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土布拉小時候的樣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追憶柴狗土布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 文/曾經(jīng)滄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柴狗，也叫土狗，是本地狗的別稱。土布拉，是我給狗狗起的名字，是指“土不拉幾”、土到不能再土的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本世紀初，我在縣城買了房，家在愛妻單位家屬院四樓。因此，我家不具備養(yǎng)狗的條件，我也從未設(shè)想過在樓上養(yǎng)寵物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可是，緣分這東西奇怪得很，同事孟福子非常喜歡狗，我們兩個共同的朋友樊貴丁家的母狗產(chǎn)了一窩狗崽子，快滿月了。孟福子纏著我說，咱去樊貴丁家玩一會吧，走的時候每人要一個狗崽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我知道孟福子特別喜歡養(yǎng)狗狗??，為了成全他，我同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樊貴丁的家和我們單位在一條街上，我們很快到了他家里。樊貴丁熱情接待，遞煙端茶。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吸煙喝茶是社交活動基本功。當(dāng)時還流行一句順口溜形容少數(shù)工作人員懶散狀態(tài)：“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在樊貴丁家聊了半小時后，孟福子把話切入主題，說我們兩個每人想要一個他家即將滿月的狗崽子。樊貴丁暢快答應(yīng)，我和夢福子如愿而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抱著那萌萌呆呆、渾身滾圓的狗崽子，我內(nèi)心產(chǎn)生滿滿的責(zé)任感。我要對它負責(zé)，又不能帶它回家，咋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我想起了在農(nóng)村老家居住的老爹老娘。老家距離我工作的鄉(xiāng)鎮(zhèn)只有四公里，我準備把狗崽子送回老家，他們養(yǎng)著比較合適，狗崽子長大后可以看家護院。下班后我騎著自行車，把狗崽子放到車簍里送回到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這只狗崽子是個柴狗，也就是農(nóng)村常見的土生土長的土狗。這種狗身材長不大，因此食量也小，飼養(yǎng)成本低，家家戶戶都能養(yǎng)得起。我給它起個名字叫“土布拉”……意思是“土不拉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一個星期之后我再次回到老家，我爹我娘對我說，還是把土布拉送給你的老岳父吧，他一個人挺孤單的，土布拉可以給他做個伴。因為我爹我娘養(yǎng)了一只貓，再養(yǎng)這只狗狗，等狗狗長大了不好相處。再說了，我老岳父住在同一個村莊，一人一口，養(yǎng)了兩頭牛，還種了5畝地，土布拉長大后可以給他看家護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可我老岳父當(dāng)年最看重的是他養(yǎng)的兩頭種公牛，他甚至把兩頭牛的健康和飲食看得比自己還重要，他經(jīng)常為了讓牛兒吃飽而廢寢忘食，以至于他每年都有幾個月處于“低血糖”狀態(tài)，需要輸液緩和</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頭暈</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惡心</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癥狀。因此，他養(yǎng)的種公牛在方圓十里八村一直是翹楚般的存在。土布拉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他太大的興趣。但他也意識到土布拉長大后會對他有幫助，因為他需要土布拉幫他看家護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但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把土布拉送給老岳父是個錯誤的決定，土布拉從此過上了饑飽不定、毫無尊嚴、任狗欺凌的悲催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老岳父重視的兩頭種公牛，一頭是成年公牛，用來給十里八村的母牛配種；一頭是少年公牛，作為后備力量培養(yǎng)，以便將來淘汰成年公牛時接替上崗。這樣就可以保證公牛配種服務(wù)的連續(xù)性。前任種公牛配種滿兩年，岳父就會按照肉牛價格把它賣給殺牛的，年輕的種公牛正式上崗，進行種公牛輪換，然后再購買一頭少年公牛養(yǎng)著作為儲備。這叫</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上市一頭，上崗一頭，培養(yǎng)一頭”</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這有點像科研單位</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應(yīng)用一代、儲備一代、研發(fā)一代”，</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要說岳父這種飼養(yǎng)模式，還真有一定的先進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每每到了岳父家，看到那健壯的公牛、瘦弱的土布拉，我的憐憫之心油然而生。我牢牢銘記著土布拉的可憐狀態(tài)，在赴宴吃席時，設(shè)法給土布拉打包一些吃剩下的肉骨頭，然后抽空給土布拉送回去，讓它解解饞?？蛇@些關(guān)愛，也只能算是杯水車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常言道“狗仗人勢”，也就是說，只要主人在身邊，狗狗就有可靠的依仗，它就可以表現(xiàn)得強勢些。</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土布拉的悲哀在于，它連“狗仗人勢”的機會也沒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那個時候農(nóng)村治安狀況不太好，家家戶戶都養(yǎng)狗，我多次親眼看到，岳父在前面走，土布拉跟在后邊，在經(jīng)過一些農(nóng)家宅院時，等于進入了別家狗狗的“勢力范圍”，別家的狗狗就狂吠著撲向土布拉，完全忽視我岳父的存在；雖然我岳父也呵斥別家的狗狗，可每次都是土布拉賣慘示弱、打滾躲避、最后夾著尾巴落荒而逃。如果它足夠幸運，遇到別家的狗狗只是虛張聲勢，它賣個慘示示弱也就過去了；如果它不夠幸運，就會被別家的狗狗獠牙咬傷，深受皮肉之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岳父當(dāng)年已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他的氣場微弱，對別家的狗狗沒有多少威懾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2006年，岳父65歲了，我和愛妻督促他賣掉公牛，安享晚年。之后，他在農(nóng)閑季節(jié)有時去縣城我家小住一段時間。去縣城之前，他把土布拉托付給他的弟弟家，他的弟弟一家四口人只有一人在老家，且是他那身材矮小的弟媳。他這弟媳自己吃飯都懶得去做，哪有心思關(guān)照土布拉。因此土布拉在她家繼續(xù)過著饑飽不定、毫無尊嚴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土布拉自從到岳父家之后，一直沒過上愜意暢快的生活。它雖然是一只雄性小狗，卻因自己又瘦又弱，一直被鄰家狗狗欺負，從沒有母狗垂青于它，它也沒機會靠近母狗示愛。直到有一天，某個偷狗賊盯上土布拉，悄悄把一個藥狗蛋扔到它身邊，它誤食藥狗蛋后結(jié)束了自己悲催的一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我對土布拉的命運是充滿歉意的。假如當(dāng)初我不迎合孟福子的要求，不陪他去樊貴丁家討要狗崽子，土布拉就不會到我岳父家，它或許能遇到更加關(guān)愛它、并能給它提供強大精神支持和依仗的主人，從而過上愜意的土狗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假如有來世，來世仍有緣，我一定會親自富養(yǎng)土布拉，以彌補它今生所受之苦……</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