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獎征文活動】在紅燈記發(fā)生地演《紅燈記》?我的知青歲月

羲媧子孫

說明：本文圖片均選自“百度” 舊日的龍鎮(zhèn)火車站（《紅燈記》發(fā)生地——龍?zhí)痘疖囌荆?lt;/p> 龍鎮(zhèn)的“紅燈記文化廣場” 龍鎮(zhèn)的《紅燈記》廣場祖孫三代：李玉和、李鐵梅、李奶奶塑像 【有獎征文活動】在紅燈記犮生地演《紅燈記》?我的知青歲月 文/張忠仁 （本文節(jié)選自我的《龍鎮(zhèn)農場老三分場宣傳隊憶影之二》） 1970年秋冬之際，宣傳隊離開了一連，調回了分場。十?一國慶節(jié)，分場舉行慶祝會，各連隊出節(jié)目匯演，分場宣傳隊也準備借機發(fā)展幾個新隊員。那次二連的節(jié)目很突出，有幾個上海女生跳的舞蹈特別舒展曼妙，但不符合當時雄赳赳氣昂昂的政治形勢，也就沒入選。但他們的樂隊伴奏特有氣勢，一把小提琴，一支竹笛，依稀還有一把二胡，竟演奏出了全場轟鳴的音樂效果。于是，就選中了小提琴手孫銀立。孫銀立調入宣傳隊后，住在北炕把西邊，那邊挨著他的百寶大木箱，這邊與我鋪挨鋪。平時沒事，大家就讓他拉琴欣賞。他的小提琴拉得真不錯，我是第一次從他那里聽到了小提琴協(xié)奏曲《梁?！?，還有難度極大的《新疆之春》，以及練習曲《山村公路通車了》。當時那感覺絕對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每當他從百寶箱里往外掏體己時，我就能順便“分一杯羹”：椰糖話梅鹽晶棗，大白兔子奶糖好，楊梅干果酸溜溜，魚松肉松豬油舀。每當從食堂打回清水寡淡的大頭菜湯時，他都會給我舀上一大勺豬油。沒有阿立的豬油，我這不夠用的小腦筋怎么會清晰記得這么多陳年往事？耶！那年不知什么原因，總場宣傳隊解散了，哪來哪去。于是，羅石華，徐福林就又回到了三分場宣傳隊；張兆瑞原是十一分場的，由于他妹妹張雅秋在三分場，他就回到了三分場老三站當統(tǒng)計。在場部，宣傳隊住在機務連宿舍。一趟房里中間一個單元，進房門一個小走廊，走廊里對面兩個屋，東屋住女生，西屋住男生。兩邊四個大灶坑，每天自己燒麥秸取暖。那年雪下得早，苞米還沒收割完，都讓雪捂地里了。全場搶收苞米，宣傳隊和場部附屬排的人，由沙會計帶隊，每人拎個大麻袋，天天去掰苞米。干了好幾天，大家都疲倦了。你想附屬排的人，要么是機關工作人員，要么是小學教師、醫(yī)生護士，要么是商店店員、被服廠裁縫。冷么丁干農活，當然吃不消了！一天下午，領隊的沙會計老爺子，見大家都膩味了，就操著一口濃重的大連腔，對大家喊話：宣傳隊地，附屬排地，咱們大家拉成一條直線往前推，推到頭咱就回去！于是，這段話就成了宣傳隊一個時期的保留節(jié)目。大家只要一見到沙會計，不管幾個人，立即站成一條直線，然后手舞足蹈齊聲念道：顯纏嘚deì地，附許排地，咱們大家拉成一條直線往前忒teì，忒到頭咱就回去！于是激起一片哄笑。如果說有生在苦中不知苦，還能苦中作樂者，那就是咱“顯纏嘚地”這幫散仙了！記得那年元旦前去總場參加會演，全隊住在總場招待所兩三天，最后好像還獲了獎。總場匯演后，緊接著就是元旦春節(jié)期間排節(jié)目。隊里商量：1971年春節(jié)是1月27日，從元旦到春節(jié)，滿打滿算不足一個月時間，排小節(jié)目和新節(jié)目，即費時間也沒好本子，怎么辦？