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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一組

柏川

<p class="ql-block">  過去,我是極怕回老家的。因為回老家,滿眼都是苦是病是訴說不完的難過。 可是老家又是我逃不開的命運與身世。它讓我時時充滿歉疚和對自己弱小無能的憎恨。</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的家族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奶奶一共生了五個女兒四個兒子。其間,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未成年就夭折了。我父親是老大。下面還有兩個叔叔四個姑姑。這個龐大家族從我記事起,就不斷有人死去,不斷有人出生。先是我爺爺,早晨起來好好的,扛著鋤頭去地里干活。中午就沒有回來。父親去田地里找他,發(fā)現(xiàn)爺爺?shù)乖诘仡^起,人事不醒了。父親把爺爺背回來,放在窯炕上,爺爺就斷了氣。父親說,爺爺可能是腦溢血,倒在地里,半天沒有人發(fā)現(xiàn),錯過了救治時間。我對爺爺?shù)乃朗悄:?。爺爺在我的記憶里就是一團模糊的影子。我不能清晰地記得他的面貌。每次看到供桌上爺爺那張戴著黑絨帽的遺像,我都感到爺爺和我是陌生的,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兩個人。我們之間隔著深不可測的歲月的深谷。我不了解我的爺爺,不知道他曾有過怎樣的一生。聽母親說,爺爺會卜卦。用古錢幣給村里人卜卦。所謂的古錢幣就是中間有個方孔的那種銅子錢。至于爺爺?shù)降讜粫坟?,我不知道,我從未見過爺爺給人卜過卦。倒是在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爺爺開始天天到我家來,說是要把什么功法傳授給母親。大抵是他的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都對他的所謂功法不感興趣,或者是爺爺覺得他的兒女們都不具備學(xué)習(xí)他功法的天質(zhì)。所以他選來選去,選中了天份極高的母親。要說母親天份高,那也是事實。她靈慧善良,又機敏好學(xué)。是村里出了名的巧婦。她又愛干凈,一年四季她穿的衣服,父親穿的衣服,以及我們兄弟姐妹四個穿的衣服都是干干凈凈的,家里也拾掇得井井有條。爺爺選中母親作為他的接班人,自然也在清理之中。有一段時間,爺爺天天在我家里教母親打坐練氣。還把堂屋的門鎖上,不讓我們進入。我當時實在太小,完全不記得爺爺是如何教母親功法的。我知道后來,母親真的就得了爺爺?shù)恼鎮(zhèn)?,原本身體不好的母親,身體突然就好起來。從不敢走夜路的她,有一次竟一個人翻山越嶺走了幾十里山路摸黑回家。大家都覺得母親變了。但是后來母親的功力越練越深的時候,爺爺突然去世了。沒有了爺爺?shù)闹笇?dǎo),母親的修行之路出現(xiàn)了偏差。那種可怕的景象我至今記憶猶新。母親竟然讓哥哥上到老西屋的屋頂上,把老西屋的屋頂戳了一大洞口。母親的神經(jīng)出現(xiàn)了異常,整天坐在大門口唱一些人們聽不懂的歌謠。我經(jīng)常半夜被父親叫醒。父親說,快起來,你媽又不出氣了。我爬起來,一模母親的嘴和鼻子,一點氣息都沒有了。我就那樣無可奈何地坐在昏暗的燈光里,和父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怎么辦。半夜,要車沒車,要人沒人。父親說,等吧,說不定一個時辰后,她自己就緩過來了。因為不止一次這樣。經(jīng)常這樣,我和父親也摸住了規(guī)律。母親一定能緩過來的。我的上下眼皮只打架,瞌睡得睜不開眼。我不知道人在小時候為何總是睡不醒?而年長之后,又為何總是睡不著?那時候,就是看著母親不出氣了,我還是瞌睡得不行。連哭也懶得去哭。父親說,你母親要是真回不來了,你哭荒天沒淚吧。還瞌睡?沒心沒肺的孩子!這樣在父親的責(zé)怨聲中,迷迷糊糊過了一個時辰,母親真的就緩過來了。一口氣哭上來。她先是哭著叫我的名字,然后就說一大串我聽不懂的四川話。當時,我并不知道母親說的是四川話。我之前沒有去過四川,也沒有見過四川人,從未聽過四川人講話。母親說的是哪里的話。我并不知道。我知道她說的不是老家話,也不是城里話,而是外地話。直到后來我去了四川,聽了四川口音,我才猛然想起來,當初母親假死之后,突然復(fù)活過來,說的是四川話??墒菑奈慈ミ^四川的母親怎么會說四川話?這成為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迷。</p><p class="ql-block"> 爺爺去世后不久,奶奶也去世了。再后來是母親。母親去世時,我正在讀高中。和爺爺去世時一樣,我回到家中,母親已經(jīng)斷了氣。她的身體潔白如玉,讓我以為她還活著。我坐在她身體旁邊,叫她。她不吭聲。當我確認母親是真的斷了氣,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再緩和過來的時候,我就傻了。