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大大

微言

本故事作者嵇文農(nóng)? 我小時候莊戶人家的孩子都管父親叫“大大”，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脫產(chǎn)干部或工人家的孩子才管父親叫“爸爸”。時過境遷，“大大”這個詞的意義已經(jīng)成為歷史了。 在我的印象中，大大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家里用的大花簍、小花簍、大提籃、小提藍（家里必備器具用來盛地瓜干、摟柴草等）都是大大自己編的。大大編的這些器具既美觀又耐用，那時候燒火做飯都燒柴草，每家每戶都有柴草垛，柴草的重要性僅次于糧食，我就是背著大大編得小花簍去拾柴禾。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大還會接戳子（一種捕魚工具），也會用去皮柳條編織續(xù)籠子（一種盛魚的工具，可以系在腰間。）口小肚子大，非常好看。大大常利用生產(chǎn)隊中午收工后和下午上工前的這段時間到河里捕魚，咱村東邊有一條河，河岸上楊柳青青，綠草茵茵，河水清澈見底，那時沒有污染，在河邊干活的人口渴了就到河灘扒水喝（從河灘里泉出來的水要比河道里的還干凈）。河里成群結(jié)隊的小魚，快速的擺動著尾巴，動作敏捷，歡快的游來游去，有的還躍出水面。在河水里捕魚可是一個技術活，人們悄悄接近魚群，再猛然將戳子砍向魚群，整套動作要手疾眼快。有時一戳子能撈到好幾條小魚……回到家后大大把撈到的魚放到臉盆了，我們兄弟幾人圍攏在臉盆周圍，看著活蹦亂跳的小魚，心里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娘把大一些的魚煎出來，小一點的做成鮮魚湯，味道鮮美極了。 大大雖然沒上過學（那年代上學的很少）但一些常用字他都認識，特別是心算能力特別強，他用一種叫“老鴰飛”的算法，算得又對又快。大大愛好音樂，喜歡吹笛子，我記得他還幫二哥做過一把二胡，小時候二哥常用這把二胡拉《東方紅》等歌曲。 以上是我的親歷，下面是我聽到大大看準商機做買賣的故事，故事大約發(fā)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某一年的中秋節(jié)以前，那時候物質(zhì)比較匱乏，農(nóng)歷八月十五前后正是蔬菜淡季，別的蔬菜都沒有下來，只有豆角子算是時令菜，大大想到我們東邊的招賢（離我們村二十五里路）一帶屬于平原地區(qū)，豆角子比較多，而我們西邊的果莊（離我們村十五里路）一帶屬于山區(qū)，豆角子種的很少，價格較高，如果從招賢集收購一些到果莊集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但是從招賢集收購豆角子需要幾十元的本錢，而大大手里沒有這么多的錢，現(xiàn)在來看幾十元不算什么，而在那時卻是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錢，那時候生產(chǎn)力落后，農(nóng)民溫飽還沒有解決，普遍比較貧窮，當然物價也很低，糖塊一分錢一塊，火柴二分錢一盒（100支），食鹽一毛四一斤，豬肉七毛八一斤，有時五毛一斤。怎么辦呢，放棄這次機會太可惜了，借，顯然是不行的，一來各家各戶普遍比較窮，沒錢可借；二來即便有，說借錢做買賣，人家也定然不會借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別人合伙做。和誰合伙呢？大大思來想去，想到了嵇增是個最佳人選，他那時還沒有成家，又吃苦耐勞，手頭比較寬裕。大大找到了嵇增說“二弟呀，快到八月十五了，得刷股兩個錢過節(jié)，我有一個辦法你看能行嗎？”嵇增說“哥哥有什么辦法快說來聽聽?！?，大大說“招賢集逢二七，果莊集逢三八，招賢地處平原，蔬菜價格低，果莊地處山區(qū)蔬菜價格高，明天八月十二我們從招賢集買一些豆角子，八月十三到果莊集上去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保笆莻€好主意！”嵇增興奮的說。大大說：“就是…我的本錢不夠呀?！?。“本錢你不用愁，我有！”嵇增說。大大說：“好！我們倆合伙干?！保诙焖麄冊缭鐏淼秸匈t集，因為臨近八月十五，人們都想刷股點錢，買斤肉過節(jié)改善一下生活，因此賣豆角子的特別多，他們時間不長就收購了一車子。 回家后，他們把豆角子用稻草捆成二斤一捆，到集上成捆賣，第二天果莊集上的豆角子果然是搶手貨，不到半天功夫，一車子豆角子就賣完了，大大和嵇增在集上吃了飯高高興興回到家，一算賬每人凈賺十幾元，要知道，那時候人們干一天活的工日值是三毛錢。幾十年后，嵇增叔跟我說這件事時還眉飛色舞，興奮不已，一個勁的夸大大有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