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三)高中階段

水木清華

家庭出身是富農(nóng)，從小到大卻受窮。品學雖好成份差，推薦上學要除名。 高中眼看要消湯，母親比我心還傷。平時過年很興奮，今年春節(jié)真恓惶。 正月已經(jīng)過元宵，人家開學我心焦。母親哭訴父也急，打問門道又自嘲。 勸我受苦有一層，村里也有能行人。學個木匠也不錯，說我手巧心更靈。 正然苦悶無奈間，父親突然笑開顏。言說認識任定義，兒時曾在一塊玩。 如今他在西相王，管理學校把官當。明天我就把他找，應(yīng)該他會認老鄉(xiāng)。 二日一早就出門，中午回家笑盈盈。主任答應(yīng)很爽快，明天就可去報名。 更衣?lián)Q帽一色新，拾掇行李就起身。鋪蓋背了一大卷，自帶小米和糝糝。 學校位于村子東，公社管理叫農(nóng)中。四間教室為磚混，十孔窯洞可辦公。 高中宿舍三四間，廚房糧庫西北邊。正面立著一座廟，神像離開房己閑。 全校只有四個班，初中高中辦完全。里里外外都看遍，這個學校真簡單。 找到老師報了名，鋪蓋放下分空空(睡覺的位置)。左邊全珍一個村，右邊發(fā)小李成平。 班級教室大開門，初中同班有幾人。指定位置后排坐，仔細觀察記在心。 治宇沖我笑出聲，旁邊走開任永平。又有愛民李懦汝，前面坐個王鳳琴。 舉頭小伙郝明元，文君招手在跟前。蘭平如花又相見，初中也在一個班。 于姓秀娥是精英，任家秀娥很真誠。春風得意穆澤玉，麗平麗質(zhì)賽昭君。 成平與我一個村，國垣繪畫功夫深。月蓮如蓮微微笑，丑清不丑人斯文。 可惜好友武叔平，溫文爾雅人也勤。當初班里常交往，誰料英年禍端生。 初中同班情已深，同級同學認得真。其余都是生面孔，班長點名我認人。 平則班長如長兄，明保一看就精明。五官長相知福鎖，誰敢比美楊完珍。 俊平嬌小坐前排，三連勇敢打擂臺。三蘭不服有傲氣，巾幗豈肯讓須眉。 開口即笑張元華，元大爽快愛自夸。潤樂不肯服低下，拴平膽小躲回家。 嬌小惹親張玲玲，愛珍含羞更多情。黑小于亮英雄漢，難比巾幗張翻英。 忽又站起李建明，捎帶拉出肖春平。冬琴堪比西施美，貂蟬面貌輸歡清。 對蓮一看沒了戲，使用金泉去澆地。遇上貴妃肖巧蘭，貴?？s骨閉住氣。 點名到了肖吉才，誰知后面沒未來。愛生模樣未曾忘，黃泉路上嘆悲哀。 東坡有個王巧蓮，彩霞如火照天邊。樸玉未雕夸世俊，東山士寧亦如仙。 向前一路向前行，馬杓岇上訪吉平。月蘭下山露了面，碰見南村劉存榮。 俊珍問好囑康寧，祝福送給肖潤平。秀珍家住高家溝，云娥一路盡順風。 看到艮娥就喜歡，兩個娥則如花團。大家同有一名字，我們都叫高四班。 班任老師李宏琪，身懷絕技值得提。真草隸篆都能寫，慶幸自豪為我?guī)煛?lt;/p> 數(shù)學老師有水平，大名守貴本姓任。時間不長就調(diào)走，升遷校長去他村。 任海老師高中生，民辦身份卻也行。數(shù)學講的很精細，速寫繪畫更迷人。 物理化學任步文，樂觀逗人講古今。政治老師任定義，領(lǐng)導代課恩更深。 