我記得那是個四月的午后,我坐在忙碌的園子里,一張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天空。我不知道母親去了哪里?十八歲的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經(jīng)歷著親人的死別。我感覺自己就像加繆寫的局外人那樣,連痛苦都感覺不到。只是那么癡癡地望著天。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和自己沒有了關(guān)系。那個人帶走了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和感知。我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悲傷,我茫然地聽著人們在院子里忙碌的腳步聲。他們在給母親準備葬禮。父親怕我出事,幾次走過來摸著我的頭安慰我說,不怕,孩子,還有你爸我呢!我知道我還有父親。但我也知道我失去了所有。那個對我影響最深的人走了。我以后的路陷入了無明的黑夜。</p><p class="ql-block"> 當我以為自己無法從一種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的時候,上天就像向我伸出來一只手。我靠自己的力量拯救了自己。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學(xué)。我的命運在這里轉(zhuǎn)了一個彎。從此,那個叫東棧的小山村成了我的老家。每年過年,回老家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雖然我知道回老家會讓我看見我的過去,會讓我看見所有那些從未消失過的苦難劇變幻著人物和場景重復(fù)上演。我曾一度擔(dān)心,我會被老家的人事纏縛。我也曾一度想逃離他們??墒俏业膲粲忠淮未伟盐?guī)Щ氐剿麄兩磉叀N业墓霉檬迨?,我的哥哥嫂嫂還住在老家。我無法不和他們連接在一起.于是,每年的大年初二,我要拖家?guī)Э?,把后備箱塞得滿滿的回老家走親戚。 雖然每次帶回來是滿心的難受,但當我面對他們的時候,比逃避更讓我心安。</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在這一年發(fā)生了改變。當我不再逃離老家的人事。當我決定回到那里去,和老家所有的人待在一起的時候,當我意識到我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我的時候,我便不再害怕。我的心里甚至充滿了期待,期待與所有的他們相見。</p><p class="ql-block"> 這里該說說我的兩個姑姑,二姑和小姑。她倆都患有高血壓。高血壓好像是我那個大家族的遺傳病。爺爺,父親,大叔,大姑都死于腦腦溢血。二姑和小姑也無能幸免地患上了這種病。前幾年,二姑父突發(fā)心梗去世了,接著我表弟(二姑的小兒子)也突發(fā)心梗離開了。二姑遭遇了喪夫喪子的接連打擊后,突然就不會說話,不能走路了。大概率也是腦梗或腦出血的后遺癥。去年過年見她時,她坐在床上,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見面就哭??抟矡o淚,就拉著我的手干哭。一張消瘦枯黃布滿皺紋的老臉扭曲著絕望著,痛不欲生的樣子,讓人看著心疼而無力安撫。我在上初中的時候,曾在二姑家住過。和二姑是有一些感情的。我一共有四個姑姑,都個頭不高,大約不到一米六的矮個子,仿了我奶奶。大姑三姑生下來就送了人。家里就剩下二姑和小姑。二姑生性寡言,偶爾說話,聲音也是極低。對于她的婚姻生活我知之甚少。我只知道她嫁給了鄰村一個叫白肉的男人。白肉是我姑父,長得高大兇猛,人也極具野獸的性情。但是他是一個村干部,在小時候我的眼里,他總是顯得威風(fēng)凜凜,好像天下都是他的。他帶女人回家過夜,二姑不敢吭聲。他藏起我的高中錄取通知書,說服媽媽讓我十六歲嫁人。后來我考上大學(xué)參加工作后,他又打著我的名號去找鄉(xiāng)鎮(zhèn)和縣里的領(lǐng)導(dǎo)要錢,辦起了養(yǎng)豬場。有一天,我碰見政府一個分管農(nóng)業(yè)的副市長,他跟我說,你那個姑父來找我,說要弄個養(yǎng)豬廠,我跟銀行打了招呼,免息給他貸了款。哦,還有這事?我有些吃驚。我沒有見他跟我說過。這事也和我沒關(guān)系。后來我又碰到米山鎮(zhèn)的領(lǐng)導(dǎo),他也說我姑父找過他。他見了人家,自我介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誰誰家姑父。我這個膽大包天的姑父,還真把我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侄女當成一個多大的人物了。這讓我一度感到不可思議和丟臉。有好幾次在政府見到他,我都裝作沒看見他。他喊我的名字,我也假裝沒聽見,騎著車就跑了??