然沒有看到。我們手機里有的視頻，是安琪拉的朋友，從別的，看到王企鵝的船友那里，從手機上拍來的，然后再傳給我們的。 安琪拉她們，也沒有看到。 為什么？我們會漏掉心心念念的王企鵝呢？又為什么，我們會漏掉原本計劃好的，甚至是已經(jīng)預定好的行程呢？ 去年8月之后，我們之所以再次返回來乘同一艘游輪，唯一的原因，是因為這條船走的南極航線，路徑?？颂m島，停留并且登島。?？颂m群島，是世界上有王企鵝的唯二之島。 為了確?？梢钥吹酵跗簌Z，領導不僅做足了功課，而且還早早就聯(lián)系好了島上的旅行社，預約了島上行程，確保萬無一失地，可以看到王企鵝。 他一直念叨：“那是來回要五個半小時車程，去島的另一端，要看王企鵝，只有在遙不可及，之遙不可及，的地方”。 到?？颂m島的那天早上，郵船規(guī)定是六點鐘開始發(fā)登艇的船票。我家領導，志在必得地，又患得患失地，大清早四點鐘就起床了，他花了一刻鐘沖了一個澡。等我也跟著起床洗完澡下樓一看，他的前面，已經(jīng)有四五十個人在排隊了。“不可思議啊他們都不睡覺的嗎”？我們兩個人互相對問。 八月份上格林蘭島，我們也是按照規(guī)定的時間去領票的，也是早上六點吧，恰逢格林蘭有時差，我們手機沒聯(lián)網(wǎng)早了一個小時到，一個人影也沒有。再過一個小時去，也就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一會兒就排到了。 不理解，格陵蘭島和?？颂m島，擺渡和登陸，有什么本質(zhì)的區(qū)別？為什么會搞得這么緊張。同一艘船，同一個管理團隊，不同的，只可能是乘客。我到隊伍前面去望了望野眼，發(fā)現(xiàn)沒有幾個是說英文的，大半是說西班牙文的，小半是說中文的。熟悉的面孔有幾張，那張塑膠臉和那個橙色衣服的，也都排在前面。 我心想，區(qū)別，應該是在于人吧，趕早排隊的這一撥人，大部分都是來自資源缺乏的地方，習慣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凡事都熱衷于爭和搶。好聽一點的，是很拼很努力有上進心，難聽點的，就是太卷太急吼。 領導憂心忡忡，說要是太晚上岸，地陪旅行社等不了的，下午三點前必須趕回碼頭，他們時間很緊的。我們的郵船，規(guī)定三點半結(jié)束登船，游船會準時開走的。 我先去吃早飯，吃完回來換領導?？匆娨粋€華人女的，穿一條白褲子印著各色的漸色，穿一雙鞋帶沒系好的高筒靴子，她在領導的身邊繞來繞去。我走近了那女的就悻悻走開了。 領導告訴我，“那個女的，剛剛走過來，叫我?guī)退I船票。我沒同意我說這樣不大好吧，你看大家都是很早就來排隊的“。沒想到她說，“那我給你錢，我給你二十美刀”。 領導說：“我回答她我不要你的錢，不想這么做也不應該這么做，不好意思啊！” 我說真惡心，領導說還可以啦，至少她還知道說：“哦，那是我不好意思”！ 我聽了有點哭笑不得，也有些胸悶。怎么我們逃了三十多年，還是沒有逃出這個圈子呢。 接著排隊… 我們排啊排的，最終拿到的船票，排到了上駁船的第七組。領導不放心，直到領到船票，才匆匆趕去樓上自助餐廳吃早飯。船方好像是放四艘駁船來回擺渡，目擊每一組，是二艘擺渡船，合計一百個人左右，好像是每半小時出發(fā)一組。 我們四點一刻開始排隊的時候，前面頂多四五十個人，等到六點鐘發(fā)的船票，變成了第七組，也就是在我們前面，活生生地，擠進了超過六百個人。 那個試圖賄賂我們的女人，和她的親朋好友，大概六七個人吧，在我們前面晃來晃去。陸陸續(xù)續(xù)地，還不斷有人加入他們的隊伍，毫不掩飾地，神氣活現(xiàn)地，他們排在第四組上船。 替他們拿到票子的，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華人老女人。那一大群人，我之前耳風聽到過自我介紹，他們是來自的加拿大的華人。 我們二個人，早上大清早出房間的時候，就全副武裝準備就緒，就此膽戰(zhàn)心驚再沒有回過艙房，一直在大堂等待。從六點放船開始，一撥一撥的華人，呼啦啦地冒出來，呼啦啦地上船去。到八點半，終于安靜了下來，大堂里，已經(jīng)沒有說中文的了。 我們第七組，和之前的第六組，有幾家，是和我們同一個旅行社，預約看王企鵝的，大家都憂心忡忡。