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由，也可以出發(fā)——我的武功山首次穿越徒步之路

黃花菜

《游武功山》明．徐霞客千峰嵯峨碧玉簪，五嶺堪比武功山。觀日景如金在冶，游人履步彩云間。 49歲的徐霞客曾在江西境內游歷了兩個半月，從玉山開始到武功山結束，橫貫江西中部，其中在武功山境內暢游了10天，寫下了6900多字的游記，由其后人收錄在《徐霞客游記·江右游記》中，可謂心血之作，也為后人了解300多年前的武功山提供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武功山作為戶外徒步圣地，沒有太多商業(yè)化的元素，可以真實感受到純粹的徒步旅行，這里一年四季都有不一樣的風景。只有用腳步丈量過武功山，你才明白何為徐霞客眼中"履步彩云間"的意境。 　　春天，武功山春草剛剛發(fā)芽，嫩綠的小草布滿山峰，滿眼翠綠的高山草甸云霧縹緲。 夏天，隨著氣溫的升高，武功山茂密的草甸轉變成了厚厚的碧草，一眼望去，大地披上了翠綠的盛裝。 秋天，武功山天晴氣爽，一望千里。碧綠的青草全部披上了金黃的顏色。 冬天，武功山山舞銀蛇，原馳蠟像，連綿起伏的山峰勾化成了條條銀色的游龍。 　　武功山是戶外愛好者心中的圣地，徒步旅行者的天堂，是真正的“眼睛在天堂，身體在地獄”的路線！戶外愛好者每一次去爬武功山，都會被它的高山草甸、日出日落、霧中云海、浩瀚星空驚艷到。如果你是一名徒步愛好者，此生必須走一次武功山。 　　是的，2023年6月我和隊友一行6人來到武功山。來之前隊友就說你就在金頂景區(qū)走走看看，沒什么難度和強度。第一天周五下午乘坐一級索道到中庵后，因沒趕上17點關門的二級索道，只能徒步登上金頂。我緊跟在經驗豐富的隊友身后，正式開啟了我的武功山徒步之路。全程表現(xiàn)良好，雖然氣喘吁吁但是自始至終都跟上了6人隊伍的第二梯隊，至少沒有墊底。經過2個小時攀爬成功登上金頂，登上金頂，回望山下風景，一覽眾山小激情涌上心頭。晚上宿金頂3號帳篷營地，首次挑戰(zhàn)帳篷體驗，當天下午的1000米極限爬升帶來的腰酸背疼，再配上硬邦邦的地板和其他驢友高低起伏的呼嚕聲，一夜無眠，酸爽無比。 　　第二天隊友告知挑戰(zhàn)自己，來一次徒步路線精華段穿越。好吧，沒有退路可言，既來之則安之吧，我豁出去了。我將擁有人生第一次“壯舉”，踏上國內最著名的徒步路線（金頂至發(fā)云界30公里）：穿越行程（正穿）——武功山正門-中庵索道-金頂-吊馬莊-觀音巖-絕望坡-好漢坡-千丈巖-風車口-發(fā)云界-龍山村，總耗時2天，我換算了一下，每天15公里相當于平均每天至少2萬至3萬步。所以——我想——除了真的是熱愛，這么多來自五洲四海的人會心甘情愿，曲折行路，苦其筋骨嗎？還未來得及驚嘆空氣鮮美，大爬坡就猝不及防地開始了。三段上千米的爬坡后，呼吸急促，大腦空白，一雙腿就像被粘在了地上，每邁出一步都十分艱難。眼看落在隊尾的同伴也離我越來越遠，背影消失在坡頂?shù)哪且贿叀２粩嘤心吧讲秸咦哌^身邊，道聲“加油”，又繼續(xù)往前了。接下來幾公里我?guī)缀踝叱闪艘粋€人的隊伍。隊友隔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來等我。想起這些我一陣慌張，“怎么辦，我會不會成為大家的累贅？還要走一天路，如果跟不上隊，要不要中途退出？可是沒有退路呀？”一個半小時后，沮喪和自我懷疑呼嘯而來：“我是誰？我干嗎來這里？我到底在做什么？”想起兩天前，我還在開開心心地上班；兩天前，我還在享受美食的幸?！丝涛覅s不自量力地走在一條好像沒有盡頭的路上，一臉茫然，一臉后悔。風景仿佛從眼前消失了。我對自己的身體失去了掌控，腿不是我的腿了，腳不是我的腳了。 　　即便空氣中時時蕩起一層層白色的霧氣云霧繚繞。可我此刻對高山、草甸、天空都已無感，唯有余力盯住腳下路面，努力抬步。我很清楚地辨認出疼痛的路徑，從腳趾部位很有秩序地向上傳遞，先是小腿，而后至膝蓋、大腿和腰背。好不容易走出一個上坡，眼前還是看不到頭的上坡和下坡。終于看見前面有個小賣部，坐滿了休息的徒步者，看到有個空位我立刻坐下，大口喘著粗氣，大口喝著水，大口吃著零食補充體力。體力充電后沒有放棄的理由，咬咬牙起身繼續(xù)往前緩慢挪動。當我爬完武功山絕望坡時，從海拔1360米急升至1710米，那個手腳并用爬坡的體驗是名副其實的絕望。每一步抬腿都是對大自然的敬畏，連續(xù)下坡腳趾痛到懷疑人生！當翻越絕望坡后看到高山草甸云海的瞬間，好像一切疲憊都值了！當天早上7:30從金頂出發(fā)，翻越了一個又一個山頭，下了一個又一個陡坡，一路堅持，一路挑戰(zhàn)，歷時9個多小時，終于在下午17:00抵達發(fā)云界驢友客棧。 　　到達客棧時，我無比感謝自己，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從未如此專注過走路這件事，邁出的每一步都在腳-踏-實-地。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徒步方式。就算這條路上的所有人都在超過我，我也不再為此而感到焦慮，只要在走，只要堅持，終究能夠抵達。 　　第三天清早從發(fā)云界驢友客棧出發(fā)，當我翻完最后一個大坡遠遠看到山腳下的龍山村時，我停下腳步，從背包里找出手機，在白云翻滾的藍天下自拍了一張。放下手機后，突然驚喜地意識到，我竟然又重新有了記錄美景的欲望——終于走出了漫長的極限時刻。這一路的高山草甸，大都是孤零零地聳立在山坡之上、云團之下，遠遠看去，讓人產生一種難以形容的壯觀。武功山首次穿越徒步之路，痛與美都刻骨銘心，這不正是徒步的意義嗎？ 　回來以后，總有人問起武功山徒步的感受。誠實地說，走完這兩天，我的生活沒有因此改變。我沒有愛上徒步，也沒有重建人生。如果非要說獲得的收獲和意義，可能是以最真切的方式，觸達了身體的極限，認識了從前所不了解的自己。出發(fā)永遠比向往更有意義，還有什么比身體的記憶更為長久呢？武功山首次穿越徒步之路，通過我的雙腳刻進了我的身體，印象深刻，收獲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