墒俏疫@個姑父,有一種鍥而不舍的精神,無論怎么胡說八道,坑蒙拐騙,他硬是借著我這個名號把養(yǎng)豬場辦起來了。辦得也確實有模有樣的。至于他是否掙到了錢,我是不得而知??傊谥蟛痪?,突然在一天夜里睡著之后,就再也沒有醒過來。那年,他才六十幾歲。至于六十幾歲,確切的年齡我也不知道。也不想去問了。有什么關(guān)系呢?人總是要面臨這個終結(jié)之境的。至于早臨晚臨,都是一樣的令至親之人無法釋懷。姑父死后,我那入贅于女方家的表弟家發(fā)生了一件令人吃驚的事。表弟的媳婦大妮突然離家出走了,丟下一兒一女。據(jù)說,她在網(wǎng)上勾搭了一個男人,就被人家迷走了。我那憨厚的表弟開始又當?shù)之斈飵е浑p兒女,還拖著著他媳婦家一對年邁的父母,艱苦卓絕的生活。親閨女為了一個網(wǎng)上認識的所謂“意中人”不惜舍下父母和兒女離家出走。上門女婿卻不得不留守在家中,這也許就是我們家的家風(fēng)使然吧?;蛟S是積勞成疾,也或許是郁悶成病。那一日,我可以想象出那是個天高云淡的秋日,正在玉米地里收玉米的表弟,還沒來得及收拾起滿地的玉米棒,突然一頭倒地,隨姑父去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人身強力壯的年輕人瞬間從我們的生活里消失了。他的消失令人猝不及防,就像他的媳婦突然離家出走一樣,沒打招呼,沒有告別,莫名其妙,毫無征兆,說走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他的母親,我的二姑,在愣怔了幾天幾夜之后,突然就病倒了。然后她就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了。見了面,只會哭,干哭。以至于我好多次夢見她快不行了。她抓著我的手,讓我救救她。每次夢醒之后,心里就像堵了一堆沙礫,透不過氣來。打電話給哥哥,讓他去二姑家看看。</p><p class="ql-block">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今年二姑竟然奇跡般地好起來了。初二見到她時,她臉色紅潤,還能自己走路,做飯,也能完整地說出話來了。如此頑強的生命!我不僅驚詫感嘆。說話間,門外進來一個漂亮的女孩。個高臉白,異常的漂亮。她朝二姑喊了一聲姥姥。二姑就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對我說,她是文廣家的??!我明白了,這是我表弟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二姑哭了一通,在大家的安撫下,她擦了眼淚,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票子,塞在女孩手里。然后,我說我要走,她就走出來送我。因為門口停不下車。我的車停到離她家很遠的地方。二姑就一直走著送我上到車上。臨上車時,我跟她說,你回去吧,有空再來看你。她突然滿臉不開心拉著我手說,光說嘴,一年也沒來看我。她說話不清,發(fā)音像個小孩子,逗得一車人都笑了。她的孩子般的嗔怨反倒讓我充滿了歡悅。坐車離開時,我回頭看她,她正一步步往回返,瘦小的影子落在鄉(xiāng)村街道的殘雪之上,就多出一分堅硬的輪廓。</p><p class="ql-block"> 小姑和二姑得的是一樣的病。去年因為聽了一個醫(yī)生的話,停服高血壓藥,突然腦出血,不會說話了。去年過年我見她時,她的臉腫得像個紅皮蘿卜,整個人都呈現(xiàn)出一種衰患之相。見到我時,除了哭,就是罵那個醫(yī)生。雖然口齒含糊,罵不成話,但她不停地在罵。起初,我不知道姑姑“哇哇呀呀”在說什么。小姑父給我翻譯說,她在罵醫(yī)生。小姑父和二姑父不一樣。小姑父是個踏實耐心的男人。他對苦難的承受能力是驚人的。我的兩個姑姑,都是生了兩個兒子,沒有女兒。二姑是小兒子入贅倒了她家。小姑是大兒子入贅到了她家。二姑的大兒子和我年齡差不多,是個實在人,一輩子實實在在過日子。如今他的女兒已經(jīng)研究生畢業(yè),考上公務(wù)員,參加了工作。生活向好邁進。小姑家大兒子也過得安穩(wěn)踏實。只是二兒子福林有些頑皮,讓小姑和小姑父操了不少心,受了不少罪。而每個人養(yǎng)女育兒,都是一樣,有來報恩的,也有來報仇的。報恩的來了,隨順和睦,父慈子孝,母柔女賢。報仇的來父怨子離,母苦女恨。怨而惹禍,恨則生災(zāi)??嚯y相逼,輪回相續(xù),如此而已。</p><p class="ql-block"> 令人欣慰的是,今年見到小姑,她也如二姑一樣奇跡般地好起來了。她還能完整地說出一句罵人的話來。當小姑父說她不聽話的時候,她罵他,你真不要臉。這句話雖然是罵,卻滿含著她的喜悅和對小姑父的感激之情。她當著我們的面,連罵了三遍,你真不要臉。把我們在場的人都罵笑了。</p><p class="ql-block"> 這和諧的景象,新春陽開。我深切地感覺到,春天正在每一個個體的生命里復(fù)活。</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藝術(shù)人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想一想,如果沒有文學(xué)與詩歌,音樂與美術(shù),如果沒有哲學(xué)與宗教,人間,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間?