一對，是不會說中文的亞裔母女，一對，是來自奧地利的老夫婦，還有一對，是來自墨西哥的新婚夫婦，就是參加郵輪活動在臺上討論夫妻關系，后來在巴塔哥尼亞又巧遇的那一對。 我們兩個緊跟著第六組，站在第七組的第一排。等我們沖上岸，果不其然地，不出意外地，去看王企鵝的，我們旅行社的車，開走了。領導站在那里，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無可奈何花落去”，“欲挽狂瀾而不得”… 忍氣吞聲地，亡羊補牢地，Better than nothing 地，好過沒有地，我們找了幾個零星的小團，就近走了一些景點。代替烏泱烏泱的王企鵝，我們看到了三個，遠遠的，正在脫毛的，一動不動的，據(jù)導游說是的 - 王企鵝。 當然，我們還看到了海邊的白沙丘，也看到了躲在高處的麥哲倫企鵝群，和站在沙灘上虎視眈眈的海獅?？墒悄切?，雖然也是美輪美奐的奇景美景，但是以前都看到過看見過，今后也還會看到和看見。 排隊坐駁船回游輪，我們一直躑躅到最后一刻才離開，畢竟?？颂m群島，不是容易會到的地方。去看王企鵝的，我們旅行社的吉普車，風馳電掣地開到港口，游客們風風火火地趕上郵輪，我們看了，非常羨慕。在港口溜達的時候，也看到不少船上的熟臉，包括試圖賄賂我們的那幫加拿大華人，他們在港口東游西逛，并沒有去看王企鵝。 那些人，想盡辦法地，毫無理由地，損人不利己地，為什么非要搶票子？為什么非要盡早上岸？上了岸又沒有特別目標的，不去哪里的，不干什么的，占了茅坑，又不拉屎，是為什么呢？真正讓人匪夷所思。 那天晚上遇到Angela，才聽說她也沒有看到王企鵝。從北京啟程的南極南美旅行團收12-13萬人民幣，卻也沒有看王企鵝的計劃。要不是和我們一起泡桑拿的那天，聽我們提到王企鵝，Angela原先也一無所知。但是憑著旅行經(jīng)驗，她馬上意識到事關重大。 Angela說她去找導游，導游說帶了那么多次隊，第一次有人提這個要求。她又自行去找郵船上的客服。當然，沒有奇跡的，她也沒有看成一望無際的王企鵝。 我對 not be able to reach the objective 耿耿于懷，家里領導，對 his flawless plan was wrecked by foul, dishonorable interference 忿忿不平。我們共同，對逃之又逃，卻躲之不及的，明晃晃地，大規(guī)模地插隊、搶票、甚至賄賂，深感郁悶。領導過后說，責任還是在船方，是船方?jīng)]有相應的管理措施，要向船方問責。 事實上，在領導的據(jù)理力爭下，過后船方，給予了相應的回復和解釋，才讓人稍感欣慰。 *** 秋天又要乘郵輪了，這次是重回大溪地和波拉波拉，我很期待。但是聽說要乘的那條郵輪沒有卡拉OK，我又覺得有些遺憾。 郵輪上的卡拉OK，對我而言，和唱歌同樣有趣的，是可以在那里認識人。幾乎每天，我都會在卡拉OK的酒吧里，泡上一二個鐘頭。習慣成自然的，喝不喝酒，上不上臺唱歌，都已經(jīng)無關緊要了，遇到熟人，就很開心。 比如 Meme和 Jennet，熟識以后，她們給我看手機里的家人。Meme的照片，是一大家人祖孫三代的全家福，她指著一個很帥的老頭說那是她的前夫，現(xiàn)在他們是朋友。她說，“把丈夫趕走，一個人把孩子帶大很多年了”。我問為啥不復合呢？她反問我， “For what”? “I am better off without a man”，Meme 邊說邊聳肩。 Jennet 等 Meme 走開跟我說，Meme 就是太強了，你不知道她年輕的時候有多少人追求她，她就是太要強了也太能干了，男人們都兜不住她?！安幌裎?，太太平平地，過普通人的生活”，Jannet 給我看她小孩開的Air B&B，很漂亮的一棟房子，造在有山有水的地方，里面寬敞舒適裝潢考究。她給我留了聯(lián)絡方式，說下次去哥斯達黎加，一定要去找她，住在她孩子的房子。 我借此也替Jannet 做個廣告，這也是她囑咐我做的。Jeannette Ellis 50683877776 ，Jannetteellis@hotmail.com她女兒的電話：Eugenia 506 89911919 *** 還有墨西哥小姑娘Wendy，她告訴我說她在大學里學的，就是旅游專業(yè)。和奧地利男朋友Felix，大三的時候認識，在一起有兩年了。Felix做IT，存了錢帶她出來，他們從去年圣誕節(jié)開始，在中南美洲到處旅行，預備玩到今年圣誕。 “哇這太酷了，以后呢”？我問。 "Felix說我們要生很多孩子"，Wendy羞答答地回答我。 “你覺得你們將來成了家，會住在墨西哥還是奧地利”？我直接問Felix，我們倆個都很喜歡Wendy了，怕她傻傻的，萬一Felix一轉(zhuǎn)身回奧地利，這段關系就不了了之了。 Felix說：“Good Question，我們家有三個小孩，我居中。Wendy也是三孩當中的一個，我們已經(jīng)問過兩家父母了，好像他們都不怎么在乎我們是不是住在身邊，所以，我們將來定居哪里都可以?！?lt;/p> *** Jillian 吉蓮，是從唱卡拉OK的第一天就認識的，那天我在臺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她舉手說她以前也住在新澤西，后來搬去了佛羅里達。 吉蓮每天都來，每首歌都熟，都能跟著唱，但是她從來不上臺。和她同行的小伙子Kenny，有點Gawky，他常常上臺唱歌，雖然高音常常會唱破音，但是某一個音域，卻能唱的非常好聽。我唱“Shallow”那首歌的時候，Kenny幫我唱過男聲，嗓音非常動人。Kenny 讓我想起阿甘正傳里的阿甘。 不像別的年輕人，在船上會跟新認識的年輕人玩，Kenny一直陪在吉蓮旁邊。吉蓮和Kenny，看上去像一對母子，吉蓮說Kenny是她的侄子。 有一天傍晚，坐在六樓的長窗前看落日，金色余暉里，我和吉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貌似木訥的Kenny，在一邊時不時地，會冒出溫暖的甜舌。比如說：“你真的看不出你的年齡啊”，比如說：“你真了不起，可以從卡倫卡朋特，唱到 Lady Gaga，還能唱王子和披頭士，還能唱阿黛爾和比利埃利什”。 我跟吉蓮說，你哪里修來的福氣，有這么 Sweet 的侄子陪你出來玩。吉蓮說是啊他一直陪著我，怕我有閃失，不肯離開一步，“半年前我丈夫去世了，我們沒有小孩。這是自那以后我頭一次出門，謝謝Kenny他肯陪我來。你看看我們多 crazy，一出門，就跑到南極來了”。 有一次卡拉OK，吉蓮的座位，恰巧挨在我的邊上。那天她告訴我，Kenny 其實，是從小被她的母親收養(yǎng)的，一個遠親的孩子。 “那孩子可憐，很小的時候，爸爸離家出走了，媽媽久病沒法照顧他，就一直寄居在我們家，后來他媽媽去世了，我的母親就領養(yǎng)了他，他一直叫我 Aunty 叫我媽媽 Granny”。 吉蓮姨侄形影不離， Kenny瘦瘦高高的，一臉無邪笑起來像小孩，走起路來也是，跳跳蹦蹦地一腳高一腳低地，雖然高高大大的，神態(tài)卻像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卡拉OK吉蓮那一桌，多了一個中國人女孩，漂漂亮亮的，文文凈凈的。我一開始以為，她是來唱歌的，恰巧坐在Kenny 的旁邊。 后來每次都看得到她，每次都坐在Kenny旁邊。有一次我早到，看見那個女孩坐在酒吧里等，桌前還攤了一本英文書。雖然有些狐疑，但是我選擇不響。 又有一天，我們坐在一起唱歌的時候，吉蓮望著Kenny和旁邊坐著的那個女孩，朝我擠擠眼，我自然也會心微笑。 “她好像是喜歡我們家Kenny呢”。 “看上去像的，好像是這么回事兒啊“，我回答。 “她說她是和她爸爸一起，跟著家里的叔叔嬸嬸，從溫哥華過來玩的”！ “哦”，我點頭。 “你看她多漂亮多文靜！我家Kenny還從來沒有約會過呢！從來沒有女孩子注意過他，他一直在認真讀書，他現(xiàn)在剛剛研究生畢業(yè)，讀機械工程。” ”哇，Kenny是聰明的孩子”！ “是啊，我們家還沒有人拿過碩士學位呢，Kenny是第一個，我真為他驕傲！” “可不是嗎，他還心眼好”！我附和著，由衷地感嘆。 就這樣一天一天，每天這個中國女孩，都會來卡拉OK酒吧，坐在 Kenny 旁邊。我再nosy，也沒看出來他們之間，有什么特別的互動。 郵船快到烏斯懷亞的一天，吉蓮問我，“你覺得他們倆個會成嗎“？ 我說，“電話留了嗎？” “哦不“，我說，“那是老一套了，互通 Social media的賬號了嗎”？ ”留了留了，那個早就留了”。 “那就好，之后怎樣，那就看緣分了，我們老人家，能做什么呢？” 我說。 “我都快急死了”，吉蓮說，“我那個 Late husband 要是在，肯定要急著叫他們簽字畫押了”。