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潛艇

大可為奇

迎著早春三月習習的海風，沿旅順黃金山海灣前行。一邊是潮起潮落藍色大海，一邊是草色返青起伏山崗。此次出行，并非踏青也非觀海，而是出于一種似乎軍迷的心理因素，也是久積腦海中的濃厚興趣，更是圓夢般執(zhí)著的期冀，這就是能夠深入潛艇內(nèi)部，專注地看看這種在海洋深處游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圍獵神器，如果再體驗一次海底巡游，縱然是模擬體驗逼真的效果，更會興致盎然。 　　這一飽眼福的時候，終于在今年春意盎然的季節(jié)悄然來到。在大連旅順軍港附近，一座頗具規(guī)模的潛艇博物館建成開放。走進院內(nèi)，一艘黑色潛艇赫然奪目。該艇是我國自行研制，由武漢造船廠建造的第一代國產(chǎn)“033”型常規(guī)潛艇。1982年下水，編入海軍旅順潛艇部隊序列，在旅順口服役20多年。多次執(zhí)行戰(zhàn)備巡邏、重大演習任務。于2006年光榮退役，被命名為“旅順口”號。 　　潛艇絕非是常人眼里的交通工具，根本沒有民航客機內(nèi)部那樣裝飾華美，也沒有高鐵那樣舒適，更沒有游輪那樣寬敞。盡管“旅順口”號潛艇長度已達76.6米，最大高度15.35 米，但作為攻防作戰(zhàn)利器，在60至70人編制序列里，指揮、駕駛、巡檢、監(jiān)測等等各個崗位，都壓縮在這樣狹窄空間。最深潛可達3000米的隱蔽世界，水兵忍受50多度高溫和多種有害氣體，常年在缺氧、缺水和與世隔絕的有限艙室里。 　　邁入潛艇艇首的艙門，看到艇內(nèi)設備和設施，頓覺眼花繚亂。最深刻的感覺，所有的管路與電路都是走明線，根本沒有游輪各個房間或客機機艙，為了美觀簡潔而裝修美化。潛艇這樣的設置，顯而易見是為了檢修方便，減少裝飾材料負荷，也是避免易燃品入艇。我的目光注意到，一組魚雷威嚴地安裝在魚雷架上，仿佛是蓄勢待發(fā)，只要紅色發(fā)射紐按下，魚雷如利劍出鞘劈波斬浪，攻其不備斬獲奇功。 　　為了盡可能地利用有限空間，所有的設計安裝看上去，都顯得十分緊湊妥帖。特別是水兵生活休息區(qū)，我看到三層吊床壓縮空間到了極致，上下床之間剛好鉆進一個人，而床窄得只有剛剛能躺下身體的寬度。通過隔斷圓艙門，必須貓腰低頭得以通過。可以想象，戰(zhàn)斗警報拉響，戰(zhàn)士們精靈般從床上翻身而下，靈活迅速地到達指定崗位。影視中訓練有素兵貴神速的畫面，此時此刻便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在現(xiàn)場，我與一位中年工作人員聊起潛艇一些常識，特別是動力和升降原理。這艘“旅順口”潛艇是常規(guī)動力的柴油機和蓄電池，在水面航行時，用柴油機并為蓄電池充電。在水下航行時，關柴油機改用蓄電池供電，電機驅(qū)動前行。優(yōu)點是技術成熟、維護簡單，但續(xù)航能力有限，需要定期上浮充電。而核動力潛艇使用核反應堆產(chǎn)生的高溫蒸汽驅(qū)動蒸汽渦輪機，從而提供持續(xù)的動力，潛水時間長。 　　這次體驗潛艇，也是溫習物理課一般浮力定律的過程。潛艇各個部位都安裝儲水倉，通過壓力注水或排水，當水倉注水重力大于浮力，潛艇就下沉。當水倉排空，浮力大于重力，潛艇就上浮。各個位置水倉調(diào)節(jié)均勻輕重配置，是為了保持潛艇平衡。其實這也是仿生學的原理，魚腹的魚泡就是通過收氣和充氣來調(diào)解浮沉的器官，只不過潛艇的水倉沒有魚泡反應迅速敏捷而已。 　　令人饒有興趣的時刻到了，當進入潛艇體驗艙后，隨著燈光漸漸暗下來，四周寬大窗口呈現(xiàn)海底的景象。只聽到指令員一聲出發(fā)號令，駕駛員操縱機臺手柄，艙內(nèi)感覺輕輕晃動，海水嘩嘩模擬聲中，魚類游動追逐，偶爾大海龜撲向窗口。海底是一片神奇的世界，也有更多未知領域。在這與世隔絕的狹小空間，有記錄深潛時間是三個月。此刻，我想到《軍港之夜》歌詞，“年輕的水兵頭枕著波濤，睡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然而，默默地堅守，更多需要毅力和耐力。 　　模擬潛艇海戰(zhàn)更為扣人心弦，警報鈴聲大作，氣氛陡然緊張，面對侵略者來犯，潛艇魚雷就是最好的利器。只見一道道白光飛速射向目標。由逼真的效果爆炸聲中，一場海島保衛(wèi)戰(zhàn)干凈利落勝利。班師凱旋的英雄潛艇回到軍港，陽光照耀在浮出水面黑黝黝艇身上，更顯得威武雄壯。旅順口軍港是中國現(xiàn)代海軍的搖籃，中國第一艘核潛艇也在此誕生。百年軍港承載著太多的往事，眺望蒼茫的大海，內(nèi)心默念著“前事不忘，后事之師”這句名言。 　　博物館南500米就是浩淼大海，潛艇從海岸如何運進博物館院內(nèi)，令人迷惑。我詢問知情者得知，工程人員用若干大型絞盤，縱橫鋼索力量均衡防止傾倒。這艘“旅順口”潛艇服役20多年，如今轉(zhuǎn)身登陸成為國防教育和科普超級課件。艇尾處高高聳立一個鐵錨，這是當年甲午海戰(zhàn)“經(jīng)遠”號艦上的，也是旅順海域發(fā)現(xiàn)的唯一鐵錨遺物。放在這里展示，雖與潛艇時空跨越并不相搭，但其意義在于警醒勿忘從前，也更昭示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