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體詩（1）一一四言詩一一我學(xué)寫詩（38）

韓建國

古體詩 古體詩指的是唐代律詩（近體詩）形成以前的所有詩歌。它包括先秦的《詩經(jīng)》、《楚辭》，兩漢的《樂府》以及后來的“古風(fēng)”等等。 古體詩的特點是：形式自由、多樣，除了押韻之外，沒有固定的格律限制，因此，我們可以把它看作古代的自由詩。 從表現(xiàn)形式看，古體詩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雜言等多種形式。其中最常見的是五言詩和七言詩；通首三言的非常罕見。四言詩以《詩經(jīng)》為代表，六言詩以《楚辭》為代表，這都是就大體而言；從個別詩句來說，其中也有少到每句只有一字的，長句有八言、九言甚至十一言的。?? 五言詩篇幅短的每首只有四句，稱為“五言古絕”（跟五言律絕不同）；篇幅長的叫“五言古風(fēng)”，簡稱“五古”。古風(fēng)句數(shù)少的至少六句，多的可以多到幾十句乃至百句以上。 七言詩篇幅短的每首只有四句，稱為“七言古絕”（跟七言律絕不同）；篇幅長的叫“七言古風(fēng)”，簡稱“七古”。句數(shù)多少跟上述五言一樣。 雜言詩是三言、五言、七言混用的一種詩體，個別句子有少到三言的，也有多到十一言的。在古代詩歌選集分類上有的選家把“雜言詩”一概歸入“七言古詩”，不另分類。如清代沈德潛編選的《唐詩別裁》，就把李白的名篇《蜀道難》、《夢游天姥吟留別》、《兵車行》等“雜言詩”都?xì)w入“七言古詩”。因此，在古人詩集中找“雜言詩”，還得從“七言古詩”中去找。 此處，還有一種“樂府詩”（有時簡稱“樂府”），既有五言的，也有七言的。這種詩體雖然盛行于兩漢，但唐代和以后的詩人多有援題仿作的。因為它，跟所有的古體詩一樣，除了押韻之外，沒有任何格律限制，所以我們不管兩漢“樂府”也好，魏晉“樂府”也好，唐代乃至近代詩人仿制的“樂府詩”也好，統(tǒng)統(tǒng)列入本學(xué)。? 四言詩 四言詩是我國古代詩歌成形最早的一種詩體。它“源”甚遠(yuǎn)而“流”不很長。早在我國原始社會時代，四言詩就已經(jīng)萌芽了，如傳說神農(nóng)時代伊耆氏的《蠟辭》（禮記 ? 郊特性）：土返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當(dāng)時都是勞動人民的口頭創(chuàng)作，沒有文字記錄，所以保存下來的很少。直到公元六世紀(jì)，我國才有了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一一《詩經(jīng)》。大約兩百年之后《楚辭》出現(xiàn)。它以獨特的風(fēng)格，大大突破了四言的形式（雖然其中仍然有一部分是四言體）。此后，除了三國時代曹操有幾首出色的四言詩外，四言就幾乎被后起之秀的五言和七言所取代了。 四言詩（這里主要就《詩經(jīng)》而言）在我國的詩歌發(fā)展史上有它特殊的功績。除了語言的準(zhǔn)確精煉而外，賦、比、興的運用，開啟了我國詩歌“形象思維”的先河。? 一、四言詩的用韻。 詩歌要有韻。這是詩歌格律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而詩韻的初步形成，卻不能不歸功于《詩經(jīng)》。《詩經(jīng)》中四言詩的用韻大致有以下三種情況： （一）每句押韻。《詩經(jīng)》中四言詩押韻一般都比較密。每句押韻的為數(shù)不少。例1：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是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一一《魏風(fēng)?碩鼠》第一章 所用的韻字是鼠、黍、女、顧、土、所。屬于古韻的“魚”部。? （二）隔句押韻。這種押韻方式一般都是逢雙句用韻，單句不用。這是《詩經(jīng)》里最常見的押韻方式。 例2：采采卷耳，不盈傾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一一《周南?卷耳》第一章 第二、四句的韻字是筐、行，屬古韻的“陽”部。 與這種押韻方式相類似的還有一種常見的方式，這就是第一句入韻，第三句以下方是單句不押，雙句押韻。例如：例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一一《秦風(fēng)?蒹葭》第一章 在這一章詩里，第一句也用了韻，所用韻字是蒼、霜、方、長、央，屬古韻陽部。 這種隔句押韻的方式，對后來詩歌押韻影響很大。無論“古風(fēng)”或唐代和以后的律詩，押韻方式都溯源于此。? （三）交互押韻。 這是《詩經(jīng)》里特有的一種押韻方式。它表現(xiàn)為單句和單句押韻（例中用紅字表示），雙句和雙句押韻（例中用藍(lán)字表示）。例4：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摩摩，中心搖搖。一一《王風(fēng)?黍離》第一章 單句離和摩押韻，雙句苗和搖押韻。這種押韻方式在《詩經(jīng)》以后很少有人采用，但對后世的對仗形式之一的“扇面對”有一定的影響。? 以上所敘述的三種押韻方式，押韻的字都用在句末。這一類押韻叫“句尾韻”，是詩歌押韻的最普遍的形式，此外還有一種特殊形式。韻自用在詩句收尾的代詞或語氣詞的前面，這種押韻形式可以看做“句中韻”。