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獨(dú)坐幽篁里 ----趙耀東（修改于22/4/11）</p><p class="ql-block">假期回老家，傍晚閑暇時光，和家人漫步于阡陌。微風(fēng)拂面至祠堂前廣場，照舊見戲臺。小侄子異常興奮，索性讓其上去過下癮。從有記憶開始，村里就存在這戲臺，年幼時經(jīng)常會有戲班于此演出，那時對戲臺上的唱言做打，翩躚舞動，并有了初步的記憶。看著戲臺上人來人往，甚是好玩，日常都會去湊個熱鬧，至于劇情則壓根不明白。</p><p class="ql-block">然對那勾畫的臉譜，婀娜的身姿。黼黻之服，飄逸之裙，充滿了好奇，同時對散戲后演員的生活，心生憧憬，年幼的心靈，不明白舞臺生活和實(shí)際人生的區(qū)別。故會候至戲結(jié)束，鉆到后臺偷窺，見演員卸妝，和同事日常的聊天，迥異于戲臺，原來也是活生生的日常，也是家長里短，人間煙火。幼小的心靈有點(diǎn)受到打擊，才隱約的明白，戲劇人生和演員真實(shí)生活的不同，公眾戲臺和自己內(nèi)心舞臺的界線。</p><p class="ql-block">小侄子剛?cè)雽W(xué)，說起校園生活，說這是他的新征程。還用稚嫩的口氣問，這新征程三年夠了嗎？夫人認(rèn)真的回答說，差不多四個三年才能和哥哥姐姐一樣進(jìn)入大學(xué)。小侄子嘆氣說，要這么久?。〉侥莻€時候我就要和哥哥姐姐一樣大了，就沒有玩的時間了。</p><p class="ql-block">斜陽下小侄子繞著戲臺邊轉(zhuǎn)邊笑，腳不沾地，看著小侄子逐夢的身影，清凈的笑，內(nèi)心甚是寬慰。他的人生舞臺才剛徐徐展開，哪里他是唯一的主角，其路有多長取決于他的心有多遠(yuǎn)。作為配角的自己，也就該拉著他的手，陪伴著走上一段無悔人生路，唱上一曲春江花月夜。</p> <p class="ql-block">多年前和好友于曉起，白墻黛瓦間，潺潺流水旁，籠蓋四野的樟樹下。把青石板當(dāng)戲臺，于上暢談過往歲月中自己的角色，有遺憾有悲涼也有憧憬。平復(fù)后對著更大的舞臺，蒼穹之下靜數(shù)夜空星星，日月星辰山川異域，我思我心。 其時收到在鳳凰好友的信息，說下午就著靜水流深的沱江水，在江邊的古戲臺咿呀做唱：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這般，都付與了斷瓦殘垣。</p><p class="ql-block">站在戲臺中觀景觀己，人生代代無窮巳，江月年年望相似。到后來不能自已，一抹清淚酬戲臺。戲如人生，人生又幾何？邊城中儺送的歌，聽得翠翠心碎。她的唱，又會激起怎樣人生的回應(yīng)？流水不曾回應(yīng)，青山未曾示意。戲臺仍在，劇中人亦上上下下，然歲月卻無情的帶走那么多。沱江水依舊流淌，而伊人卻已身處天上宮闕。 不知他日于彼岸的戲臺相見，又會生出怎樣的對白？</p><p class="ql-block">人生之劇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起起伏伏。對戲臺的熱愛，卻延續(xù)至今。上月于上劇場看了二回演出，是陜藝的白鹿原和鐵三角的斷金。身處巨變的時代，人如一頁扁舟，是隨風(fēng)而飄，還是迎風(fēng)而上，終是由心而定。關(guān)中風(fēng)情，原上的春夏秋冬，草木枯榮。白鹿二家，同根生下的后代演繹是如此的不同，其舞臺你上我下，幾代人下來，到了孝文兆鵬，轉(zhuǎn)變的又是什么？不知最后白嘉軒對那慢坡地可心曾愧疚。人生的舞臺有二，外在的世人皆見，故其演出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活得個精彩。而更真實(shí)的是自己內(nèi)心的舞臺，本色演出下，是否無悔無疚？可曾安之若素？</p><p class="ql-block">亦如斷金所展現(xiàn)的京城風(fēng)云，皇城根歲月。外在的舞臺如此精彩紛呈，難免迷失其性。酣暢淋漓是魏青山。淡看人生，堅守自我的是富小蓮。人生舞臺是內(nèi)心舞臺之延伸，如是自然，那甚是良好，反之也唯求心安是家。</p><p class="ql-block">人生而獨(dú)立，地位有高低，然人格無差別。哪怕是弱小之螻蟻，卑微如塵埃。與其而言，自己就是全世界，是內(nèi)心舞臺的唯一主角。</p> <p class="ql-block">就如 《2666》中的題詞：旅行者們帶來的訊息是多么的陳腐啊！這個世界是那么的千篇一律和渺小，今天，明天，昨天，我們都把自己看作一片無聊沙漠上的恐怖綠洲。</p><p class="ql-block">跨過魔幻現(xiàn)實(shí)主義來到超現(xiàn)實(shí)主義，波拉尼奧所展示美洲大陸，光怪陸離的生活比加繆更具沖擊力和感染力。是暴力還是文學(xué)，是無聊還是恐怖？那些無結(jié)局的配角，那些在此人生活中是主角的人。在那人的生活中，只不過是路人甲。生命的舞臺，總是因人而異，應(yīng)景而生。不能總成為他人舞臺中的主角，但可以安然成為自己內(nèi)心的翩躚舞者，那怕觀眾只是自己，也是如此的凜然和坦蕩。</p><p class="ql-block">思緒中小侄子玩累了，說大伯伯我們回家吧！遂跟隨在后，余暉下，笑聲中，亦幻亦真。事了拂衣，曲終人散，謝幕終有時。斷金謝幕時，按照習(xí)慣，鐵三角兄弟致了感謝和創(chuàng)作的回憶。王剛還調(diào)侃了下魔都的洋蔥面，相比之下帶給自己震撼的是陜藝之謝幕，劇終，燈光暗了下去，薄紗幕布娓娓落下，過程中全體演員鞠躬致謝，不發(fā)一言，厚實(shí)如黃土地。等幕布完全落下，隔著朦朧，演員邊退邊鞠躬，依舊持禮。看著好奇，自己也就停下腳步，后來明白他們是要等觀眾都退場了才停止。故也就留待最后一個，向他們鞠躬致謝，那刻對舞臺的敬意也就蕩漾在我們彼此心中，明白什么是該敬畏的，留存下對生活的追憶。</p><p class="ql-block">生而有涯，不管是燦爛如驃騎將軍勒馬陰山，封狼居胥。焉或平凡之鄉(xiāng)間小民，默默無聞終老田野。在這人間戲臺，尋覓自己的戲份，恪守本分，聚散零落間珍惜當(dāng)下。斗轉(zhuǎn)星移，易逝的是人，而舞臺總是不廢江河萬古流。在有自己戲份時，對著內(nèi)心的舞臺，總是應(yīng)傾注萬分的真誠和尊敬。憐于此，珍于璞。傾情揮灑，自得一方光明，于人間漫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