相續(xù)不斷你索我取的色天欲海。殘斗不休你爭我奪的修羅場。自相吞噬聾啞愚癡的畜牲道。冷熱煎熬無間無歇的阿鼻獄。正是因為有了小說與詩歌,有了音樂與美術(shù),有了哲學(xué)與宗教,人類有了自己的天堂和伊甸園,有了自己的前生后世和靈魂的多維蒼穹。是小說與詩歌讓我們照見了自己,丑陋的或美麗的自己。是音樂讓我們凝聽和感知到宇宙如弦的顫動。是美術(shù)繪畫讓我們找到仰視平視和俯視這世界的角度,并從中學(xué)會辨別時間流動的線條與季節(jié)變化的色彩。是哲學(xué)與宗教教會我平靜與回視,并讓我們找到人神共在的精神家園。從此,我們的身心不再流浪,我們有了自己的理想國,有了自己的瓦爾登湖,有了自己的桃花源,有了自己無塵的天堂、雪國,佛地,梵天與道場。我們的精神有了棲息之所,我們的靈魂有了歸屬之地。</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心靈由堅硬變得柔軟,我們的相貌由丑惡變得美好,我們的世界由偏見分別不平等變得平等平和。那些無家可歸者,縱然露宿街頭,也可以捧著一首詩取暖。是小說讓我們學(xué)會了返觀自己,是詩歌讓我們學(xué)會了安慰自己,是宗教讓我們學(xué)會了放過自己,是音樂讓我們學(xué)會了愉悅自己。這世界多么廣袤,我們的去留,輕如微塵。卻又在瞬息之間,大如太空。是文學(xué),是藝術(shù),是宗教帶我去探索,去感知,去停留,去思考。自足于此成為最高的戒律。這里沒有刀兵相見,也沒有明爭暗斗,只有美對心靈的啟迪,只有萬物所揭示的真理,只有愛和成長。你甚至能在一首歌曲里聽見一只麻雀的歌唱,一只來去匆匆的天鵝從屋頂掠過的聲音。在一首詩里,你遇見從不過時的鳥鳴與飛流,還有從未消失過的詩人的身影,他們一直這樣行吟在世間,用另一種方式發(fā)表他們的預(yù)言:用含混的和說不清的、卻是生動的和可靠的方式在人們心中暗示人類的生氣蓬勃的未來及其無限的可能性。他們在預(yù)言時創(chuàng)造感覺的星云、含糊的原生質(zhì)、對社會正義和幸福遭到破壞的憂慮。在一幅畫里,你看見超越世俗的愛,在白天與黑夜交界處,一個人孤獨地走入夜的深海,尋找另一自己。他與自己相見相擁,并完成自己幽暗深邃完整的生命圖譜。</p><p class="ql-block">? 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在講述什么,對誰講述。沒有對象,沒有指向。沒有任何目的與限制,一切自成其理,自成其趣,自成其言。如萬物自然,無雕琢也無故意。雪落在地上,自然融化。春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迎春花開在對面的山坡上。這就是一切了。藝術(shù)就在其中,我們就在其中。自然就是我們的導(dǎo)師,它的作品,就是我們反復(fù)模擬的原創(chuàng)真跡。因為詩歌與藝術(shù)來自于天地,由是百千萬億年,生生不息。</p><p class="ql-block"> 當你有幸成為一名詩人,或藝術(shù)家,那就意味著你是天地的譴使。你必將帶著上天賦予你的使命穿過人世。帶著你的詩句,歌曲和圖畫,去向天地復(fù)命。不必和世俗交換什么,你只管帶著上天賦予你的愛體驗這人間萬象那或澄明或遮蔽的存在,你只管創(chuàng)造很新鮮的詞語,色彩和音符。你只管諦聽與感知心靈無聲的訴說。一切來自于自己或他人頭腦的主觀論斷都是世俗的片面的甚至是帶有欺騙性的。藝術(shù)是心靈的漣漪。它絕不是頭腦的產(chǎn)物。心靈就是自然與真理,它從未被確定也從未被把握。它如神跡無處不在。它帶給我們的探索與啟迪也將永無止境。</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寒冷的燈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約定俗成的感覺印象里,燈火是令人溫暖的景象。夜晚,忽然亮起來的燈火,會讓人感覺溫暖而安全。燈火在詩人的筆下也是美麗的。顧城如此描繪過他所見的燈火:有些燈火,是孤獨的/在夜里,什么也不說/在夜里,有些燈 是美麗的/它們做夢,照綠了身邊的樹叢/有些燈火,是快樂的/它知道熄滅以后的日月,她知道她的快樂。</p><p class="ql-block"> 讀著這些美妙的詩句,你會充滿感動與感激。幸好這世上有人發(fā)現(xiàn)了火種,發(fā)明創(chuàng)造了五顏六色的燈光,使得人間有了天堂的模樣。我也一樣,從未懷疑過燈火給予人的希望、光明與溫暖。而在這個下雪的初夜,我回到我的家鄉(xiāng)小城,那滿城的燈火卻讓我感到寒冷。</p><p class="ql-block"> 夜幕落下時,我和往昔一樣,驅(qū)車回來。穿過滿城的燈火時,我竟然感到一陣眩暈。擁擠的人群讓我有些窒息。我就這樣無比艱難地走走停停,在那些擁擠的燈光和喧囂的人群中穿行而過。沒有感到一絲溫暖和祥和,只有滿心的疲憊和寒冷。