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山墻上的麻雀窩</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廣西 吳善貞 </p><p class="ql-block"> 我鄉(xiāng)下許多人從小就有外號,相互間也多以外號相稱,從小叫到老。許多外號與動物、瓜果、農(nóng)具、顏色、個人身高、手藝、習(xí)慣、性格等有關(guān),如排行老大叫大鼓,老二叫二狗,老三叫牛三,老四叫麻地(當(dāng)?shù)毓苈槿附新榈兀衔褰兴衔?,還有叫高六、肥七、木屐十 ……,叫麻地的,如果是小男孩則叫麻地兒,小女孩叫麻地妹……長大以后叫麻地哥、麻地母、麻地叔,老了就叫麻地公,老婆叫麻地婆。文中主人公麻地叔的大名就是這么來的。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上世紀七十年代,木元村有一、二、三、六共四個生產(chǎn)隊,分別居村的中、南、北和東面,四、五隊在鄰村鼓了。二隊的麻地叔一家四口全是壯勞力,勤勞又能干,每年有近千元的分紅,加上自家年尾賣一兩頭豬給供銷社,經(jīng)濟狀況在二隊乃至全村都是排在前面的。</p> <p class="ql-block"> 那年冬天,麻地叔建了一排四間新房,落成那天人人來看,好不熱鬧。新房子矗立在村邊,屋后是一大片稻田,單家獨棟,黃土墻煙青瓦,坐南向北,很是打眼。新屋山墻上大概三米多高處,有一個拳頭大的洞,可能是搭腳手架用的。正在讀小學(xué)三年級的大鼓也來看熱鬧,他指著墻上的小洞對正在抽喇叭筒煙的麻地叔說:“阿叔好,你家新屋墻壁上有個洞沒堵上呢”麻帝叔吐一口濃煙,說:“孩子,這個洞是阿叔特意給它們留給它們住的!我有新家,麻地也得有新家呀!”邊說邊指向十來只在屋頂上跳來跳去、唧唧亂叫的麻雀。</p> <p class="ql-block"> 麻雀是農(nóng)村最常見的鳥,個頭小,很機靈,一群群的出入,屋檐下、石縫隙、老樹洞往往是它們的家,它們在這里休息、生蛋、育雛。麻雀多以稻谷為食,每到收割季節(jié),成群結(jié)隊飛到稻田里吃谷子。等到田里稻子收割完了,它們又轉(zhuǎn)到曬場偷谷吃,令人生煩。那些年,從上到下把麻雀當(dāng)成“四害”來打,還有兒歌唱道:麻帝雕,聾婆曬谷你來瞭。要是聾婆捉到你,拗頭拗腳落罌煲”。</p> <p class="ql-block"> 一星期天,大鼓與鄰居杠七約好去捉麻雀。大鼓比杠七大一歲,是孩子頭,機靈聰明,摸魚、打鳥啥都會,彈弓指哪打哪打彈無虛發(fā),掏鳥窩更是“家常菜“。 麻雀<span style="font-size:18px;">喜歡在新屋上建窩,因為老房老鼠多,麻雀怕老鼠,所以往往新屋</span>人未入住麻雀捷足先登了。兩個孩子扛著長梯,到村里新建的房子周圍轉(zhuǎn),首選目標是麻地叔家的新屋。把長梯架好,杠七扶梯,大鼓掏窩,正爬上第三格,杠七突然說了一聲:“糟了,麻地叔回來了!”只見兩百米外,麻地叔左肩杠犁右手牽牛往家里走。他把犁靠在墻腳,把牛繩往犁頭一繞,表情嚴肅向我們走來,揮動著牛鞭沖著我們吼:“誰叫你們偷我家的麻地?”大鼓雖然心里發(fā)怵,但也回頂一句:“新屋是你家的,麻地怎么是你家的?”臉紅紅的,聲音很小?!奥榈刈≡谖壹揖褪俏壹业?。還不快下來!”麻地叔升高了聲調(diào)對著梯子上的大鼓說。大鼓乖乖地下了梯子。杠七這時卻插上一句:“麻地叔,老師說,麻雀偷谷吃,是‘四害’,我們在做好事呢!”麻地叔急了:“什么四害五害?你們只知道麻地吃谷子,知不知道麻地一年吃多少害蟲?”這一問,把兩個孩子問住了。那年頭哪有講麻雀益處的? 兩個小孩扛起梯子還想爭論,還沒張嘴,麻地叔來氣了:“小兔崽仔還不快滾?下次再發(fā)現(xiàn)掏鳥窩看我怎么收拾你!”</p> <p class="ql-block"> 自此之后,大鼓、杠七再也不去掏鳥窩,也不打鳥了,反而<span style="font-size:18px;">時常撿些稻穗放在山墻下喂麻雀。</span> </p><p class="ql-block"> 2022年4 月于柳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