吉蓮邊說邊做著簽名的動作，自己也覺得好笑，就在那里一直笑。 笑著笑著，又一臉憂傷地說：“你知道嗎，我們以前那個大家，現(xiàn)在就只剩我和Kenny兩個人了。我老是怕哪天我要是也死了，Kenny 就又要變成孤兒無親無故了”。 我摸摸吉蓮的手，說，不會的你不要瞎想。吉蓮又笑，說：“你猜怎么著，我不管他們怎么說，我現(xiàn)在特別想加拿大變成第51個州，這個中國人小姑娘，就變成我們美國人了”。 我跟著一起笑，心里面，卻有一萬個為什么，比如這個女孩真是溫哥華人嗎，還是在溫哥華暫??？比如這個女孩，真的是看上了 Kenny 這個人嗎？還是別的什么? Kenny 呢？Kenny 也喜歡這個女孩嗎？ 一起唱歌的人很多，狐疑的不止我一個，有一天甚至有人跑來問我，我說，“Funny，how do I know”？家里領導，和我的狐疑是一樣的，但是他提醒我說，“千萬不要說錯話哦！” 我說那是當然啦，“我只祝福他們！” *** 回到在船上第一個認識的人，在“凡爾賽”飯店排隊等吃飯，認識的來自科羅拉多的瑪麗，之后常常會在甲板上走路的時候遇見。 她太厲害了，我們穿著棉襖凍得瑟瑟發(fā)抖，她卻只穿了一件毛衣昂首闊步渾身冒汗。我想到上一次也就是七八年前南極探險的時候，我也是從來沒有覺得冷過。那時身上，有一層厚厚的保暖層，有時想，胖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好吧。 瑪麗健談，我們也是，每次見面就有一堆新話題，開心的抱怨的都會說一堆。日本女孩告別演出那天晚上，瑪麗邀請我們一起吃晚飯，我想都沒想就說，“No，we won’t be able to make it”。我看到瑪麗一臉錯愕，問，“No”？我一想我這英文，太直接了吧，應該說，“Oh, thank you, I'm so excited, that's so nice of you to invite us, let me check my schedule, blah blah blah”. 過一天，在中庭走廊看即時航線地圖的大屏幕前，遇到了 Debbi，她自己跑上前跟我說她認識我，說有一天在迪斯科舞廳沒人下場跳舞的時候，我在場上陪她跳了很久，“你還把鞋子脫了，光著腳跳的”，哦那是我，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 Debbi 說，瑪麗是我的朋友，她告訴我們，你們沒有看到王企鵝。我們說是啊我們很生氣。Debbi 說，“Guess what，現(xiàn)在我也知道有王企鵝這一回事了，下周，我們會代你們，去看王企鵝的，我會確保一定看到”，Debbi 很調(diào)皮也很拽地做了一個“歐耶”的動作。 “What，how？” 我們二個異口同聲地問，Debbi 回答我們：“我們不下船了，我們會一直坐這條船，坐到四月份呢”。 “船要開回布宜諾斯艾利斯，會反方向停一遍來時?？康牡胤剑缓?，我們會跟著船去里約，去里斯本，去卡薩布蘭卡”。 我的天吶，這簡直是 In sane。有這種玩法的伊港！ 這得有多浪費時間，多浪費機會，也多浪費錢啊。這得要多躺倒，多懶惰，多不會玩啊。別的不說，就這么只船上，要呆兩個多月，不把人給悶S啊！還有，就這么幾家飯店，要反復吃每天吃，天吶不要發(fā)瘋啦。 我從心里同情 Debbi，不會玩的人，真蠻可惜的。 以下是我查到這艘游船的航程： ??2025 年 3 月 – 4 月該船繼續(xù)重新定位航行，途經(jīng)大西洋中部加那利-亞速爾群島航線，從南美洲前往歐洲。根據(jù)完整的時間表： ? 3月中旬：里約熱內(nèi)盧 → 布基亞斯 → 薩爾瓦多 → 馬塞約 → 累西腓 ? 3月下旬：佛得角 → 特內(nèi)里費島 → 大加那利島 → 豐沙爾 → 里斯本 ? 4月初至中旬：加的斯 → 馬拉加 → 豐沙爾 → 特內(nèi)里費島 → 拉斯帕爾馬斯 → 蘭薩羅特島 → 阿加迪爾 → 卡薩布蘭卡 再之后，這艘船淡出南極淡出格陵蘭島，并入了多如牛毛的加勒比海行程。

郵輪的故事 下

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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