不知誰提的，咱能不能排演樣板戲呀？咱隊這么多會唱戲的！當時恰好總場放映隊來分場放映了電視片《紅燈記》，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大家敲定：排演京劇《紅燈記》！歪打正著，當時絕不知道“龍鎮(zhèn)——龍?zhí)丁本褪羌t燈記的發(fā)生地。時間不夠用，只排前六場，到“赴宴斗鳩山”為止。報告打給分場后，領導非常支持，調來原二連連長李顯亭負責管理宣傳隊，調來一位拉京胡的李杰師付任琴師，調來那位曾經的京劇票友兼鼓師——勞改釋放就業(yè)農工原國民黨軍統(tǒng)特務——朱雪石擔任導演。朱雪石這人真不簡單，電視影片《紅燈記》看過兩遍，全部過場，各位演員的動作程式，鑼鼓經名，全記下來了。如跳車人的“搶背”，王連舉的“吊貓”，李玉和的“橫蹉步”接“鷂子翻身”等等，全能現(xiàn)場指導并示范。當然，經他指點示范，加上年輕人的傻大膽，演跳車人的孫德勝學會了搶背，演王連舉的于文強熟練了吊貓，我也笨笨卡卡地學會了橫蹉步和鷂子翻身。他還能書能畫，一筆端莊大氣有楞有角的魏碑字，六場布景的設計圖畫，全由他帶著分場一位美工呂全章，也是他的徒弟——共同完成的。由朱雪石推薦，調來一連大車班的班長張貴任鼓師。據(jù)朱雪石說，張貴的記性好，背東西快，反應也特別快，節(jié)奏感還非常強，這是做鼓佬（舊時代管鼓師叫鼓佬）的先決條件。而事實上也真這樣，張貴做鼓師，不到一個月，把六場戲的鑼鼓經全背了下來，什么“急急風”“四擊頭”“慢三眼”“西皮流水”呀?，F(xiàn)場執(zhí)起鼓板來，也真的嚴絲合縫，而且還能隨機應變，現(xiàn)場補臺——補救演員臺上的失誤。調來一連大車班的馬天翔扮演日本憲兵隊長鳩山。宣傳隊駐在一連時，馬天翔大哥就常到宣傳隊宿舍來玩，他人很隨和，喜歡說書講古，大家混得很渾和，都不叫他名，就叫他老天兒。特別對他那有點沙啞的粗獷男低音，印象都很深刻。所以一提鳩山這個角色，大家不約而同都想到了他。老天兒兄那時留著轉頭，舍不得剃掉，而劇里的鳩山需剃光頭，于是就弄了個豬垂胞，畫上烏青的頭皮色，做了個頭套戴在頭上。還派人去齊市，置辦了許多新樂器：有京劇用的全套鼓板鐃鈸，還有一把中音胡，兩支變音竹笛，一把嗩吶等。說起嗩吶還鬧了個笑話。有一天在分場俱樂部排練，何慶年在臺上試吹嗩吶，我們的領導顯亭兄（當時大家背地里都這么稱呼他）從臺下走上來，一本正經地對大家說：你們說買的嗩吶，我咋聽著像喇叭呢！一時間，大家都楞住了。不知誰小聲嘟噥了一句：喇叭就是嗩吶，嗩吶就是喇叭呀，真屯……但說實話，李顯亭領導排練《紅燈記》，確實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由于會唱京劇，就由我扮演李王和。遺憾的是身板太瘦，臉上沒有“一邊一塊疙瘩肉”。但也只好“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好在“一招鮮，吃遍天”，“有錢難買會唱戲”，全本《紅燈記》，無論男女角，所有的唱段全會唱，而且至今不忘?！阏f氣人不氣人?！李奶奶則由剛從總場宣傳隊返回來的羅石華扮演，當時大家都叫她小羅。這位小羅姐姐，是位高個的黑美人，過去沒接觸過。