</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中,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小樓里的蓮花燈點亮。在柔和的紅色花瓣中,我的視覺神經(jīng)才略略暖和了一些。</p><p class="ql-block"> 于是, 我想,并不是有燈火的地方就一定溫暖。也并不是下雪的地方就一定寒冷。心靈的感受力是如此神奇!它可以創(chuàng)造出和外部環(huán)境完全相反的感受來。如果我們真正了解過心的變化莫測,就會懂得無常的真理性存在,不在生命的外部,而在生命的內(nèi)部。</p><p class="ql-block"> 記得零六年的春節(jié),我也是這樣穿行在滿城的燈火中,我的心中卻是充滿了喜悅的。不知道是誰帶給了我那種特別的感受。我記得我還為此寫下一首小詩,今夜的小城多像天堂。時隔八年,同樣的年,同樣的小城,同樣的一城燈火,卻給了我完全相反的感受。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也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城的燈火。而也因為一個人離開一座城。那里的一切似乎都被那個人帶走了,留下一座空城,燈火也變得多余了,甚至寒冷了。然而,這里卻是我的家鄉(xiāng)!</p><p class="ql-block"> 世事無常無非是一種不知其所以然的嘆息。萬事萬物在時間中形成的當下所有的狀態(tài)與結(jié)果,源頭都在我們的內(nèi)部。更確切地說,源于我們這顆心的不確定性和無常性。佛說,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那么我們?nèi)绾我挼米孕?,將其安住?如這一刻,在一朵蓮花中看見一乘心影,在一脈跳動的燈火中,留住一處春色。就當你我都不曾離開。唯有你我,只有你我。一花一燈,四周有寂靜的夜色。</p><p class="ql-block"> 讓燈火少一些,讓我們的目光所及之處的夜晚更空曠更安靜一些。何須那么多,何須那么多!</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夜,我度過了此生第一個圓滿的除夕。這樣說,并非頌今厭昔。的確,在過去幾十個除夕中,我從未像今日一樣平靜安好。之前,每當新年來臨,我都在想,我幸福嗎?為了迎接新年的到來,我會無比費力地去做很多事,樓上樓下打掃衛(wèi)生,力求做到一塵不染。洗衣服洗床單被罩,忙活好幾天,力求不帶一樣臟物過年。我想這樣,我就能把年過得圓滿幸福無憂缺憾。然而往往是,無論我多么想要完美,卻總是不能夠完美圓滿。心里有很多虛暗的溝谷無法填滿。而今,我坐在除夕燈火里,聽著窗外遠遠近近的爆竹聲,我想的是,他們幸福嗎?他們,或我們,所有人,散落在這世間,是否也能在這除夕之夜安享寂靜的燈火?是否也能身心安泰,與家人共享一場春晚?是否能如此坦然地面對時光的流逝,并在流逝中體解每一個此刻?</p><p class="ql-block"> 前幾日,我在旅途中,坐車路過一片曠野,看見無數(shù)的土峰孤立成林??粗鼈冊诙盏幕囊爸?,那么美,那么無媚無俗地獨自成峰,我心里莫名涌入一種感動。它們中,有的似刀鋒,有的如屏障,有的像薄壁,有的若飛崖。有的成坐佛,有的如神龍。身裹金色,沐浴在日光里。剎那間,我化在那一片金色的土林中,模糊了自己。</p><p class="ql-block"> 好大一會,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似乎消失在荒野土山之間。內(nèi)心涌出無邊的空曠和喜悅。這種空曠的喜悅存續(xù)了有一刻鐘,然后就消失了。但它卻讓我體驗到一種無邊無際的慈悲的力量。此刻,今夜,這種空曠的喜悅再次隔空而來。我想,那是無數(shù)個我遍布在這大地上,以種種形,沉浸在這個被熱烈的詞語包裝成火紅色的被稱為除夕的夜里。其實,并沒有別的。不過和往常一樣,我們吃飯睡覺,看書冥思。人間沒有大事,所有大事都是人類建造的摩天輪,讓自己面對它的時候,心生憂慮和恐懼。</p><p class="ql-block">? 當我們知道,并無什么大事的時候,所有的憂慮就不再是憂慮,所有的恐懼也都不是恐懼。我們可以無所畏懼無所憂慮地穿越每一個日子。這樣,每一個日子,就都會如今夜一樣安然而美好。</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早安,黎明</p><p class="ql-block"> 世界的意義必定在世界之外!近日我不斷想起那個歐洲老頭維特根斯坦。想起他,并在他說的話中重新思考世界的意義,讓我深感幸運。我似乎正走在這條探尋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早安,黎明,巨大的潮音在耳邊漫回,好像我的窗外有一大片海水。但事實上,我的窗外只有昨日留下的殘雪與夜色。沉浸在黎明蒼茫的寂靜之中,潮音也是寂靜的,仿佛海水里有盛開的波光。我再次確認,那些被熱鬧填滿的人必定裹著一個世界上最空虛的靈魂。