例5：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一一《周南?關(guān)雎》第二、四章以上的例子是韻字用在代詞（之）的前面的句中韻。第二章是流、求相押（屬“幽”部），第四章是采、友相押（屬“之”部）。韻字用在語氣詞之前的，例6：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友游女，不可求思。一一《周南?漢廣》第一章?這里是休、求押韻（屬“幽”部）， “思”字是語氣詞。 從每一章詩所用的韻數(shù)來看，《詩經(jīng)》的四言詩有一韻到底和中間換韻兩種，這對以后的“古風(fēng)”用韻有直接影響。 從以上所舉各種押韻情況來看，可以看出《詩經(jīng)》的押韻方式真是豐富多彩，洋洋大觀。它幾乎包括了自它以后我國古典詩詞的全部押韻方式。即令現(xiàn)在，靈活地運用這幾種押韻方式，對于新詩押韻多樣化，仍然有其積極的借鑒作用。? ? 二、四言的結(jié)構(gòu) 《詩經(jīng)》里的四言詩，在結(jié)構(gòu)方面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相當(dāng)多的是四句一章，每一首又包括好幾章。超過4句的，短的如五句、六句，長的一章可達三十多句。大體說來，“國風(fēng)”一般篇幅較短，這主要是它們來自民間歌謠的緣故；而“雅”、“誦”一般篇幅較長，特別是“大雅”和“頌詩”是這樣。這大概因為它們是“宗廟之音”，多出于上層貴族之手的緣故。 下面就《詩經(jīng)》中四言詩的各種結(jié)構(gòu)擇要各舉一例，以見一斑。 1、每章四句、五句的：參看前引 2、每章六句的，例7：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一一《邶風(fēng)?柏舟》第四章 3、每章八句的：參看前引《秦風(fēng)?蒹葭》。 4、每章十句的，例8：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謀。將子無怒，秋以為期。一一《衛(wèi)風(fēng)?氓》第一章5、每章十二句的，例9：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獨宿，亦在車下。一一《豳風(fēng)?東山》第一章 從《詩經(jīng)》詩歌的結(jié)構(gòu)大致分析中，可以得出這樣的概念：《詩經(jīng)》里多數(shù)詩歌每一首分為若干章，章數(shù)大致一定；每一章包括若干句，句數(shù)大致相同；除了四言之外，三、五、七言雖然間或出現(xiàn)，但句式大致整齊。這種結(jié)構(gòu)形式，現(xiàn)在看來仍然可以作為我們新詩發(fā)展的借鑒。? 三、《詩經(jīng)》后的四言杰作 例10：觀滄海[ 東漢末年/三國 ] 曹操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例11：?龜龜雖壽作者：曹操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yǎng)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這兩首四言詩，可稱得上《詩經(jīng)》以后七百年來四言詩中的姣姣者，不但藝術(shù)上有所創(chuàng)新（如《觀滄海》“若出其中”一句該用韻而不用），而且思想上也是氣貫山河，志懷社稷，昂揚向上的。正因為如此，所以它們受到人們的重視。特別是《龜雖壽》詩中的“老驥伏櫪，志在千理。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四句，一直被年邁有志之士用來鞭策自己。自曹操以后，四言詩就很少有人制作，寫得像樣的就更是廖若晨星了。 當(dāng)代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一一我們敬愛的周總理，在皖南事變后，就曾用四言詩的形式表達了對國民黨反動派的極端憤恨和對死難烈士的無限哀思：例12：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敬愛的周總理逝世后。報刊曾先后發(fā)表趙樸初同志兩首四言詩，情真詞切，感人至深。這兩首詩后來收入作者的專題結(jié)集《永懷之什》。這里特轉(zhuǎn)錄第二首《感遇》，由趙樸初原注，該詩《感遇》為周總理所作：例13：感遇趙樸初（實為周總理所作） 忍辱負(fù)重，艱難勞止。回首丘山，折齒孺子。食草一抔，乳如江流。鞠躬盡瘁，無怨無尤。猗歟至哉，人民之牛。?? 以上數(shù)例說明，在我們的時代，四言詩這種藝術(shù)形式，只要運用得當(dāng)，仍然可以為我們服務(wù)。甚至新詩創(chuàng)作，也可以從中吸取營養(yǎng)。事實上當(dāng)代有些著名詩人已經(jīng)把四言詩這種表現(xiàn)形式融化在新詩創(chuàng)作中。例如賀敬之同志的《雷鋒之歌》，就得心應(yīng)手地運用了不少四言句式。這說明，四言詩單獨成篇也好，溶化于新詩創(chuàng)作之中也好，都還有它的生命力。 （學(xué)習(xí)席金友老師的《詩詞基本知識》筆記，謝謝席金友老師）? 文字/韓建國圖片/網(wǎng)絡(luò)音樂/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編輯/韓建國 謝謝學(xué)習(xí) 有問必答