我們幾個到宣傳隊時，她已調走了，只看過她演節(jié)目，聽過她唱歌，耳聞過她的趣事——據(jù)說她還沒調總場之前，在分場宣傳隊時，有一次不知因為啥事掉眼淚。分場的郝青山郝干事分管宣傳隊工作，就問她：小羅啊，你哭啥呀?不吱聲，繼續(xù)哭。想家啦?繼續(xù)抽搭。想媽啦?接著憋哧。想對象啦?噗嗤——格格格格——破涕為笑了。從這件趣事里，我們既看到了郝青山老人善于體查民情，善于做思想工作；同時也看出了羅石華姐姐喜怒皆形于面的開朗性格。印象最深刻的，是1969年底我們雞西知青剛到農場不久，總場宣傳隊來分場慰問演出，小羅姐姐的一句《洗衣歌》領唱：哎——是誰幫我們翻了身哎?是誰幫我們解鎖鏈哎?是親人解放軍……——那歌喉，那音色，那脆亮，直到爾今，余音裊裊……李鐵梅由房亞杰扮演。這位房姐姐，一對大雙眼皮，眸子極水靈。平時不愛多說話，只知她很下功夫。她的唱段和道白，合練時，只須導演稍微點撥和糾正一下，就不用別人再操心了。記得一開始時，由于“男女授受不親”，在“痛說革命家史”那場戲里，李玉和要被憲兵帶走前有個唱段“渾身是膽雄赳赳”，其中有個鐵梅撲懷的情節(jié)，二人總是演不好，若即若離挺硌楞。后來導演告訴她，你撲過去，低頭稍碰上他的前胸就行。演跳車人的是孫德勝。我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他太胖太重。第一場接應，我要背他下場，對王連舉說：我背走，你掩護！第二場接受任務，我要背他上場。每次背下背上我常會小聲嘟噥：不會少吃點呀，死沉死沉地……德勝在劇中還和孫銀立一起反串過憲兵隊打手，身穿黃褲子白襯衫，頭戴日軍帽。第六場赴宴斗鳩山，李玉和受過刑，就是這二位彪悍的兄弟架出來的。說到日本兵，好像幾場戲里的日本兵伍長，都是由趙凱民扮演的。磨刀人我記得是林文義扮演的，但許多人說也是孫德勝演的。我覺得這里需要分析一下。第二場與第三場粥棚脫險緊相連接，跳車人下場后立即扮上磨刀人，需要大脫大換，時間恐怕來不及。所以這位磨刀人的扮演者，由于林文義和孫德勝二位兄弟皆已作古，就只好暫定為AB角了……扮演鄰居慧蓮和賣粥大嫂的是關立群。立群是我中學同學，還在學校宣傳隊一同排練，一同支農演過小節(jié)目。后來她家搬到張新礦，她也轉學了。下鄉(xiāng)后又到了一個宣傳隊，但那時候男女生互相不說話，這回在舞臺上說了一句。第四場粥棚脫險，開場一段“破爛市我把親人訪，飯盒里面把密件藏……”，唱完說了一句：“大嫂，來碗粥！”那時候，立群和張雅秋上衣都穿著對襟的藍襖罩，頭上圍一條紅圍巾，扎著兩條造反辮，也稱香蕉頭。冬天走在雪地上，白雪青枝紅蓓蕾，絕美兩株姊妹花！此前宣傳隊還有一位歌手楊三運，上海人，能跳舞，嗓子也特別高吭清越。她是個性情中人，為人特爽快。情緒上來了，歌喉恐怕會唱到兩個嗨G！后來由于排演紅劇，用不了那么多人，她就返回連隊了。還有一位張亞茹，由于不適應在宣傳隊，就下到一連女排副業(yè)班了。她與廣播員霍秀英很談得來，二人關系一時處得很密切。那時我的小學中學同學張樂亭，在分場廣播室當電工，后來又兼電話修。人極聰明又能干，所有電子管晶體管等弱電技術，全是自學成才。這樣的人才，哪個姑娘不動心……此是后話。《紅燈記》排練好了，每次出演，張樂亭都得跟著安裝和調節(jié)燈光，幫忙搬動布景。由布景又想到了服裝道具，李玉和穿的藍色短大衣、馬褲、中式白襯衫，都是分場那位老裁縫親手縫制的。還有銅紐扣，那是機務連的八級板筋鉗工親手刨制的。