我們必須要回到一個人的世界里思索,感知,體認和重新構(gòu)置自己的語言。</p><p class="ql-block"> 那組成我們所有認知和感受以及一切的語言,既是我們通往無礙人生的唯一通道,也是唯一障礙。很久以來,我們都活在了固定不變的詞語里,由此失去了重新認識世界的鮮活的思想和語言。在被貼了標簽的世界上,我們就這樣循規(guī)蹈矩地活著,或爭論不休地活著,從未想過。我們遵循的那些原則,德范或秩序,情緒激動或情緒失落的那些愛恨情仇,無一不是我們頭腦中的詞語構(gòu)成的認知。是它們限制著我們找到自己。</p><p class="ql-block"> 維特根斯坦給了我們一個重新認識自己和世界的角度。那么這個角度是什么呢?找到重構(gòu)宇宙萬物的詞匯,從上帝那兒獲得新的靈感,唯一的原創(chuàng)從未被使用過的語言,讓它成為我們新的家園。</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花草之音</p><p class="ql-block"> 早晨五點醒來,看見窗臺上的君子蘭照常直茁茁地長著。雖尚未開花,但寬闊的葉子向四周打開,像一朵綠色的大盆花,有一種干凈利落的美。想起川端康成《花未眠》里句子:我常常對一些微不足道的的事情感到驚訝和不可思議。有一天,四點醒來,他發(fā)現(xiàn)他昨日剛帶回來的海棠整夜未眠。他驚訝于花兒不睡覺這一事實。此刻我也了有同樣的感受。突然從夢中醒來。并沒有任何響聲驚動我,也沒有五點鐘起床的習(xí)慣??墒牵脑谖妩c鐘醒了。我聽見室內(nèi)花草們在說話。沒錯,是它們在竊竊私語。那聲音極細極低,恍如冬夜的蟬鳴。我睜開眼,坐起來,注視著窗臺上的那盆君子蘭。除此之外,還有一棵綠蘿和一棵白掌。白掌開出的花如帆船,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一帆風(fēng)順。當我起身注視它們的時候,它們就不再說話了,恢復(fù)成安靜的樣子。它們雖然從未睡過覺,這個事實已經(jīng)存續(xù)了千萬年,可是這一刻,我依然產(chǎn)生了類似川端康成的那種不可思議之感。它們怎么能終生不睡覺呢?他們這樣舍命地生長,不累嗎?不困嗎?不厭倦嗎?它們不怕有一天枯萎死去嗎?它們從未生出哪怕一絲的害怕和恐懼嗎?還有,剛才在我睡著的時候,它們在討論什么?我明明聽著它們在說話,可因何又突然沉默起來了呢?白天的它們和晚上的它們是一樣的嗎?</p><p class="ql-block"> 當然,它們好像從未分裂。而人卻在某一刻是分裂的。白天和夜晚,花草都保持著一致的長勢和一致的沉默不語。而人不然。人是需要睡覺的,還要做夢。前幾日,見一位教授說,人做夢是表里不一的體現(xiàn)。當一個人的行為與內(nèi)心不一致的時候,被抑制的那個自己就會在睡夢里出來活動。后來,我覺得夢越來越少的時候,我想,我可能正在接近一個表里如一的人。而花草確是始終表里如一的。因為它們從不睡覺,自然也不會做夢。它們也不分別晝夜。它們的時間和人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它們表達情感的唯一方式就是專注地生長,然后開花。開出代表它們生命最美的那些如帆如火的花朵。</p><p class="ql-block"> 川端康成說:“望著壁龕里的一枝插花,我曾這樣想過:與此一樣的花兒自然綻放的時候,我如此仔細觀望過沒有?截其一枝,插入花瓶,擺進壁龕,我才開始凝神注視。這不限于花朵,就文學(xué)而言,大致說來,今日的小說家,就像今日的歌人,從來不認真觀察自然。全神貫注的時機太少了?!被蛟S不是今日,人類自古如此,有醒來的人,有未醒的人,總有人在認真地觀察自然,并將自己融入天地大美而不言。也有終歲不聞鳥鳴聲的忙人,這些人中,又豈止只有日本歌人,或小說家。</p><p class="ql-block"> 有幸于今晨,聽見萬籟寂靜中花草的聲音。又于這無數(shù)種昏暗中醒來,寫下一時之聞之見之思。黎明正從雪后的大地上升起,或從破曉的天空中落下。在萬變的事物中,我能如此安住于這花草小屋之中,自然算得上是一個醒來的幸福的人了。</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借助夢回到現(xiàn)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旦你的心被分割,你就會感到不安,你就預(yù)見到一種可怕的東西。那個東西無數(shù)次地襲擊過你。它像忙亂歲月里的一條暗道,引導(dǎo)著命運的走向。當你能夠剝開這迷霧般的亂相,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你那充滿熱烈之火的心,就會戛然而止。在生命的回廊里,你久久地佇立,望著自己。心里有一些不舍,或不甘,而那一點小情緒就像微風(fēng),輕輕掠過你孤絕廣袤的心靈,只帶起一縷煙塵,而后就消失在遠處。</p><p class="ql-block">? 光依舊像無聲的經(jīng)卷在屋子里打開。你凝視飛塵的墜落,像無數(shù)的念頭。它們從來都不曾停息過。如果有一天,家園坍塌了,我們又會在哪里呢?