體育老師劉延明，教我打球有恩情。高中還開寫仿課，受益最大記終生。 開學幾天我才來，宿舍床位成平陪。全珍已經(jīng)上高二，關(guān)心照顧還緊挨。 不想緊挨也不行，每人二尺沒有零。褥子雙疊始能放，睡覺得把腿蹬平。 半夜尿尿要留神，上坑就怕沒空空(位置)。想要翻身先坐起，湊合睡覺不嬌情。 每頓都是糝糝飯，一人半瓢分的勻。人人平等一個樣，沒有富貴沒有窮。 稀飯不夠吃干糧，炒面袋子存木箱。木箱炒面自準備，參差不齊放走廓。 稀飯沒有好賴分，炒面粗細藏乾坤。有的炒面三條腿(黃豆莜麥玉米)，香甜美味堪絕倫。 有的炒面攪麩糠，一半豬食一半糧。粗糙不說難下咽，味同嚼蠟還干腸。 時間己是七六年，國有大事遭變遷。一月八日出大事，總理逝世淚漣漣。 四五運動又發(fā)生，悼念總理擁小平。群眾自發(fā)大聚會，天安門前聲勢隆。 我們還是中學生，亦感悲痛傷感情。作文哀悼上板報，時間不長就銷聲。 還打壩堰去南溝，學工學農(nóng)在前頭。學習基本是捎帶，校舍不夠自己修。 吉林天上下石頭，世上罕見使人愁。擔心國運有變化，擔心黃河要倒流。 七月六日消息傳，朱總司令命歸天。三大偉人倆謝世，不祥征兆攏心間。 時隔不過十二天，唐山地震驚人寰。一夜滅絕幾十萬，悲傷再度攏心間。 九月九日傳噩耗，偉大領(lǐng)袖赴陰曹。舉世悲痛難言表，悼念之余心更焦。 黨和國家失靈魂，人民何去亦何從。民族處于十字路，華夏何時出真龍。 國家總理華國鋒，聯(lián)合元帥葉劍英，王張江姚被逮捕，舉國慶祝大歡騰。 深入揭批四人幫，治國還須抓住綱。大干快上總思路，廣場修起紀念堂。 既定方針還推行，生產(chǎn)革命都不松。人民看到新希望，稱贊領(lǐng)袖真英明。 春去秋來到冬天，生活學習漸安然。每頓還是糝糝飯，炒面骨壘香又酸。 小說看起沒有完，涉及知識面更寬。良莠不齊很雜亂，儒道思想一脈傳。 班任老師夸夸談，大同上學不簡單。言說冬天有暖氣，不用生火單衣衫。 我自暗里細思量，冬天單衣凍不僵？暖氣是個啥妖怪，苦思冥想不知詳。 又說電視很新奇，大城市里特風糜。相較電影好千倍，聲音能高也能低。 電視是個啥東西？聽來聽去真稀奇。或許是個小電影，幕布遮住收音機？ 道聽途說扔在邊，笑話就在眼跟前。男生兩手黑蛋蛋，喇叭筒筒卷紙煙。 天南海北侃大山，早晚沒事轉(zhuǎn)河灘。游泳幾乎要了命，山洪瀑發(fā)跑的歡。 女生也有好新聞，紅紙印印當口紅。情竇初開知羞澀，紙條傳遞表愛情。 期間趣事說不完，眨眼就要到年關(guān)。學校召開總結(jié)會，我得獎狀把家還。 全珍畢業(yè)回家園，我上高中第二年。已經(jīng)早是班干部，老師找我把話談。 學生事務(wù)工作忙，代課要緊課程多。要我接替當司務(wù)，每周收糧還出糧。 壓力加大重如山，要求幫手共接單。人選要由我來定，治宇實在也肯鉆。 轉(zhuǎn)移住地去灶房，打鐘做飯是老梁。從此不再受擁擠，環(huán)境舒適幸福長。 老梁名叫梁鳳山，五十有余也健談。關(guān)心照顧我倆個，就如叔侄無二般。 司務(wù)原來是老師，我應(yīng)努力盡自知。