大沿帽和號志燈是去龍鎮(zhèn)火車站借來的。皮鞋好像是孫銀立借給我穿的。排練之余，樂隊還經常演奏兩支小插曲——一是第一場表現(xiàn)李玉和與李鐵梅父女情深的一段二胡抒情曲。沒有簡譜軟件，就用文字代替吧：米斗拉索米來斗拉斗，斗來米索斗來米索米拉斗索，斗來西拉索拉索米，拉米來斗來西拉索拉米索拉斗來米斗——另一首是第六場鳩山準備宴席時的宮庭曲：斗來米索來斗拉索米，米索拉斗拉索米索來斗來，來斗來米索斗拉斗拉索米，來米來西拉斗索拉斗——由此可見，藝術的美，確實是超越貧富貴賤差別的。臨近年底了，丑媳婦總得見公婆，紅劇首先在分場俱樂部匯報演出。導演朱雪石坐在觀眾席里觀摩審察。散場后他總結了一句，這戲演出七分效果了！緊接著去總場演出。在總場演出時，小羅姐姐還出過一次烏龍。第五場，為李玉和飲壯行酒時，臺詞是——李奶奶：鐵梅，拿酒去！侯憲補：老太太，憲兵隊里有的是酒，足夠他喝的了。李奶奶：窮人喝慣了自己的酒，點點滴滴——在——心——頭！這時鐵梅端酒上場。小羅姐姐被臺下總場宣傳隊的熟人逗走神了，接過酒后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詞：“鐵梅……”然后就接不下去了，忘詞了！原詞是：玉和，平時媽不讓你喝酒，今天媽請你喝酒……這些話都沒說，直接就對李玉和說：鐵梅……這碗酒，你把它喝下去！于是，臺下一片哄堂大笑。演出結束后回到分場，分場領導在大門口迎接我們。郝青山郝干事還模仿鐵梅的口氣逗小羅：奶奶，這酒我不能喝，怪辣地……于是，又是一片開懷大笑！總場回來后，朱雪石聽完大家的描述評論道：這戲演出八分效果了。很快，分場接到通知：總場領導——軍代表時站長看完你們的戲后決定：三分場的《紅燈記》代表總場，春節(jié)前去德都縣慰問演出！屆時，總場出了一臺蘇聯(lián)大吉爾敞篷大卡車，來三分場接我們。大吉爾開足60脈以上高速度，沿黑北公路狂奔。我們身上的棉衣瞬間就被打透了。幸好車上有一塊大篷布。大家把篷布系在車箱橫杠上，四邊拽緊裹在身上，才勉強擋住了凜冽刺骨的寒風。下車時，我的手腳凍麻了，險些下不來車。帶隊的領導李顯亭說：哎喲，把李玉和凍壞了，這臺戲就別唱了。登上德都縣俱樂部大舞臺，我們立即就有小山雀進鳳巢的感覺。不只是新鮮感，簡直就是驚悚莫名。我們小小三分場宣傳隊，平時在分場俱樂部小舞臺上排練演出，登上的最大舞臺就是總場俱樂部。今天見到這縣城大舞臺三道側幕的寬闊，頂燈角燈側燈的明亮耀眼，頂?shù)觖溈艘繇懶Ч恼鸲芈暋娴挠悬c被震憾得不知所措了。幸好臨行前導演朱雪石先生提醒過我：每到一個新舞臺，必須事先前后左右步量一遍，找到舞臺的中心點——主角不能偏離舞臺中央。大幕沒拉開前，由于我做了這樣的現(xiàn)場準備，戲一開場，一句“手提紅燈四下看——”贏得了滿堂彩。于是，心里有寶端了！六場大戲一氣呵成，最后“赴宴斗鳩山”，結束唱段——“狼心狗肺賊鳩山，任你毒刑來摧殘。真金哪怕烈火煉，要我低（呀）頭——難上難！哈哈哈哈……”此次演出后，到年底了，分場開恩，給宣傳隊集體放假，讓回老家過春節(jié)。我與德勝、立群、雅秋一行四人，就同時回雞西了。 翻修新建的龍鎮(zhèn)火車站 老舊的蒸汽機車 正在田間作業(yè)的聯(lián)合收割機 拖拉機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