所以你我都是暫時流落在日光里的塵埃,甚至比塵埃更小的鄰虛塵。有時候,幾乎是等同于無的。當我們意識不到無的時候,就想緊緊地抓住一點什么。而又能抓住什么呢?昨夜,你夢見一個人路過你的園子。雪鋪滿林間。金色的晚霞為每一棵赤裸的樹木披上金色的綢衣。那么美。你們路過雪地和金色的樹林。停留了一小會。你的眼睛像深情的湖水。自從你明白了自己是在夢里,你就知道所有的深情都是謊言。它不過是欲望的代名詞??墒钦l又忍心去揭穿這個謊言。于是,你們就這樣靜靜地走在林中。沒有說話。話是多余。所有的描述,表白或?qū)υ?,都顯得造作。只有這無聲的行走,像兩個裹滿雨水的世界在默默移動。你們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移動,好像并無前方。只有一團一團的模糊的被稱作時間的無限可能。</p><p class="ql-block">? 然后,你知道你在作夢。你將借助這個夢回到現(xiàn)實中。貓在清晨打碎了窗臺上的花瓶。那掉落在地上的瓷片,割傷了你的腳趾。血,鮮紅的血流出來,在地板上畫出一株臘梅。哦,那么鮮艷的冬日的花朵,你的血,自帶著芳香。那些毒物呢?它們也自血流出了你的體外嗎?為何這一刻,身心如此輕盈與清澈?仿若沐浴過一場大雨,又仿若飄散于晴空之上。而這又是如何發(fā)生的呢?感覺是一種真實存在之物?還是一種幻相?而你靠著什么而成為了你自己?</p><p class="ql-block">? 母親追趕著那只打碎花瓶的貓。她說,你已經(jīng)是第二次打碎了花瓶,你干嘛要干壞事?這么多地方呆不下你了嗎?你非要跳到這么高的窗臺上去?丑一,那只白色純種的加菲貓,一聲不吭的趴在地上,仰著頭,望著母親。它的眼睛里沒有內(nèi)疚,只有不知所云的無辜。它難道不知道是自己打碎了花瓶嗎?母親說,算了,充其量,它就是一只貓,不是人??墒侨藶槭裁匆f話呢?這個無邊無際的話語的世界,淹沒了沉默之美好。接著,又開始了又一波的說話聲,好像有人來了,又有人走了。</p><p class="ql-block">? 這個世界,不說話就會死去嗎?</p><p class="ql-block">?你說,你習(xí)慣了一個人在園子里散步。不僅是鍛煉身體,有時候思考,構(gòu)思一些東西。有時候什么都不想。你們在說著同一種活著的狀態(tài)。一個人,一個園子,完整地不被人打擾的行走,思索和一無所念的停留,讓自己生長。你早已習(xí)慣了這種生活。你喜歡這樣一個人起床一個人睡覺一個做夢你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做一切事情。你喜歡一個人聽自己生長的聲音,像一粒種子落在土里,萌生,破土,再長出無數(shù)子粒來。不是世俗的成就,而是一切,無處不在的自己,晶瑩的雨滴,連接成春天的葉子,未消融的冰雪。在一切之中。這不是幻覺,而是你正在展開的生活,清晰而新鮮。</p><p class="ql-block">? 丑一已經(jīng)離開它的作案現(xiàn)場。它逃離了母親的責(zé)罰。接下來,是你,要替它收拾殘局。你自然是如此歡喜地讓一切恢復(fù)到原有的狀態(tài)。然后打開一本書。</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一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雪封路,回不了高平。那就打掃衛(wèi)生吧。臨時客棧也是家,人間本就是每個人的臨時客棧,不過是在哪兒住的時間長一點,在哪兒住的時間短一點,而已。學(xué)生們走后,一直沒有時間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正好下雪,有了足夠的居家時間。兩日,足夠長,長到我可以做一批夢,回溯半生長途。兩日也足夠短,短到我打掃不完三室一廳。從昨天到今天,我在不停地勞動之中。勞動使人快樂,這話只有將自己與勞動這件事合而為一的時候,才能真正體會到。</p><p class="ql-block"> 不外乎,抹灰,拖地,整理衣櫥,澆花培土,整理犄角旮旯。就在這瑣碎之中,頓然生出無限的快樂。在中國文化的評判體系里,自古以來,成大事創(chuàng)大業(yè)為人生的主打科目??v然一個人沒有能夠成大事創(chuàng)大業(yè),也一生向往著成大事創(chuàng)大業(yè)。如果你連向往也沒有,那你可真是躺平一族,無藥可救了。而居家瑣事從來被視為無足輕重的區(qū)區(qū)小事,無足掛齒。如果一個人一輩子呆在家里打岔做飯,洗衣帶娃,就認為這人沒多大出息。</p><p class="ql-block"> 殊不知,真正的生活就是由這些與生活密切相關(guān)的細小瑣事組合而成。如果一個人能沉入到這些小事中,用心體會那些布滿時間的點點滴滴的快樂,或許才叫不白活一回。相比之下,那些整日忙大事的人,可能從來都沒有真正進入過自己的生活,更準確地一點講,是從來沒有進入過自己內(nèi)心那不為人知的瞬間中不為什么的自然而然生出來的喜悅。百分之九十的人從來都是本著為什么而活,為什么而幸福,為什么而去奔波拼命。恰恰是這種帶著明確目的的人生不是真實的人生。