斤兩不敢有差錯，結(jié)帳準確不敢遲。 協(xié)助老師要管班，全校司務(wù)一肩擔。學習勞動兩不誤，領(lǐng)導表揚心淡然。 老師給我細交淡，畢業(yè)教書把校還。留在學校當民辦，不用受苦回家園。 心存感謝亦感恩，老師對我關(guān)懷深。其它課程我不會，抓緊時間學語文。 毛選五卷大發(fā)行，全國學習己成風。心得體會篇篇寫，樹立榜樣為標兵。 堅決擁護黨中央，深入揭批四人幫。繼承遺志不松勁，抓住路線治好綱。 大干快上方向明，引進技術(shù)定方針。結(jié)束文化大革命，開啟建設(shè)新征程。 葉帥寫詩頌攻關(guān)，鼓勵攻書莫畏難。明知科學有險阻，抓住機遇苦登攀。 抓綱治國有要求，大干快上爭一流。全國形勢一片好，撥亂反正上層樓。 小平同志重回歸，科學教育春天來。中央作出新計劃，恢復高考招英才。 消息傳來喜開懷，轉(zhuǎn)瞬卻又自傷悲。幾年學業(yè)盡荒廢，想要出頭恐難追。 二中行動改課程，適應(yīng)高考整學風。我校緩慢較遲鈍，自借課本稍用功。 中央精神往下傳，題型不多較簡單。各省出題四科目，內(nèi)容淺顯不很難。 作文比重占六十，心里有話對黨說。可惜我們未畢業(yè)，只能找題試著做。 我有堂兄叫根環(huán)，高考信息往回傳。汾陽師范已錄取，全家開心笑開顏。 堂兄與我把心談，要我用功肯登攀。先人無一吃公飯，要我奮勇去爭先。 高考不限成份高，只論本事要英豪。政審一關(guān)很好過，不要氣餒和自嘲。 兄弟交談增信心，從頭學起備課程。自習感覺很吃力，又有消息到家門。 縣里要招補習班，應(yīng)屆生中重選撥。若要想去需考試，我自報名去參加。 沒有幾日接通知，縣城復習不能遲。行里鋪蓋一肩扛，開學上課很準時。 語文老師孟慶華，基礎(chǔ)知識要狠抓。數(shù)學老師李可順，老師雖好我學渣。 政治老師李邦善，認真聽講認真看。物理老師惠玉珍，講了電阻講滑輪。 化學老師張云琴，自我感覺還算行。數(shù)學輔導兼班仼，大武新莊王潤生。 著重數(shù)學加時間，公式背了一大灘。時間太緊三個月，雖有進步仍感難。 物理最是大麻煩，毫無基礎(chǔ)用心鉆。講的太快跟不上，囫圇吞棗全過完。 語文讓路心坦然，數(shù)理費時鐃個灣。政治得分還算好，化學雖易考試難。 班里有個劉候蘭，高挑身材不一般。搗蛋同學亂配對，想要交往很為難。 有個瘋子進了班，臟手伸出想要錢。有人指使出主意，姨姨姨夫叫的歡。 姨姨當然是候蘭，長貴姨夫更簡單。本就沒錢窮光蛋，僅剩一毛全給完。 話雖不多未交流，心有影響伏筆留。誰知二年三載后，終成織女與牽牛。 期間上灶肚里空，一個饅頭兩口吞。窩頭只夠墊牙縫，全憑炒面把肚撐。 改善伙食有幾回，表姐春娥記心懷。她家吃飯有幾頓，延全相跟一塊來。 父親水庫打雜工，糜家塔村夜停身。我到工地找他去，想要炒面把饑充。 父親未到我返身，走到橋頭腦發(fā)昏。扶住墻壁喘口氣，踉踉蹌蹌進校門。 炒面一把沒半斤，身上口袋無分文。忍饑挨餓幾個月，臨近高考才報名。 三月復習學理工，報名才知文理分。