真實的人生一定是一種不為什么的人生,像一滴水沒入水中,像一粒沙沉入沙中,像一朵花融入春天,像一片葉獻出秋色。</p><p class="ql-block">? 陽光無處在,又無處不在。滿屋的花草不為我而綠,卻讓我如沐春光。在打開關(guān)閉了很久的窗戶之后,我發(fā)現(xiàn),外面的雪早已融化。我們從來都是這樣的頓塞,拒絕成為一粒沙子,拒絕成為短暫易化的雪,拒絕成為渺小的存在。這是什么樣的文化,將人導(dǎo)入不安和痛苦的泥澤。我忽而</p><p class="ql-block">想起前幾天看到的一位詩人的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細小的事物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蒼茫的人世啊</p><p class="ql-block"> 只有細小的事物才是我的寶貝</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它們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芝麻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小草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螞蟻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小小的火苗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我要把輕柔的夢舉過頭頂</p><p class="ql-block"> 我還要踮起腳尖</p><p class="ql-block"> 把它們舉得高一點,再高一點 </p><p class="ql-block"> 啊,這么多細小的</p><p class="ql-block"> 看似微不足道的事物</p><p class="ql-block"> 組成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竟然撐起了一片天空</p><p class="ql-block"> ?這么多細小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事物,組成起來,竟然撐起了浩大的人間。而每個人都應(yīng)該是細小的微不足道的存在之一。如果有人還在自以為活成了一座山,那他一定不是山。山是由無數(shù)土石堆積而成的,沒有土石無以成山。如果我以為我活成了與眾不同的人,那我一定并非與眾不同,那不過是徒勞的孤芳自賞。在追求高于自己的文化語境里,個體之光常被遮蓋。其實,我們皆如草葉,在大地的春天里,有自己的綠色。我們皆如日出,在宇宙的絢爛星河中,有自己的光芒。我們不是他者之影,卻會在無數(shù)的影中,暗淡了自己。</p><p class="ql-block"> 此刻,我坐在這整潔的廳堂里,感受這瞬息之光穿身而過。我知道,這一刻就是我,這一刻,就是我的全部人生,這一刻就是一切,就是永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一切永在這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猝不及防的,一些人在嚴冬來臨前,?離開這里。他們似乎消逝了。河水停止流動,大地漂泊在某種不安的情緒里。有那么一刻,人們都停留在這種消逝的寂象之中,像一粒沙子浮沉在隨時可能將它帶走的風(fēng)中。</p><p class="ql-block"> 直到清晨再次降臨,日出依舊壯麗。滿屋的時光在黑暗的盡頭燃燒,你重新看見了一切。那些消逝只是在夢剎之間,像夢中之影在醒后破滅。影像必然是會離開鏡面的,而鏡面鏡面依舊清澈,它從不消逝。</p><p class="ql-block"> 眼之所見,并非所見。被雙眼欺騙過的人都在覺醒。俄狄浦斯一直在人間行走,他想贈給人們神杖,而人們卻逃離了他。每個人的海洋都無比遼闊,而卻有人只在一漚中沉溺。我們的舟楫困于此水,像身懷寶物的人困于饑寒。</p><p class="ql-block"> 我們并不缺少時間,也不缺衣少食。一切具足,而卻時時身處匱乏的貧瘠之地。我們從未來過,也從未消逝,卻處處深陷死亡的恐怖之城。我們用知識累積資本,用成功累積尊嚴,于萬法之中,尋求長生。這樣,在徒勞的妄想中,失去了晨曦,又失去的晚霞,失去了長夜寂靜,也失去了四季花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被度過的日子不屬于我們,因為我們從未在其中生活過。</p><p class="ql-block"> 我們需從頭開始,學(xué)習(xí)生活。專注于一粒種子的萌發(fā)。在未知的我中探尋我的真義。不再在自以為是地我慢中像真理一樣飄揚。</p><p class="ql-block"> 落入深沉的時空,虛懷所有的風(fēng)雨。一切永在這里,未去也未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