我的特長非所學，想改科目改不成。 七月七號終來臨，上了考場當練兵。不管考上考不上，一門一門皆用心。 成績出來細打聽，距離師范差十分。雖未達線心竊喜，來年考上有信心。 考試失敗回家門，父母安慰提信心。還要補習有準備，鐵棒磨針功夫深。 大武辦起補習班，消息傳來心喜歡。不用再到圪洞去，不用挨餓受饑寒。 改弦易轍?有主張，歷史地理數(shù)我強。逐條學習皆背誦，靈活理解學大綱。 語文老師李秀云，風趣樂觀也熱情。數(shù)學還是李可順，系統(tǒng)復習更用功。 歷史老師桑潤香，每天就要講一章。地理老師吳同慶，講了黃河講長江。 政治老師高仲業(yè)，生動活潑很貼切。文科只有六七人，永安福鎖關(guān)系鐵。 離家五里路不遙，住校時間更富饒。家里吃飯少挨餓，卻有村民要諷嘲。 笑我二十掛了零，家里貧困實在窮。念書不知何時止，不如回家早務(wù)農(nóng)。 冷嘲熱諷是村民，鼓勵加油父母親。我自用功下狠勁，發(fā)誓要報養(yǎng)育恩。 早起晚睡背課文，同學睡覺我點燈。手拿大綱逐條記，被子窩里解方程。 秋去冬來又是春，同學聽我講課文。從前至后一口氣，深受好評稱絕侖。 不覺高考又報名，報了文科有信心。其它幾門還算好，糟糕透頂是作文。 改寫故亊笫一回，要領(lǐng)沒有弄明白。寫完始覺不對勁，唯恐今年又考灰。 考罷回家跟了工，下昔楊灣去伐林。堂兄環(huán)清給照顧，一把斧子一根繩。 山頂圓木手鋸裁，有粗有細亂擺開。每根長短兩米四，拉到山底碼成堆。 一天要跑幾十回，渾身疼痛如扎錐。堂兄要我慢點跑，我卻下山快如飛。 疼痛勞累十來天，慢慢適應(yīng)毅志堅。賺點學費開學用，一天能掙一塊錢。 天天日曬單衣衫，忽遇大雨染風寒。高燒囈語說夢話，半昏半醒命也懸。 廚房做飯叫老曹，割破皮膚用火療。火罐拔了幾罐血，刮痧出毒本事高。 一番治療卻也靈，高燒稍退病減輕。拌湯當作病號飯，被子蒙住如蒸籠。 臭汗出了整一身，又叫呆家不出門。兩天過去能行動，騎上破車要回村。 車子胎破補補丁，一圈咔嚓響一聲。道路顛簸本難走，車破座硬屁股疼。 回到大武先就醫(yī)，醫(yī)生談?wù)撚畜@奇。高考成績己公布，郭家溝家考第一。 一聽此話病除根，拋棄醫(yī)生進校門。進門就有同學在，嘰嘰喳喳講新聞。 文科我是第一名，報考重點也能行。勝利沖昏我腦袋，北大政法報北京。 老師不懂沒指針，其它學校不服從。?？莆刺顩]有報，自認從此翻了身。 回到家里等通知，母親如醉亦如癡。直言北京太遙遠，未曾離開就相思。 光陰如電又多天，通知送到家里邊。打開信封仔細看，通知來自爛師專。 我心直如冰雪封，目瞪口呆心更驚。父母卻是很高興，常能回家正稱心。 伯伯大大(伯母)也開心，爺爺奶奶夸子孫。我卻堅持要復讀，來年重考再進京。 父母聽了直搖頭，早念早歸心方休。當個老師何其好，各行各業(yè)居上游。 矛盾突然就產(chǎn)生，父母與我有紛爭。開學究竟怎么辦，且待下文定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